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男子一下子道出了韦远府和温鹏的名讳,这让天下晓的人瞬间一呆。
韦远府和温鹏也愣住了,两个人双眼聚光地打量男子,却分毫看不出对方的身份。
韦远府喝道:“阁下是何人,怎地认识老夫?”
“韦远府,是我……”
男子收起了破剑,将之挂在身后,伸手撩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浓眉、大眼、鼻梁线际分明、但却消瘦不堪。
“你是……门主?”
众人围过去仔细辨认,看了半天,终于将高大男子认了出来。
而那句“门主”,也让风绝羽内心一震,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他是苑珏?”觉新诧异道。
“是苑门主!”
林举兴奋的吼了一声,神经大条的拾阶而上,想要看个清楚。
“你们……”
被称为苑珏的高大男子双眼有明显的兴奋情绪波动,但不知怎的,突然目光黯淡了下来。
眼见得林举飞奔上前,高大男子重新拔出了刚刚挂在身后的长剑,作防御状,左脚后退一步,大声喝道:“别过来,站那别动。”
唰!
林举闻声止住,台阶下的人也是为之一怔。
林举愕然,费解道:“门主,是我啊,林举,你不认得我了?”
“林举?”
苑珏目光惊愕且警惕地看着对方,一双浑浊不堪的双眼认真打量,费了好半天的劲,苑珏才把林举认出来,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高大的身躯微微弯曲,苑珏的一张脸差点全部被乱蓬蓬的头发掩盖,只露出一只眼睛,口中发出呼喝粗重的声音道:“林举,你是林腾的……”
“林腾是我胞兄,他早年随你征战云霄位面的时候不幸战死,是您带着他的半副骸骨回到宗门入殓,你可想起来了?”
林举激动地说道,满眼都是欢喜,风绝羽这才知道,林家居然跟苑珏还有这样的渊源。
难怪他跟韦远府和温鹏的关系很差。
苑珏眼神飘忽,露出长发外的那只眼睛里还能看到几道血丝涌动,但最终没有动手,慢慢的收起了警惕的心思,也将那柄长剑放下了。
“你们来了,外面过去多久了。”
这话把众人问懵了,觉得苑门主的思维有些混乱。
见到他放低戒心,韦远府、温鹏、赵同洲、岳横秋等人才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也不知道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嘘寒问暖。
“门主,可算找到你了,你可知这一别就是四十万年整啊。”
“门主,你怎会在这里,苑老祖,还有其他人呢?”
韦远府急三火四地跑了过来道:“门主,可有见到我胞兄?”
温鹏也急头白脸的发问:“我堂兄呢?”
“我们走散了。”
苑珏憋了半天,敷衍地回了一句,这话让众人一怔。
还没等他们问起,苑珏摆了摆手,失魂落魄道:“说来话长,朝元道途这是又显迹了,你们是进来找我们的?”
“当然啊,你们一走就是四十万年,一去不归,大家都快急死了。”
温鹏面泛潮红,或激动或急迫道:“不光你们,六大位面,西瀛各大势力的都在四十万年前一去不归,我们还以为你们全部遇难了?门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西瀛各大势力探寻道途,目的只有两个,一是寻宝,二是寻人。
人,指的就是四十万年前,甚至是过往三百万年来,四次道途显迹的时候,那些进入道途寻获机缘和造化的人。
他们都是各大势力的中流砥柱,想当初为了探寻道途的真相,不计后果的前来,最终全部消失。
提及往事,苑珏突然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感叹道:“你们……不该来啊。”
“什么意思?门主,这道途究竟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你们不回去!”
“一言难尽。”
苑珏言不由衷,这时他的目光落在韦远府几人身上,发现这些人身上都有伤势,苑珏问道:“你们受伤了?”
林举道:“别提了,我们在石林外面遇到了原剑空,四十万年前剑镇西瀛一个时代的人物,他变的很厉害,我们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还吸干了我们两个人,一名长老,一名弟子,门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剑空!他还没死!”
苑珏呢喃自语,也不管林举多着急,就是什么都不说。
喃声之后,苑珏看了看众人,道:“罢了,反正已经来了,再想回去也不可能了,看你们舟车劳顿,一定遭了许多罪吧,走,去里面休息,慢慢说。”
说着,他转身走进了土殿。
“门主这是怎么了?我看他的情绪好像有点低落啊。”
“废话,换你被困了四十万年,你还能高兴得起来啊。”
“走吧,先进去休息,待会再问门主吧。”
一群人各怀心思,跟着苑珏进入了土殿。
风绝羽跟着人群之后,本来因为找到了苑珏内心还很激动,可一看苑珏的状态有些不对,心里就犯起了狐疑。
步入土殿,满目苍夷的景象映入了眼帘。
跟之前见到的差不多,这是一座极具古老和岁月色彩的土石建筑,土殿的主体还有墙壁都是用山石打磨堆砌而成,并由于距离峭壁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用的山石大多添加了非常松软的泥土。
这使得土殿看起来并不那么坚固。
土殿内也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满地的灰尘枯叶积了老厚一层,除了有人经常走的地方被生生踩踏出来看着很干净之外,其他地方都脏的不成样子。
土殿的墙壁上长满了藤蔓和苔藓,但不难看出,墙壁上镌刻了许许多多大道神语,各种时代的都有,还有很多连神语都算不上的符号,极具异族风情。
这些神语的镌刻应该不是一个人做的,因为有的地方明显是用刀剑刻出来的,有的一看就是用手指凝聚洞宇力量生生扣出来的,还有的用的是特殊的墨汁绘制而成,更过分还有用鲜血描摹而成。
总之是乱七八糟。
土殿的举架很高,殿内的光线也很昏暗,几乎没有光亮。
然而神人们的目力极加,不难发现类似墙壁上的神语符号在顶棚的地方也有。
除此,土殿中还零乱堆放着一些杂物,有干燥的木枝木头,有用破衣物拿草绳缝制的,只够一个人睡觉的帐篷,帐篷的前方还有刚刚燃烬用来取暖的篝火,帐篷背后还有一个平展大约七、八米的石台,貌似是用来供奉祭品的平台,上面有些土瓶瓦罐,有的破损不完整,有的干碎就是几块碎片。
土殿的朝南方向还有几扇窗,由于年旧失修,木头早已腐朽,外面有微弱的光亮艰难地透射起来,只在窗户低下留下了一块一块斑驳的白印。
土殿的正中央深处,还有几张很久以前的木椅,东倒西歪无人问津。
这样的景象看着有些瘆人,但更瘆人的是,从拱顶棚梁还挂着很多材质不一而足的各种奇怪的布条,有长有短,弄的就跟某个做法事的场地,在瘆人的基础上,让人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很难想象,堂堂天下晓的门主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二百多人陆陆续续从门口走进,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土殿还很大,二百多人进入,一点都显得拥挤,唯一的缺点,就是立在门口两侧足有五米多高的大门掉了半扇,外面的冷风横灌进来,让土殿的气温仿佛一下子能下降个十几度,令人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地方啊?太脏、太乱了。”
“门主怎么住在这?”
有天下晓的弟子睁见得周遭脏乱差的环境低声嘀咕了起来,没说两句,就被自家长辈一眼瞪了回去,马上噤声。
步入土殿,苑珏谁都没理,走到旁边捡了一些枯枝木柴堆在了帐篷前方,再从地上拾起落叶用火点燃。
“旁边有木柴,你们点火取暖吧,这里没什么人,可以随意一些。”
堂堂天下晓的门主,曾经叱咤西瀛洲,掌握全洲陆动态的至高人物,此时就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做着一些琐碎的事情。
这让天下晓的弟子们一时间无法接受。
就连韦远府、温鹏等长老,都有点诧异苑珏的反应。
不过众人皆以为苑珏蒙受了大难,再加上被困在这个地方长达四十万年之久,心情低落一点也在所难免。
“去吧,都各自歇息去,伯良,你带几个人把守土殿,以防……”
韦远府刚要做安排,苑珏突然插了一句:“不用,不会有人来。”
“呃。”
韦远府愣了一下,旋即冲着韦伯良摆了摆手。
片刻之后,几堆篝火熊熊燃起,各大氏族的弟子围在一起休息了。
而韦远府、温鹏、赵同洲、林举、岳横秋、苏梦纱等人却是没功夫休息,大家一起走了过来,围着苑珏面前的篝火聊了起来。
风绝羽、神卜和觉新坐在门口处,没有入殿,这是因为神卜和觉新不是天下晓的人,唯恐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他们就乖乖的留在了外面,而有苏梦纱在中间,韦远府他们也没有理会风绝羽三人。
星夜无边,众人围着篝火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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