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元神之躯看得点头,暗道这冥河倒也有几分本事,其本身实力如何暂且不论,但是看他将血海治理的如此昌盛,便知其人确是个难缠的角色。
行不多远,就见血海深处耸立起一座宫殿,镶金砌玉,那玉也是莹莹的血玉,整个宫殿竟然都是一片血红色。
在茫茫血海之中,显出一种说不出的苍凉庄重的气势。
慕白元神之躯看了看,只觉压抑地很,随着摩罗降落在宫殿,却见冥河老祖早在殿前等着了。慕白元神之躯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冥河竟会亲自出宫来迎。
人家给足了面子,慕白元神之躯自然也不能像没事儿人一样,当下连忙上前稽首道:“慕白冒昧来访,搅扰贵地,劳动老祖亲迎,心甚不安。”
冥河老祖爽朗地笑道:“慕少监太客气了!当年你我俱在紫霄宫听道,本是道友。来此血海,便是客人,我自当相迎。”
慕白元神之躯道:“老祖乃是血海之主,称霸一方,虎视三界。慕白元神不过山野闲人,岂能相比?今我已不是天庭少监,妖族天庭也早已瓦解。慕少监之称,实在不敢当了。”
冥河老祖笑道:“不管怎样,来者是客。我这血海常年难得来几个客人,自当好生招待。慕道友既来,便请随我进去详谈如何?”
慕白元神之躯稽首道:“敬听老祖安排!”
二人进了大殿,分宾主坐下。
冥河看了看慕白元神之躯,突然笑道:“听闻道友前时被太上老君捉到八景宫去了,不知如何脱困的?”
慕白元神之躯见问,也不隐瞒,将八景宫之中择个概要讲给冥河听。当然,那些涉及三教内部纠葛的话没有说的。
冥河老祖听了,面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道:“慕道友倒地确懂得把握时机,太上老君却也是个妙人儿!我原以为他不过是个刻板人物,不料也有如此狡猾的一面。今番真是大快我心!”
慕白元神之躯闻言愕然,仔细回想自己逃离八景宫的经过,却也的确觉得太过轻易。那青牛最后都没有去西岐捣乱,说明老君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说不定自己这边一动作,人家早就知道了。毕竟八景宫乃是圣人道场,里面的一举一动哪能瞒得过主人。
慕白元神之躯想通此节,不觉心情甚为爽快。
冥河看见,点头笑道:“慕白道友此来不知所为何事,还请直言!你我也算旧识,不必拐弯抹角。”
慕白元神之躯笑道:“此来是想与老祖结个善缘!”
且说慕白元神之躯从八景宫中离开,来到地府,被冥河一说,恍然明白自己能逃出八景宫实属侥幸。
其实太上老君执掌人教,首要考虑的是人族正统,其次便要考虑道门兴衰。
原本老君就打算将慕白元神之躯留着,以后把他推到前台,去找西方教的麻烦,他自己好躲到旁边充好人。
加上慕白元神之躯在人族兴盛的过程中确实也出了不小的力,所以太上老君虽说抓了慕白元神之躯,但还是做足了道门师长的架子,对慕白元神之躯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和行为都予以容忍,给了慕白元神之躯在八景宫中极大的自由。
既然在太上老君的计划中,慕白元神之躯终究是要被推出去战斗在维护道门利益的第一线的。那么这个时间迟早一点,对老君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要慕白元神之躯不死就可以了。
而慕白元神之躯如果能在这般大劫之中将截教实力保存下来一些,无疑日后道门的处境便会好过一些。
因而老君虽说软禁了慕白元神之躯,却对他搞得小动作视而不见。反正太极图放在那里,他慕白元神之躯若还能逃出去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若不能逃出去,哼哼,那就乖乖听从太上老君的安排一步一步来吧!
换言之,就是太上老君为慕白元神之躯画了一个圈,将他关在里面,之后便不再管你是不是能走出去了。
走得出去,是你本事;走不出去,听从安排。
但是不管慕白元神之躯走不走得出去,在太上老君的打算中其实都没有什么两样。
他慕白元神之躯还得费心费力地保住截教实力,还得与西方教起争执,还是得落入太上老君的算计中。
只不过一个是被动,一个是主动罢了。
不成圣,终为蝼蚁!
在慕白元神之躯眼里,他一直努力在做好一个下棋者的角色。可是在圣人们眼里,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尽管这颗棋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要。
但棋子就是棋子,难免要受人摆布,受天下大势摆布,受整个天道的摆布。
就是他的本尊一样,无论如何抗衡命运,都只是棋子。到得如今,他甚至不想让本尊醒来,就这样以元神之躯在这个世界活着。
永远的活着!
至少在这里,成圣的机会更大!
而且太上老君虽说任由慕白元神之躯折腾着从八景宫离开,却也并不表示他以后就会站在截教一边。
实际上,从破诛仙剑阵那一刻起,三清情分就算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太上老君从自己道统教义出发,选择了阐教,因果已经结下,不管日后截教如何努力,太上老君恐怕都很难在放下面皮来与截教讲和了。
慕白元神之躯在修罗殿中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竟入神了去。
及至冥河老祖询问来意,慕白元神之躯方才醒转过来,当下笑道:“贫道此来,是想结个善缘!老祖可还记得当年蚊道人之事?”
冥河老祖闻言脸色一阵变幻,强笑道:“他是从我血海出去的,我又岂能忘记!我血海绝此一脉,实在痛心!”
慕白元神之躯笑道:“贫道此来,专为老祖续上这一脉。”
冥河闻言喜道:“道友此话当真?我知你在诛仙阵中,曾放了一批六翅黑蚊去到西方。可惜那群黑蚊皆被接引老道给灭了,让我痛心不已。道友莫非还留有几只?”
慕白元神之躯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口袋,展开袋子。
只听“嗡嗡”之声不绝,从中飞出数千六翅黑蚊来,在修罗殿中盘旋了一阵,皆被外面血海那无边无际地血腥之气吸引,欢快地飞出去了。
冥河老祖看见,心中激动不已,起身追着六翅黑蚊的身影看了看。
转头对慕白元神之躯说道:“道友今番使我血海终于种族齐全,此恩,我冥河必然铭记在心。”
说着,冥河转身回到座上,正色对慕白元神之躯说道:“不知道友此来,究竟所为何事?但有吩咐,我冥河一定做到。”
慕白元神之躯微微一笑,心底将冥河冲口而出的豪言壮语直接过虑掉了,口中道:“贫道此来,非为别事!放出六翅黑蚊,也是天数如此。世间既然生了这一脉生灵,便自然有他的活路。只不过道友也知如今正处封神大劫,贫道却并非孤身一人,若日后有我门下弟子势穷前来相投,还望冥河老祖不吝援手,救护一二,贫道便感激不尽了。”
冥河大笑道:“道友真是慈悲心肠!区区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不是我夸口,我这血海即便是圣人全力出手,也未必能攻得破!道友尽管放心。”
慕白元神之躯稽首道:“如此,多谢冥河道友了。”
顿了顿,又漫不经心地道:“前者鲲鹏突然袭击了西方极乐世界,此事以贫道看来,甚为怪异,不知老祖看法如何?”
冥河老祖闻言,脸色幻化不定,眼睛眨了几下道:“此事我也知之不详,慕白道友为何竟对此时感兴趣了?”
慕白元神之躯连忙道:“鲲鹏那边一动作,倒确实是帮了我截教一个大忙,故而贫道欲察知究竟。当年鲲鹏抢了红云的鸿蒙紫气,接着便隐居了起来,数万年不见,如何竟会突然找上了西方教的麻烦,贫道我百思不得其解,按说他此时应该潜修道法才对啊?西方教与他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老祖你乃是紫霄宫旧人,见多识广,知不知道鲲鹏与接引、准提之间有什么仇恨么?”
冥河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眼睛,笑道:“我亦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道友既然感兴趣,何妨去西方问问鲲鹏。”
慕白元神之躯笑道:“老祖说笑了!不过那鲲鹏陡然发威,将西方极乐世界搅得一团糟,还一口气屠杀了上百万佛子,接引又岂能容得下他?那鲲鹏此时该是非常窘迫才是。依我看,他迟早也会来投奔老祖,到时候老祖的血海可就是实力大增了。”
冥河老祖道:“借道友吉言。我修罗一族也不能久困于血海之中啊!”
慕白元神之躯闻言哈哈大笑,冥河亦笑。
当下慕白元神之躯起身告辞,走出血海,心中暗道:冥河老祖一心想要壮大血海一族,却不知他的修罗族只适合在血海发展,若是一窝蜂涌到人间去,那不是群魔乱舞,全乱套了!
不过以前是我道门三教抵制冥河,冥河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因而也甚为老实。现在看到道门内战,他冥河如何能坐得住。哼哼,他迟早都会冒出头的。
反正我截教受四圣打压,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保住一部分弟子,大家集体隐居起来,将人间道统让出去。
冥河就算出手,那也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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