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太子沉思的时候,锦衣卫来报:“殿下,方贵妃派人给指挥使大人送了贺礼。”
方贵妃跟李固信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还会送贺礼?
太子一声轻快的笑,看来有人比他还等不及。
林孝珏和李固信成亲要在公主府。
林孝珏没住进来,李固信早就住进来了。
风少羽帮他收拾婚房,他劳作一晚,回来准备检视一边就去休息。
这时门房的下人来报:“宫里来人求见驸马爷,在门口等着呢。”
李固信道:“是哪一宫的人?”
门房道:“拿的是采买小火着的牌子,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宫。”
李固信想了想;“带他到前厅等着。”
李固信到了前厅一看,这个来访者的气质绝不是小火者,一看就是管事大太监,而且他看着十分眼熟,等他坐下来之后目光看着前方一敛;“钟粹宫的人?”
那太监身后背个小包袱,躬身一礼,把包袱递给李固信:“这是贵妃娘娘派咱家送给指挥使大人的。”
李固信没有接,道:“我与你家贵妃并无礼尚往来,她这是何意?”
太监没想到会被拒绝,伸出去的手很是尴尬的挂在半空中。
李固信眸子沉下去:“若是没事,那本官就送客了。”
太监急的额头冷汗直流,之前听说这位指挥使大人面扎的一个人,哪里就跟传说中一样了?周身散发的冷酷气息让人不自觉对他心生敬畏,人家是亲而不近啊,根本就不是善茬。
太监想着方贵妃交代下来的话,一时间觉得自己命可能保不住。
“大人,其实是……”
李固信面沉如水:“若是来捣乱的,趁我没发脾气之前回吧。”
回去他又如何跟贵妃交代呢?
太监豁出去了,总不会真的杀了他,可要是办不好这件事,贵妃娘娘能把他踩死。
他打开包袱,里面的东西明晃晃的,是个黒木牌位,方颜诺的。
李固信大怒这站起。
太监后退三步,牙齿打颤道:“这是大人的原配妻子,大人再娶,总不能忘了让续弦夫人给原配上一杯茶,我家娘娘就是怕大人不记得,所以才好心让小的送这灵位来,到时候大人可别忘了,若是大人忘了,那娘娘只好让人把牌位摆在路上,跟着迎亲队伍,到时候不知道是谁难堪。”
方颜诺虽然没人重视,但一提起就都会有人记起,是他取过的妻子。
李固信从未有过的气急败坏,抬起一脚,直接踢在太监肚子上,那太监从屋子正中间,直接射到厅门口,手上牌位也被摔得好几半。
李固信呵道:“捡起来给我滚。”
太监疼的额头冷汗直流,但还是用尽了吃奶得劲跑了,再留下来,他怕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
他跑了并没有带走牌位,李固信低头,那个摔碎的诺字就在他脚底下。
他火冒三丈把碍眼的东西提走。
真他妈晦气,新婚的房子里出现这玩意。
又十分心疼自己,给方氏做牛做马那么久,好不容易跟林孝珏将婚事提到日程上来,又来方贵妃捣乱。
李固信低头一想,就知道是方氏死也不想他好过,故意安排的。
那好,方氏自己要让女儿身败名裂,就别怪他无情。
李固信让人把碎渣扫干净拿到外面去埋了,本来想丢在大街上供人踩,可是若被人对出来名字,他和林孝珏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他发现方氏死还能捏着他的脉门,就一个方颜诺,他一辈子好像都要喘不过气,这回不光是自己,还要连累林孝珏。
他的宝贝,别人给一点委屈他都心疼,怎么会让她在自己这里受委屈。
李固信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正好赶上林孝珏来。
“你回来了?”
李固信怕林孝珏看出状况,忙掩饰住心底的怒气,笑着把人抱住,女孩柔软的娇躯搂在怀里,他突然觉得身心都好疲惫,头埋在林孝珏脖颈中,闷闷道:“我都困了,正要睡觉,你怎么来了?”
林孝珏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眼底满是血丝,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有别的事。
她叹息一声道:“我看见了。”
李固信蹙眉。
林孝珏道:“是谁送来的?方颜夕?还是方家其他人?”
瞒不住了,李固信只得说实话:“是方贵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要去礼部将实情讲出来,方颜诺在与我成亲之前,就心有所属,成亲之日,更是用鲜血祭奠了我的婚礼,她是那样决绝不想跟我在一起,现在凭什么占我嫡妻位置,我与她也没拜过天地,礼都没成,要让礼部宣布我们的婚姻无效。”
林孝珏也是这个意思,本来她是不介意的,她看上是李固信这个人,可是架不住方家人要捣乱,方氏临死前,她就警告过方氏,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这回她们真是自己作死。
方言诺和李固信的婚姻,她是拆定了。
“不过你有方颜诺与他人暧昧的证据吗?若是有证据,咱们九成把握能赢。”
如果没有证据,就只能凭着没有礼成这一点去让礼部裁决了,可是方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就算赢,也会让人说林孝珏为了要嫁过来,挤兑一个死了很多年的孤女给她让路。
这传言一起,礼部就很有可能裁决婚姻有效,大多数人,还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已经死了的人,总不能让人家的魂魄没有依靠。
李固信说到这里,终于露出一抹笑;“之前我是想,如果放颜诺影响不到你,我也懒得跟一个死人计较,就没太较真,后来看方氏的态度,我就留了个心眼,瞒着他们所有人把曾经伺候过方颜诺的一个丫鬟找到了,那丫鬟可以替我作证,如今他们找上门,我正好可以祭出杀手锏。”
林孝珏嘟起嘴:“你早就有防备,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固信用歉意的目光看着她:“我不想让你操心的。”
他总是这样,不想她操心,可是她就是操心的命啊,不操心怎么能踏实。
在李固信可以消融冰雪的温柔注视下,林孝珏终于也绷不住了,笑道:“我问你,是因为你早说,我就不用费那些力气了,在狱中看方氏的时候,我就看她有这心思,所以一出来,就寻找当年跟方颜诺相好的,虽然人没找到,但是在方言诺的棺材里,我找到了当年那个人给她写的情书。”
“情书?”李固信很诧异。
方言诺死,李固信肯定要张罗后事,但他都不知道,想来那些信就是方氏偷偷放的了,方氏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心有所属,硬让李固信给方颜诺守身,其险恶用心,何其毒也。
不过人死了,计较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林孝珏道:“方氏做了多少恶,咱们就给她女儿多少报应,让她棺材板颤抖。”
她说的恶狠狠的。
李固信却因为她那句让她棺材板颤抖而笑了。
他的宝贝绝对有这个本事,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都能想到去挖坟掘墓,那还有她干不出来的事吗?
林孝珏也觉得没有了,当年的路遥告诉她,落水狗不打,就会变成狼。
所以第二日,李固信就将请示呈给礼部,顺便又到大理寺递状纸,状告方颜夕骗婚,他要解除婚约。
近日大家都在说永安公主和指挥使大人终于要成亲了,都瞅着呢,临时却出了这个官司,那轰动的效果,比蒙古鞑子又犯边境还引人注意。
方贵妃知道消息后气得把内务府刚挑着送过来的汝窑粉瓷茶碗给砸了,成套的,碎一个一套就都废了。
“他怎么敢?兰君垣,死了的人都要计较,真是个畜生。”
这时候她就不会想,到底是谁先计较在前。
管事太监小心翼翼的跟她商量着对策,最后就是没对策,太监道:“听说指挥使大人有人证物证,证明当时小姐是骗婚,这官司小姐要吃亏。”
方贵妃心想,难道就这么算了,可这是姐姐交代下来遗言啊,完不成,她如何向死去的姐姐交代。
正烦躁着,宫人呈了帖子过来,方贵妃心浮气躁打开一看你,是她讨厌的侄女方颜夕送来的,方颜夕贴子上就说明了,她有办法让兰君垣撤回状子。
方贵妃看完眼睛动了动,方言颜夕的意思是,她可以让林孝珏吃哑巴亏,承认自己是续弦。
这怎么可能呢?
方贵妃想了想,将帖子收起来:“宣她进宫相见。”
本来要打着官司,林孝珏在医馆,却突然收到方贵妃相邀赏花的请帖。
林孝珏不懂,方贵妃之前辉煌的时候,都没请过她,现在明明是恨不得对方死,她竟然会请她赏花,要说这里没有陷阱,谁信啊。
林孝珏让王再生备车,病人也不看了,回到公主府等李固信。
李固信正好没有去府衙,就在公主府。
听了她的转述,联想到流银送回来的消息:“方颜夕进过宫,一定是方颜夕的主意,要引你去,方颜夕鬼道,怕是要对你不利,咱不去。”
林孝珏道:“我隐隐感觉到,是跟官司有关的。”
李固信抓起她的手,目光坚持:“那就更不去了,不去,她们越怕,说明咱们准赢。”
粗粝但温暖的大手抓住自己的小手,带来一股十分踏实的力量,林孝珏知足了,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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