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御书房,太子手捧着卷宗低着头,一刻钟过去了,页面还是那一章。
冯公公看了心中暗暗猜测,太子一定是在想永安公主的事,所以心不在焉。
当然,他的猜测不是凭空的,太子自打林孝珏入狱后,就一直阴晴不定,时而会对着空气发呆。
太子不知道在想着公主哪方面的事。
这时小太监通报,锦衣卫同知求见。
太子放下书本抬起手:“宣。”
等同知进来,冯公公带着屋里的宫人自动自觉退下去。
太子看着行礼过后站起来的同知,问道;“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可想到什么自救的办法了?”
同知知道太子想问什么,可是公主太谨慎,他们又得了太子的命令不准伤害公主,也就不好靠的太近,公主跟那些人说过的重要话都没听见。
他道:“公主见了她店铺的老板,还有一位世家公子和骏马爷,对那店铺老板交代,街上的店铺不是她的也不是周家的,万一她有个好歹,就另选会长。”
这是找接班人的意思了?
太子知道,林孝珏所有身家都在东华大街,那确实是一块肥肉。
可原来是那么多人的产业,这就不好动了。
当然,他没想动过,但他知道方景隆和方君候一直虎视眈眈想得到,但是没成功。
现在方景隆和方君候都死了,能动得动的人寥寥无几。
可是她依然要交代下去。
难道她是怕以后?她以为自己会呆牢里多久,不想出去了?
太子摇摇头,坐以待毙,不是表妹的性格,她一定会自救的,就是不知道她的突破点是哪里。
……
金河近日日子过得不怎么舒心。
虽然在东宫说服了太子把永安公主弄进诏狱,他就应该是世人眼中的英雄了,可是并非如此,一出大殿,那些方才还跟他同仇敌忾的同僚就对他视而不见,也有用厌恶的眼神看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总之,就是对他都不友好。
以前也不友好,但是没当面那么明显过。
他气急了,找了一个跑得慢的老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方才指证永安公主的人中没有你吗?你们用那种眼神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永安公主。”
老头子被吓得战战兢兢的,但嘴上还是不服:“永安公主固然可恶,可你两次休妻,没隔半年又娶,又是什么好东西呢?”
金河气得嘴唇颤抖,他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孝敬老娘,这些人懂什么?他们都没有孝心吗?
因为有东宫的小伙者出来相劝,他才没有和那些诋毁自己始乱终弃的人打起来。
憋着郁结之气,他以为出了宫门就能好了,毕竟永安公主伏法,是他的功劳,这么大的事,肯定能传的很快。
他是英雄了。
传得快是真的,他从衙门回去的路上给老娘卖了两张芝麻饼,附近的小商小贩和过往行人都在议论永安公主的事,都在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公主的书我虽然没看过,但是公主的为人我相信,谁反公主都不会反的,她又怎么会写反书?”
“公主的山阴公主传我听亲戚家的小子讲过,山阴公主说的哪里错了?就行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我们女人一样养家糊口,也不比谁矮一截,凭什么就得容忍男人有小妾啊,山阴公主就是好样的,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弟弟有的,公主怎么就不能有……”
说这话的是一个一脸赘肉的中年妇人。
金河嫌弃的看她一眼。
那妇人算是有颜色,即使见他不友好,也没敢说什么,不然他定要将她骂的抬不起头。
当然还有很多议论,可是无一不觉得永安公主好的,即便承认永安公主写书不对,但也说永安公主人品好。
人品好还写反书?
金河听得怒气一阵阵上涌,再听下去,他会气死,于是回到家。
到家更心烦,不懂事的媳妇又跟老娘拌嘴,回娘家去了。
好啊,自己愿意回去,他也不接,有本事别回来,反正他还能娶黄花大闺女生儿子,但是那女人,离开他这个当官的丈夫,又是嫁过人的,还能嫁的出去怎样?
这时他不由得想起第一任妻子,嫁给了一个商人。
呵,商人,难怪会要她了,下贱的行业,有几个臭钱自认为了不起,能跟他读书人相提并论吗?所以是低嫁,也就只有低嫁,才能有人要。
那些娶二手货的男人,都没什么出息,也不嫌脏。
这一天没过好,第二日到衙门上,发现原本见面还带个招呼的同僚都不理他了。
后来他跟看门的老侍卫问了一下,那老东西脸上带着不屑的讥讽笑容道:“之前是大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后来知道你对永安公主出言不逊,待人又极其苛刻,就都不愿意理你了,识相的,你就赶紧去跟公主道个歉,把公主救出来。”
道歉?
还救出来?
金河气得脸都青了。
他指着天上的太阳道:“看见了吗?这旱灾就是永安公主引发的天怒,放了她,老天都不应。”
虽理直气壮,但到底觉得委屈了。
且一连几日都这么委屈。
直到第七日。
太阳一如既往的火辣,天上没有半点云朵,没有一点雨相,金河去往公房的路上,路过九曲回廊,回廊下的水都干涸了,岸边裸露的土壤龟裂成大小不一的方块,土地的裂纹,撕裂着土壤下面的草木根茎,上面的植被都死的差不多了。
旱情太严重了,继续下去,会有人开始逃亡的。
好在这次官府赈灾及时,又有什么粮仓制度,现在还没听说哪里百姓因挨饿而暴动,这是好现象。
不过有灾情就有贪污,一会得去好好查一查,看管粮仓的韩侍郎有没有中饱私囊,要是被他抓住小辫子,一定让他身败名裂。
金河想着,就进了公房,坐下后抬起头,发现今日跟以往又不一样,这些同僚不背着他了,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这些人不是又起了什么幺蛾子吧?
金河满身的毛孔都防备着,要是有人敢污蔑他,就跟他死磕到底。
正想着,对面坐着的,经常说他冥顽不灵的张御使突然道;“金大人您深藏不露啊,还懂天象,您早怎么不说?”
他什么时候懂天象了?等等,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呢?
金河却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见对方眼里都是崇拜之意,他总不能说不会,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您真的会啊?那难怪了。”
四周一阵哄声,讨论的语气很兴奋,好像真的信他。
金河心中又得意又有一点点害怕,其实他不懂啊?
又一想,不懂还怕谁戳穿他怎么样?他们更不动。
于是点头;“是啊,这有何难,说了雕虫小技。”
门口呼啦啦走进一队人。
为首的是东宫太监。
议论的声音全部听见,十几个人全部站起来。
“王公公前来,有何吩咐,公房里的管事出头迎接。”
王公公是东宫传话的太监,目光看向角落里的金河:“金御使,您擅天象,如今京城大旱,钦天监正是用人之际,太子殿下责令您三日内登坛求雨,跟咱家走一趟吧,钦天监的人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差遣呢。”
又被太子殿下重视,不是谁人都能被太子殿下点名做事的。
周围人投来羡慕的眼光。
金河傻了,那句我不会刚要脱口,想起方才还在信誓旦旦,如果承认,就太丢人了。
可是不承认,他哪里会求雨啊?他是读书人,是御使,是监督不平事的。
到底是哪个人给他造的谣,说他会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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