梵清惠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名弟子,手捧着一个装饰精美的木盒。
两名劲装武士打量一番她身后的弟子,没瞧见异状,这才轻轻推开房门,放她们入内。
“二公子好胆魄,昏君正派大批骑兵在城外搜索追击,决计想不到你们又折返回东都来。”梵清惠抬眼瞧见正襟危坐的李世民,由衷的赞叹道。
“师太,飞马牧场情况如何?”李世民问道。
距离石青璇离去已经五天时间,徐子陵报讯后,城门校尉部并没抓到李阀一行。李世民带着一众人在地头蛇帮助下遣出城门后,派三弟四弟领着大部人手赶往长安,自己带着少量人又折返回东都,如今藏在二公主府上。
李世民少年时随父亲李渊入仕朝堂,凭着英俊外表和不凡谈吐,结识并勾搭上了二公主,也是他的小表妹杨依。若是按照史实,待到唐代隋,李世民登基,这位二公主便是他的四妃之一的杨妃,也是李世民三子吴王李恪、六子蜀王李愔的生母。
如今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的杨依哪里懂什么军政国事,正是小女孩儿逆反心理严重,崇拜英雄人物的时候,同李世民也算是恋奸情热,因此偷偷便将李世民一行藏在了她的公主府上。
梵清惠闻听李世民问起,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因着夏跃透露出‘邪帝舍利’和杨公宝库建造者鲁妙子之事,祝玉妍率领一众阴葵派高手也跑去了飞马牧场。两家一碰到,实力大损的静斋根本不是对手,招揽来的江湖好手更是被阴葵派联合四大寇杀得落花流水。最后,杜伏威、辅公祏率领江淮军赶到,飞马牧场彻底落入了朝廷手中,而鲁妙子、商秀珣更是被祝玉妍掳走不知所踪。
李阀及静斋的谋算,可谓是彻底落空。
正是如此,她从飞马牧场赶回后,并未第一时间来寻李世民,而是去了一处秘地,取出静斋暗存下的重宝,这才赶来东都面见李世民。
听她娓娓道来这一行情况,李世民面寒如霜,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阴葵派全都该杀!杜伏威也是在找死!”
怒喝几声,发泄完满腔憋闷后,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怒气,李世民问道:“师太寻到这里找我,所为何事?”
“不知二公子可曾听闻过‘和氏璧’?”梵清惠不答反问道。
李世民一愣,接着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问,但以为她对那玩意儿感兴趣,便还是娓娓将‘和氏璧’的事情道来:“自然知道,因卞和献玉,楚文王命名为‘和氏璧’。秦王扫六合四海一后,以‘和氏璧’作传国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前汉王莽篡国,太后王氏怒摔传国玺,‘和氏璧’缺一角以金补之。
后汉末年,孙坚于洛阳宫井中获玺,之后此玺又被其子孙策献于袁术,术死,荆州刺史徐璆携玺献于操。曹丕建魏,改元黄初,又使人于传国玺肩部刻隶字‘大魏受汉传国玺’。司马晋代魏,玺入晋室。前赵刘聪俘晋怀帝司马炽,玺又归前赵。后赵石勒灭前赵得玺,于右侧加刻‘天命石氏’。之后再传冉魏,冉魏求援南晋,玺入南朝,经晋、宋、齐、梁、陈五代更迭,昏君率军灭陈时,玺已入隋室,如今便在那昏君手中。”
“秦之后,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显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梵清惠听到李世民将传国玉玺前因后果说的如此清楚,心知肚明对方对传国玉玺十分上心,显见对谋朝篡位早有打算,于是开口补充应和道。
无论是对杨隋皇室而言,还是李渊、李建成而言,他李世民都只有当臣子的份儿。即便是李阀成功谋朝篡位,太子位也是李建成的,李世民身为嫡次子,只有臣子命。
但身为一个臣子,如此关注君王才能掌握的传国玉玺,就像当年的楚庄王问九鼎之轻重一般,取而代之的心思昭然若揭。
听她这么一说,李世民虽然点头认可,但心中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你问这些什么意思?
难不成认为我李阀没有传国玉玺,杨广有传国玉玺,便觉着天命不在我!?
梵清惠似乎看出他的不爽,微微一笑道:“二公子方才所言前面不错,后面却大错特错。”
“哦?还请师太指正!”李世民不以为然的说道。对于梵清惠的话,他是不信的。致力于反隋的李阀,对传国玉玺这等传国重宝,自然早有探查,怎会出错?
“石勒得传国玺二十年后,武悼天王冉闵代赵立魏得玺,后冉魏危亡,求救于南晋,欲以传国玺奉还晋室换取南朝出兵救援。晋将使计骗玺,坐视冉魏灭亡,当时遣三百骑护送传国玺奉还建康。”梵清惠说到这里时,几乎与李世民所说一般无二,后者自然有些不耐了,但就在李世民要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时,只听她道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其实,晋将护送回建康的传国玺为赝品,真品早已被冉魏掉包,因此,南朝五代传承入隋的传国玺根本就是一枚假玺。”
李世民闻言唰的一下弹起身,一脸震惊之色的望着梵清惠,“师太所言当真?”
“当真。”梵清惠肯定道。
李世民的目光突然转向她身后弟子手中的精致木盒,心中陡然一动,喉头发干,咽了咽口水,干涩着问道:“真品在师太手中?”
梵清惠展颜一笑,接着转身掀开木盒,只见一枚五龙钮玉玺赫然出现,其一角为镶金,正如史书所载,整枚玉玺散发着异乎寻常玉石的光泽,摄人心魄。
将玉玺呈到李世民面前,后者再次咽了咽口水,目光粘在玉玺上难以动弹。
“得和氏璧者得天下,方是真命天子!二公子,静斋愿以此国之重宝献于二公子!”梵清惠未说将和氏璧献于李阀,单说献于李世民,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李世民闻言,再看梵清惠时,目光中已经满是感激钦佩之色,全然没了之前因飞马牧场失利带来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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