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尻马猴闻言苦笑一阵,道:“道兄,我自出世以来,便即逍遥度日,快活似过神仙,入不入圣人门下倒是不甚要紧。我虽偷了你流波山门人的金丹,但也数次相助你等,即便有什么因果也早已解开了。何必紧追着我不放呢?”
六耳猕猴大笑道:“谁叫你偏生要与我流波山门人结下了因果?哼哼,既然算计上了我等门人,便该早有被逮的觉悟。你放心,我家师傅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顶多废了你一身修为,替我家小师弟报那抢夺九转金丹之仇?”
赤尻马猴闻言面色一变,随即也嘻嘻笑道:“慕白真人若果真如此不讲情面道理,那可真是令三界众生耻笑了。你也休要唬我,吓不倒我的。”
六耳猕猴见状,微笑道:“你既对我家师傅如此有信心,那又何必忐忑不安?”
赤尻马猴道:“道兄,非我矫情,实是心中莫名的不安。总觉的此去灵山将有大事发生,要不我等还是不去了吧!道兄将我放了,日后必有厚报。”
六耳猕猴闻言大是摇头,道:“贫道废了偌大力气将你拿下,岂能就此放手?你既心中不安,可将不安的情由说出,则还可商量。”
赤尻马猴苦笑道:“我是不会出错的,此去灵山必有大祸,究竟是何缘由却是不知。然而天机渺渺,致使我都查探不到,必是了不得的大事。为求稳妥,还是不去为妙。”
六耳猕猴闻言面露惊疑之色,思忖半晌,难以自决。
赤尻马猴见此,乃笑道:“道兄莫非也有所感?那可正好,我等这便返回流波山吧!免得趟入这滩浑水之中。”言罢,便要挣扎着往回走。
却被六耳猕猴一把拉住,淡淡地道:“既然灵山之上有变,危机重重,我正该前往提醒师傅,并助一臂之力。岂能就此回转,置师傅及一众同门安危于不顾?休得狡辩,你既有所感,定要随我前往,好生看看究竟会有何危难降临,也好提醒师傅,早做应对之策。”
赤尻马猴闻言大叫道:“此去灵山,必有大难!你有师傅同门在那里,我却没有。怎能叫我与你同去受死!”
六耳猕猴看了看赤尻马猴,道:“你说此去灵山将有生死之虞?那更要尽快前往了,省得师傅受人暗算!”
赤尻马猴闻言大骂,只是不去。
六耳猕猴充耳不闻,拉着赤尻马猴风驰电掣一般前行。心中那股不安也越来越甚,却也查不出究竟是何缘由,引得心中如此辗转难安。
此时的灵山已是一片狼藉,佛门残余的弟子门人渐渐从各处废墟之中挣扎着爬了出来,聚集在大雄宝殿之中,倒也有千余,其中三界知名的佛陀、菩萨、罗汉等人竟是一个不见,尽数陨落了。在场者也是人人带伤,凄惨非常。众人尽皆盘坐蒲团之上,静诵佛经。历经大战,虽则大败,但心态倒也算得坚定。
山下的芦蓬之中,慕白元神之躯安排好一应杂事,吩咐众门人各自修养,只等通体教主从紫霄宫回来,传下法旨,便即领着一众门人退走。忽见下面孙悟空面色变幻不休,似是极为紧张不安。
慕白元神之躯心下大奇,乃道:“悟空,何事如此慌乱?”
孙悟空见慕白元神之躯发问,稽首道:“弟子忽觉心神不定,隐约觉得有大事发生,因此慌乱。”
慕白元神之躯闻言,心中大是惊奇。这孙悟空平素我行我素,大有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之势,今日竟然如此惊慌,必有大事。
当下道:“你可能查知是有何事发生?”
孙悟空道:“弟子不知!只觉得危险至东而来,越来越近。”
慕白元神之躯闻言,转头对高明高觉道:“你二人可能查知东方发生了何事?”
高明、高觉当即展开千里眼、顺风耳神通,稍时回报道:“并无异常!只有大师兄六耳猕猴领着一名猴子模样的道姑前来。师傅,可要弟子等前去迎接?”
慕白元神之躯闻言沉吟片刻,道:“你二人可前往迎候六耳猕猴,问问他是否有事发生,再做道理。”
二人领命,径自去了。
慕白元神之躯转头看了看众门人,忽见侧后方袁洪也有些心神不定,表情颇为难看。不由心下一沉,开口道:“袁洪,你又何事如此惊慌?”
袁洪也稽首道:“弟子也觉得心神不定,危险越来越近,因此难以自安。请师傅责罚!”
慕白元神之躯闻言,心下大觉不对劲。凝神静气,默运玄功查探,只觉天机渺渺,一片混沌,天地之间一股悲壮苍凉之气笼罩,不觉也是大惊失色。
转头问众同门道:“诸位道友,尔等大法非凡,各有神通。能否查知这天地之间将有何大事发生?何故我门下屡有心神不定者?此必是天将征兆,不得不防啊!”
众门人闻言,俱各凝神细查,却都不知何故。当然这一查,众人皆是道行高深之辈,自然也觉得了天地之间气象变化的异常。原本大劫结束,煞气消退,该是一片生机盎然才对,却不知为何弥漫了一股悲凉之气。众门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其中缘故。
赵公明道:“萧萧肃杀之气弥漫天地,必有大难降临。而今我等门人齐聚此地,便是真有何大劫那也不惧。只是佛门之劫才过,天地之间不应有何劫数才对啊!”
慕白元神之躯闻言,道:“道兄所言极是!天地之间才刚经历一次大劫,得我等克制之功,此劫未曾席卷三界,造成天地生灵的浩劫。交战双方死伤虽巨,却对三界一众生灵并无太大影响。观以前种种劫数,每一量劫无不天翻地覆,生灵百不存一。按理说,我等今日行事,虽几乎灭了佛门,却是顺天而为,正是有功无过。却不知为何生出这般天地异象?难不曾我等没有闹出个天地大劫来反倒是不应该的么!”
此言一出,赵公明、云霄等人面色一变。
赵公明缓缓地道:“每一量劫,必是天地大劫。生灵百不存一,天地震荡不休,地水风火乱涌。今日佛门遭劫,我截教主持劫数,将大战范围局限在了修士之间。一番努力,佛门衰落而三界生灵却并未大受影响。或许天道也认为此劫就此结束还不够,因此方才生出这般异象。”
慕白元神之躯闻言,面色凝重地道:“道兄之意,此一量劫本来该是出现天地大劫的,但由于我等一番努力,而今却并未出现。因此我们也算是违逆了天意,故而天道要降下劫数于我等么?然而我等修士,存悲天悯人之心,不欲众生遭受无妄之灾,耗费心力,消弭大劫,也算的是活人无数了。即便没有功德,也不该降下天罚吧!”
赵公明苦笑道:“天地大劫,原本该死伤的生灵何其之多!如今我等主持杀伐,却仅是灭了佛门便罢!换言之,天地之间众多本该死于大劫之中的却因此而活命,这可是大大扰乱了天道运转的。”
慕白元神之躯闻赵公明之言,不觉心下颇为惶惑。受本尊思想根深蒂固的影响,从来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慕白元神之躯此时颇有些懵了。莫非费尽心力,希图少造一些杀孽也是罪过么?可怜慕白元神之躯虽然道行高深,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救万民于水火该是有大功德的。
慕白元神之躯还在心中盘算此战过后,自己能得到多少功德好处呢!如今被赵公明一提醒,方才觉得自己恐怕真的是做错了。当下心中颇有些焦虑难安,忽转念一想:此劫之中自己万般筹划,除灵山方圆数百里之外,三界生灵几乎都未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即便自己真的做错了,那又如何?能够救得这么多生灵,即便真的天将大劫于自身,那也不算冤了。
当然,慕白元神之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自己手握东皇钟、聚宝盆不说,还有鸿钧道祖亲手炼制的太极图印和紫霄宫牌匾,当年鸿钧道祖也说了“你有鸿蒙紫气是得我承认了的,我自然不能让你有殒身之祸”,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惧怕的?
何况,就算真的应劫在身,而无法逃脱,岂不是正好!如此一来,也不得不借机打开宝葫芦空间,催动地书碎片,回归鬼星了。
无论怎样,他都有着后手,有着一个真正的本尊还存在着。就算是其修为低下得可怜,但是对于鬼星那个世界来说,依旧还是强者。
慕白元神之躯思念及此,心下稍安。转头看了看众同门,笑道:“今日恐怕真的大劫临头了,此事也算是贫道自找的,本想着少造些杀孽,也好多得些功德,不想竟至于此!诸位道友,此战几乎可算是贫道一手策划,与你等并无太大干系。趁着大难未显,你等快走吧!回转三十三重天外上清境中,当可无忧!”
此言一出,众门人尽皆变色。
赵公明起身而出,慕白元神之躯面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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