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华见过很多人“葛优瘫”，但他从未想过狗也能。
像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的大黄狗只是转头看了进门的唐华一眼，就又转过头去，饶有兴致地继续看起了电视。
“关！关！”
电视机里的两只帝企鹅很卖力，公企鹅在母企鹅后面，一边叫唤，一边扇动着一对退化了的翅膀。
“哥……我家里来客人了，明天再和你说。”唐华和他的库管哥们打了招呼，就挂了电话。
他以为甩掉了这个麻烦，谁知道麻烦还是黏上了他。
唐华不会弱智到问出诸如：“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家”或者“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样的愚蠢问题——人家是妖怪，就算不是大妖怪，也不是普通的狗。
“你想怎么样？”唐华不想绕弯子了，他直接问了出来，然后将大门的钥匙放在了鞋柜上，然后弯下腰来换拖鞋，接着，他就看到原本一尘不染的干净瓷砖地上，密布着一行行黑黑的狗爪印子，稍微有些洁癖的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要不是知道自己肯定干不过这只狗，他已经发飙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越是胆小怕事的人，越是麻烦缠身。越是贪生怕死之辈，越是容易翘辫子？”大黄狗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企鹅交配，嘴里却很平淡地说了一句和唐华的问题不相干的话。
“没听过。”唐华很不客气地摇头道，“英雄气短、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这样的话才是真理吧？如果你到我家里来是为了和我辩论什么处世哲学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我推荐你去龙沧大学，那里有华国数一数二的哲学系，个个都是思想上的巨人。”
“啧啧，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把你培养成了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叫明哲保身，说难听点，呵呵……”大黄狗终于转过头来正视唐华了——那对企鹅已经完事儿了。
它这句话说了一半，无非就是想让唐华自己问“说难听点是什么”，以此来掌握话语权，好带节奏。
“……”可惜，唐华没有继续和它斗嘴的欲望，沉默地掏出了手机，点开了摄像模式。
“请问你今年多大岁数了，狗妖阁下？”唐华靠近了大黄狗一点，很平淡地问着，像个走街窜巷的街访记者。
“……你这是做什么？”很显然，没有进入自己编织的套路的大黄狗有些发愣。
“一只会说话的狗，还会超能力或者法术，这可比什么古董有价值太多了，我想着给你录一段，上传给有关部门，然后把你上交给国家。”唐华很认真地回答着。
“？？？”大黄狗脑袋里全是问号，愣了好几秒，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再继续“葛优瘫”，而是用没受伤的前肢撑着身体，瞪大了狗眼，龇着尖牙，脖子上的毛都炸开了，低沉道：“你说什么？把我上交到哪儿？”
“上交给国家，你的科研价值非常高。”唐华答道。
“我看你是失了智吧？我这样的存在，你就真的不想和我打好关系，然后在我的帮助下飞黄腾达？”大黄狗的声音尖了起来，“你回来之前，我可是打开过你的电脑的，你的浏览器里最多的历史浏览记录都是小说的网址，桌面上文件数最多的文件夹，是那个叫‘系统流’的网文合集吧？下载了这么多的系统小说，里面全都是主角拥有了金手指以后展开的牛逼哄哄的人生，你这么喜欢看，现在有金手指在你眼前了，你居然不好好把握，你该不是个傻子吧？”
“你还开过我的电脑？”唐华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那台攒了几个月工资才买到的银白色电脑上，都是灰黑色的狗爪印，深吸了一口气，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这狗妖貌似已经对自己无语了，那就继续失望下去吧，然后从我这里滚出去，去寻找别的中二少年吧！
对，我就是胸无大志，人生最大的愿望就只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无奇度一生！
“那只是YY文，我也只是在工作累了的时候YY一下，放松一下而已，那样的小说看看也就罢了，要是看完以后成天到晚每时每刻都幻想着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龙傲天，那就太可惜了，可惜是个傻子。”唐华平静地回答着。
“你还真是……特别呢！”大黄狗突然收起了择人而噬的表情，又躺了回去，这一瞬间的转化极快，就像是事先排练好的话剧一样，“你的欲望明明不比任何人类的少，你应该早就料到你们的公司出问题了，所以你从半年前就开始四处投简历了，对吧？我都看到了，你每天都会在网上买一注彩票，说明你真的很希望自己一夜暴富，你对金钱的欲望很大，但自控力很好，因为你好几次都注册网赌网站的注册页面停留，但从未真正注册过；你文笔还行，还是某个论坛的小头子，被某些人看中，给你大把的钱让你做一个煽动民愤的搅屎棍子，你也拒绝了。
还有，你那350多个G的加密隐藏文件夹里，那些不可描述影片中的女主角，按照你们人类的审美来说都算是很好的，说明你对女人的欲望同样也很浓烈，但是你不仅在现实中没有妻子或者女朋友，就连在虚拟的网络中都从未勾搭过异性，你对自己欲望的把控力很强，至少在我遇到过的人类里，算是挺厉害的。”
大黄狗说了一大段，明明是只狗，却像个黑客一样把唐华的电脑翻了个底儿朝天。
“我果然没看错人！”大黄狗做了最后的总结。
别啊，别没看错人啊，那无比欣赏的眼神是几个意思啊？唐华心里有点发毛——不是吧？刚才不是被我气得还想咬人吗？现在一副看好接班人的样子是什么展开啊？！
“你可能误会了，狗妖阁下！”唐华很认真地做出了一副自嘲的表情，有误会？很好办，解开它就行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你只说对了一半。”
“我非常喜欢钱，做梦都想着能一夜暴富；我喜欢美女，一有空闲就幻想自己左拥右抱，醉卧美人膝；我很想拥有权势，很羡慕那些醒掌天下权的君王。这些你都说对了，我这个平凡人拥有着很强烈的各种七情六欲，这一半你说的是对的。”
“但是呢，你说我对自己的欲望多么能够克制，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喜欢钱，但却没有用非法的手段获取，不是我有原则，而是我胆小，我害怕，万一被抓了我就惨了！”唐华故意做出懦弱的表情，低声接着道：“我喜欢美女，之所以没有娶妻、找女朋友或者网恋，不是我善于克制自己的欲望，而是根本没有女孩看得上我，我只是个loser而已，没车没房没票子，长得也不帅，仅此而已；至于权利，那就更别提了，我爹妈和全家亲戚都是普通人，没那个裙带关系去钻营。”
“所以说，还是那句话，你应该找错人了，狗妖阁下！”唐华摊了摊手总结道。
“这装怂的演技，挺不错的。”大黄狗盯着唐华的双眼，平淡地说道，“你左一声‘狗妖’，右一声‘狗妖’地喊我，难道就没想过，一个凡人想在妖怪面前演戏，有多难吗？既然是妖怪，总得有点法术什么的吧？”
“难道……”唐华目光一闪，“难道，你会读心术？”
“不，我能看透你的灵魂，唐华。”大黄狗突然喊出了唐华的姓名，双眼中闪过紫色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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