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那,那我们太感谢你了。”于虹有些语无伦次,心中的感激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弟妹,这是小宁该得的,也是你们该得的。”陆天微微一笑说。
“那也是多亏了姐夫你,要是没有姐夫,小宁怎么可能去港岛呢。姐夫,这一次我和于虹来,是有事跟你商量的。”孙赶超直了直腰身说。
“什么事?”陆天问。
孙赶超和于虹对望一眼后,示意于虹开口。
于虹抿了抿嘴,看着陆天说:“姐夫,我的工作单位,是在市里一家小工艺美术厂做麦秸画。”
“麦秸画?什么是麦秸画?”陆天问。
“姐夫,麦秸画就是把选好的麦秸铡断、破开、上色、削剪之后,在木板上粘出山水花鸟蝶虫什么的。以前,成品后的麦秸画都销往国外,出口创外汇,优等作品还有可能成为国礼。”于虹绘声绘色说。
“还有这样的工艺品?”陆天诧异道。
见陆天很感兴趣,于虹从手提袋中取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方框,把报纸去掉,一副裱好的麦秸画呈现在陆天眼前。
陆天拿在手中,上下看了又看,画面构图精美,图案栩栩如生,很有特色。把麦秸画放到茶几上,问:“弟妹,咱们都不是外人,实话实讲,你找我目的是什么?”
陆天直言,于虹觉得没必要吞吞吐吐了,接着说道:
“姐夫,我在的这个工艺美术厂是集体单位,不像国营单位旱涝保收。这几年,我们麦秸画没有了出口订单,国内根本没人买,现在全部滞销在厂里。
因为卖不出去,我们已经放半年假了。昨天,厂长开了一个会,要我们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卖出去一些,年底前也能开两个月工资。想来想去,姐夫你是我和赶超认识的最有本事的人,就来找你帮帮忙了。”
于虹一口气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完于虹的话,陆天又把麦秸画拿了起来,反复端详一番,问:“弟妹,你们这个厂子多少职工?”
于虹捏了捏手指,说:“姐夫,算上退休的一共三十人。”
“能做麦秸画的有多少?”陆天又问。
“上班的二十六人,除了会计不会做以外,厂长都会做。”于虹说。
“这样,今天我让人把这个麦秸画寄到港岛,航空件,用不到一个星期就能到。等港岛看过以后,就知道在那边有没有市场了。要是有销路,你们厂子的麦秸画,商业公司全包了。”陆天放下麦秸画说。
“姐夫,那太好了。”于虹笑逐颜开。
“你别谢我太早,要是那边没有销路,感谢我也没用。”陆天泼了冷水。
“姐夫,有你这句话,就很感激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和于虹就先走了。”孙赶超说。
“好,那我就不留你们。小宁给你们买的金银首饰,你们带上。还是那句话,要是因为首饰,你们家的人有了矛盾,以后,我就不让孙小宁给你们寄东西了。”陆天板着脸。
“姐夫,就算小宁不送我们东西,她还是我妹子。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还要你们在港岛多照看。姐夫,我们走了。”说着,孙赶超拎起手提袋,和于虹一起离开。
孙赶超和于虹刚走,周玥来到陆天办公室。
看到陆天办公桌上的麦秸画,向陆天问道:“姐夫,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孙小宁她哥和她嫂子,他们没再说什么吧?”
陆天摇摇头,“其实,孙家人还是不错的,前几年没少照顾我和你姐。上一次在吉春宾馆,是乔春燕话说的太满,他们心里有了落差,才会那样。再说,这一次,小宁用她的广告收入,给家里人买了金银首饰,孙家人更不会说什么了。”
“小宁真不容易,两年多时间,就从一个内地小姑娘成为港岛的红歌星了。”周玥赞许道。
“玥玥,其实你的条件要比小宁好。去港岛做演员,一定比小宁红。”陆天说。
听了陆天的话,周玥连连摇头,“我才不愿意做演员呢。做演员,又要拥抱,又要亲嘴的,那可不行。姐夫,我这辈子不会让别人碰我的。”
说完,周玥抬起头,一双美得不能再美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向陆天看去。
陆天没有迎上周玥的目光,低头看着周玥手中的麦秸画,说道:“玥玥,下午你去跟肖同庆去机场把这个麦秸画寄给郑娟。我再给她写一封信,一起寄去。”
周玥拿起麦秸画看了又看,抬起头,“姐夫,你要把这些画买到香港?”
陆天身体向后靠靠,微微点点头,“现在很多政策还不明确,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即便是我爸,也不好全力支持我。
现在,唯一有明确政策的是文化输出,就像和港岛合拍电影。这些麦秸画,也算是艺术品,卖到港岛不会有什么争议。要是在港岛那边有销路,不仅救活了一个厂子,还能为国家多挣外汇。最主要的是有明确政策支持,不会有人添乱。这样的是,是我们商业公司要做的。”
听完陆天的话,周玥眼睛一亮,“姐夫,我懂了,下午我就去机场。”
见周玥兴高采烈的样子,陆天问道:“上午去银行转款还顺利吧?”
周玥点点头,“姐夫,省里给银行打好招呼了,办的很顺利。”
“顺利就好。怀璧自罪,钱留在商业公司账上,也是件麻烦事。”陆天叹声说。
“姐夫,跟你一起工作,别提有多舒心,我都有些不想考大学了。”周玥望着陆天,翘着小嘴说。
听周玥这么讲,陆天板起了脸,说:“玥玥,你要是不考大学,我的秘书你也当不了。要么换一个工作岗位,要么去港岛,参加选美。你这么漂亮,一定能行。”
“姐夫,你也说我长得漂亮啊。”听到陆天夸起自己,周玥顿时心花怒放。
陆天觉得有些失言,忙说:“我觉得可以去试试。”
“既然知道我长得漂亮,为什么宁愿去京城碰白玉兰,也不碰我。”周玥盯着陆天,直言不讳起来。
这一次陆天没有回避周玥的目光,迎着她的目光,看着周玥,“玥玥,我承认你很漂亮,好看的不能再好看。只是,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你叫我姐夫,我更多把你当成晚辈。”
“我不愿意听这些,从我懂事那天起,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你了。
不过,因为你是我姐夫,我一直克制着对你的感情,我不能对不起我姐姐。
可是,你有了娟姐,又有了白玉兰,已经不是姐姐一个人的了,我只想和我姐姐一样,能一直留在你身边。
我不求名分,可以和白玉兰一样,能陪着你就心满意足了。这样都不行么?”说完,周玥一双美目红了起来。
因为陆天在京城与白玉兰独处,周玥觉得,既然白玉兰能成为陆天的女人,自己也可以。
之前,周玥已经跟陆天表明了心意,这一次,说的更加的直接。已经毫不掩饰了。
周玥的话令陆天无言以对,周玥说的没错,如果自己洁身自好,只有周蓉一个爱人。或者郑娟回国之后,不和郑娟修好,再或者与白玉兰五年前不发生关系,现在不和白玉兰扯上关系,周玥不会这样执着的。
可周玥的爱,陆天觉得真的不能接受。
接受的话,就碰到周蓉的底线。他不想失去陪伴自己时间最长的爱人,一点都不想。
思来想去,陆天抬起头,看着已经梨花带雨的周玥说:“玥玥,现在是上班时间,哭鼻子成什么样子,别哭了。”
周玥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我不哭了,我很高兴,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姐夫,我听你的话,考大学,考上大学后,要是有机会就去香港,参加港岛小姐选美。不过,就算我拿了第一名,我这辈子也不会跟其他人在一起。
我只会和你在一起。
做不了你的爱人,就做你秘书,做你一辈子的秘书。”
说完,周玥站了起来,大步离开陆天的办公室。
望着周玥的背影,陆天长长叹了口气。
他不知要怎样劝慰周玥,越劝也许越会适得其反。
……
政府,郎大平办公室。
临近中午,郎健总算等到刚开完会的郎大平。
整个吉春都知道,郎健是郎大平老婆偷情生的,是个野种。如果不是郎健的亲生父亲是郎大平的妹夫、前江辽大领导崔刚,郎大平早就将郎健扫地出门了。
崔刚临退休前,努力拉了郎大平一把,郎大平终于实现了江辽大领导的梦。
为此,他也不好为难郎健了。
可没想到,郎健竟然来政府找他,感觉到背后有人指指点点,这令郎大平觉得很没面子。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好把郎健撵走,只好让他进到办公室。
见郎健关上办公室门,郎大平没好气的问:“你怎么来了?”
“爸,这两天我在家里没见到你,就来这了。”郎健凑到郎大平办公桌前说。
“那还不是怨你?你不跟孙敏结婚,还把它赶出家门。孙敏家的人天天到大院闹,我怎么回家?”郎大平板着脸说。
“爸,就孙敏家那条件,长得还丑,有什么资格嫁到咱家。当年答应和她订婚,是担心我在外就医被查,安抚她才那样做的。现在,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根本没必要跟她结婚。”郎健不屑一顾。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对我影响很坏。郎健,这件事你要处理好。要是处理不好,别怪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郎大平说了狠话。
“吧,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件事向你问问。”郎健扬了扬头说。
“什么事?”郎大平身子向椅子后背靠靠说。
“就是上一次我跟你说的,省商业公司账面上那一百万港币的事。”郎健向前凑凑说。
“那一百万港币,商业公司已经转到指定外汇账户了。”郎大平没有隐瞒。
“指定外汇账户?爸,你的意思,那笔钱,拿不到制片厂了?”郎健脸上露出失望。
“是,拿不到了。”郎大平应声说。
“爸,制片厂是你直管的单位,你让商业公司转款到制片厂也不行?”郎健又问。
“制片厂是我管,可商业公司是郝今龙直管的。我们两个虽然都是大领导,可他排名在前,我在后面。
他定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制片厂的困难,我也看在眼里,即便你不来找我,我也会试着把这笔钱要一部分给制片厂。可郝今龙有话,这件事就别想了。”郎大平微微叹了口气。
“爸,也别急。郝今龙再有四年就退了。他退了,你还能再干五年,靠不过你的。”郎健安慰道。
“那可不一定。与振邦集团合资,在全国轰动很大。现在郝今龙往上走的呼声很高。要是再走一步,就不止再干四年了。”郎大平无奈摇摇头。
“爸,要是那样,陆天不是在吉春只手遮天了?他那么飞扬跋扈,就没人能治他?”郎健气恼道。
“陆天?吉春有人,京城有人,海外还有人,反正我是惹不起。除非拿到他作奸犯科的铁证,否则,在吉春谁也动不了他。”
郎大平说的是实情,陆天的确是郎大平惹不起的。即便他的三弟是因为陆天才被枪毙,二弟因为陆天进了牢房,他恨死了陆天,也不敢再惹陆天了。
听到郎大平的话,郎健一脸沮丧,想想说:“爸,陆天一个有妇之夫,和他小姨子勾三搭四,这就是耍流氓,判哥流氓罪,也不是不可能。”
郎大平“嗤”课一声,望了望郎健,“我跟你说,振邦集团吉春的时候,陆天就在郑娟房间住的,谁能把他怎么样?陆天现在是内地招商引资第一人,捕风捉影的生活问题,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除非捉奸在床才行。”
“这个……”郎健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想也没用。
“行了,没有事,你就回去吧。”郎大平下了逐客令。
郎健却没挪步,“爸,这是制片厂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就没完成,我回去张不开这个嘴啊。”
郎健一脸为难。
“这种事摆明了让你往上冲,你还真往上冲了。我也没办法。”郎大平摇摇头。
“爸,你总得给我个话,我好回去说吧。”郎健又说。
郎大平见郎健赖着不走,叹了口气说:“这样,你回去跟贾厂长说,阳历年工资,肯定能拨付到账。至于福利,春节前我会想法解决的,不能让职工饿着肚子过春节。对了,孙敏从制片厂调走了吧?”
“调走了。我去了制片厂,她就调到棉麻厂做会计了。”郎健笑着说。
“调走也好,省的你们天天见面,一堆烂事。行了,你回去吧。”郎大平再次下了逐客令。
有了郎大平的话,郎健也没算白来,高高兴兴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远走的郎健,郎大平心中再次涌起了愤怒。这个儿子不仅是野种,还时不时给自己添乱,郎大平恨不得现在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可又想,自己刚成为大领导,根基不稳。崔刚退了,对自己还是有帮助的。
为了坐稳位置,也只能忍忍,什么时候翅膀硬了,再收拾郎健。
想到这里,郎大平用力握了握拳头,用力砸向了桌子。
……
吉春,棉麻厂。
在吉春,除了拖拉机厂外,最大的企业就是棉麻厂了。
郎健进到制片厂之后,之前在制片厂的孙敏调到了棉麻厂。
巧的是,她的中学同学,一起陷害过周玥的张欣也在棉麻厂上班。
只不过,孙敏是坐办公室的会计。
而张欣是在一线工作的纺织女工。
见面之后,毕竟是在办公室工作,孙敏在张欣面前多了很多优越感。
没想到,一个月之后,张欣的诗《小草》刊登在在全国最知名的诗歌期刊《京城诗歌选》,一下成了吉春的名人。
这个年代对诗人的拜膜比几十年后的歌星还要厉害,厂领导一致决定,把张欣从一线车间调到工会做宣传干事。
这样一来,孙敏在张欣面前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本来,大领导的儿媳是孙敏最为耀眼的头衔。
现在,被郎健扫地出门,孙敏的里子和面子都没了。
与之前孙敏在张欣面前趾高气昂不同。张欣对孙敏却是十分体贴,每日问寒问暖,这令孙敏十分的感动。
不过,孙敏不知道的是,张欣是有意接近她的。目的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之后,再告知给郎健。
张欣的目的很明确,取代孙敏,成为郎健的妻子。
细想想,张欣的条件要比孙敏条件好出许多。
尽管同样是普通家庭出身,张欣相貌中上,比孙敏好看不少。与孙敏一样,第一回也给了郎健,算是有情有义。现在,张欣又成了吉春知名女诗人,与郎健这样大领导家子弟谈恋爱,不算高攀了。
不过,张欣心里很清楚。
要想让郎健心甘情愿娶她,孙敏的事,一定要处理好。毕竟,孙敏有了郎健的孩子,要是事闹得太大了,郎大平真的跟郎健断绝父子关系,她这个高干儿媳的梦,也就破灭了。
和郎健商量之后,两人决定暂时不公开恋爱关系。等到彻底搞定孙敏之后,再登记结婚。
张欣和郎健的关系,孙敏根本不知道。三年前睡过不知道,三年后又睡过也不知道。
在自己落难给别人看笑话的时候,还有人愿意陪着自己,这份感情对于孙敏来说,简直太弥足珍贵了。
于是,孙敏和张欣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这一天中午,孙敏来到工会张欣得办公室,坐在张欣面前一声不吭。
见孙敏一脸沮丧,张欣忙问:“孙敏,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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