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行动?”
老常脸色顿时就有点发白,死死盯住王为,脸色颇为惊骇。大
约他这一辈子,还很少有这样擅自行动的时候。
别的还好说,关键要是出了事,这责任谁担?
王为笑道:“怎么能叫擅自行动呢?这叫见机行事。办案子,哪有一成不变的,肯定要随机应变,你说是不是?”
忽悠!可
着劲忽悠!
老常迟疑着,向前边几位领导的背影望了望,领导们已经都向村口走过去了,就他们几个落在最后。西关派出所一共五名民警,除了内勤,其他四个都跟着来了,刚才打发一个去双河村打电话汇报,眼下包括老常,还有三个人在。指导员和一名刑警,倒是很讲组织纪律,紧紧跟着常所。这
样的大案子,不紧跟一把手,出了事可要自己负责。“
所长,王所说得有道理……”剩
下的一名年轻刑警说道,跃跃欲试。
这名刑警也姓陈,是西关本地人,年轻人好亲近,来的路上,他已经和王为混得熟了,对这位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副所长兼刑警中队长禁毒中队长颇为佩服。
“要不,请示一下领导?”
老常益发的迟疑起来。
王为笑道:“来不及了,咱们现在躲在后边,没暴露,人家没关注我们,要是一露面,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我们就不方便行动了。”
“你打算怎么行动?”老
常犹豫着问道。
他也承认王为说得有道理,现在那帮子村民的注意力都落在前边领导们身上,没人关注他们,倒是行动的好时机。
“很简单,如果陈阿根要带着陆晓婷跑的话,肯定不会走这边,咱们去堵另外的路。这村子,出村的路不多吧?”“
出村的大路只有两条,小路不少。”
对老根水村的地形,常所长还是熟悉的。他虽然胆子小,没什么主见,对工作倒是认真负责,辖区内各个村的情况,了解得比较清楚。“
大路通往哪里,小路通往哪里?”
“大路通往双河村,就从这边斜插过去,经过那面的土坡后边,大约两三里地,就是通往双河村的大路。小路就多了,大都是通往山上河边的……”“
就堵大路。”王
为立马做了决定。
“他要是带着陆晓婷跑的话,陆晓婷不会配合的,所以他一个人肯定搞不定,必须是几个人一起行动,有可能绑着陆晓婷甚至是抬着走,小路不好走,应该会走大路,去双河村避一避。”
王为分析道,一般来说,这相邻的两个村,都会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当然,这种行动百分之七八十是在赌运气,反正在这傻呆着就是浪费时间,王为估摸着,在武警赶到之前,正面的行动不会有任何进展的。哪
怕钟有国性格再直爽,他也不敢下令直接向老根水那帮老弱妇孺发动冲击,将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口水战”,只要他们这边不动手,村民那边,估计也不会胡乱使用“暴力”。
毕竟是二十来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也不是谁都有胆子动手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走大路,会去双河村……”
常所长还在犹豫。王
为不笑了,脸色严肃起来,望着常所长,很认真地说道:“常所,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正面突破的可能性很小,要是无功而返的话,钟局长和你们县局曹局长这些领导面子上可都挂不住。与其在这里傻等,还不如赌一把。要是大路上没堵到,也没什么。万一堵到了呢,是不是?”万
一堵到了,那就是功劳,显出他老常的本事来。这
么多年,老常一直都在谋求调到县城去,老婆孩子都在县城,这种“半边户”的日子,老常是真的过够了,只可惜他不怎么会钻营,不会讨好领导,工作调动一直都是镜花水月。这
回要是万一立了一功,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好,那我们从这边走。”老
常一跺脚,终于做了决定。
王为和白娇娇对视一眼,白娇娇轻轻点了点头。王
二哥顿时就有点轻飘飘的。
白大队这个动作,就他能看明白,这是在夸他!说
起来,王二哥还是比较虚荣,这没办法,谁叫白娇娇长得那么好看,还曾经是王二哥的上级来着?白
大队那小暴脾气,更加不可能愿意去前边和那帮村民干耗着。惹
急了,白大队生怕控制不住自己。
当下一行五人就在土坡下转身,顺着这道坡,向右边的小路斜插了过去。老
根水这边,到处都是土坡山梁子,和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不同,隔得远点,随便一躲,就看不到人。如王为所料,村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钟有国等领导身上,谁都没在意落在最后的这几名警察。连
钟有国他们都没注意到王为等人的擅自行动,只有洪峰和袁怀英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下,谁都不吭声,就好像啥都没发生似的。白
娇娇和王为虽然都很年轻,洪峰却十分信得过他们。
这俩,就不是省油的灯。
前头,钟有国还在冲着一大帮老根水村民发脾气。
他就是生气,怕是不怕的。他
也是土生土长的鸣山人,在鸣山县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从部队转业后,就一直都在公安机关工作,在自家地头上,他还真不信有人敢把他这位曾经的县公安局局长怎么样!这
些村民再没有文化,再不讲道理,起码眼睛不瞎,大盖帽看得很清楚。“
支书呢,陈阿祥呢?死哪里去了?叫他马上过来见我!”钟
局长是真的气得不行。
特么的,再也想不到,在老根水村栽这么大一跟斗,当着外省同行和《天南日报》的记者,在自家地盘上,硬生生被一帮农民把面子给剥了下来。简
直岂有此理!
陈阿祥就是不露面。这
当儿,他露面露得太早,肯定不利于施展“拖延战术”。只
有那领头的老妇,和几名同样满头白发的老妇女,团团围住钟局长,不住向钟局长诉苦求情。她
们说的都是鸣山方言,语速很快,叽叽嘎嘎的,老实说,洪峰这些天南来的同志,一句都听不明白,不过从她们激愤的神情也能看出她们在说什么。因
为解救队暂时还没有采取什么强制行动,所以这些村民的“抵抗”也还是柔性的,只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诉苦,没有抱着钟局长的大腿满地打滚。但
钟局长已经不胜其烦了,不住地叫着让支书和村主任马上来见他。村
主任倒是来了。
看上去就是个老实疙瘩,四十几岁,穿的衣服破破旧旧,和在场村民的衣着打扮没有半分区别,混在人群之中,任谁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这位老实村长一看到来了这么多大领导,早就吓得连话都讲不利索了,只是不住地给钟局长弯腰鞠躬,连声说着抱歉的话。
钟局长咆哮着让他马上把陈阿祥找来。无
疑,钟有国也看出来,这个所谓村长不是个人物,就算挂着村主任的牌子,村里的事他肯定也做不了主,主意还得支书陈阿祥来拿。老
根水村,陈阿祥才是核心人物。村
长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吩咐一个人去叫支书,又吩咐人搬椅子凳子,倒茶水来。将
领导们这么堵在村外,已经很不礼貌了,还让领导们都站着,连个坐头都没有,连口水都没得喝,实在是说不过去。村
民们倒是配合默契,片刻间,就有几个后生搬了许多凳子椅子出来,都是很粗糙的木制品,其中有的小木凳,凳腿上的树皮都没有去掉。就这么杂七杂八地摆放在村口,警惕地望着钟局长一行。
“领导领导,各位领导,请坐请坐,哎呀这个……这个先请坐吧……”村
长搓着手,一叠声说道。又
有村民送了茶水过来。十
分的“训练有素”。钟
局长冷哼一声,大马金刀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他身材胖大,站了这么久,也确实有点累了。“
我跟你说,你是村主任,这个事你和陈阿祥一样,都必须负责。拐卖妇女儿童那是犯罪行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你们如果帮着陈阿根,那是犯了包庇罪,一样要坐牢的。现在马上改正还来得及。只要你们马上把拐来的外地姑娘放了,把陈阿根叫出来,对你们的包庇罪,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的话,后果你们自己心里有数!”钟
局长句句不离法律。没
办法,记者就在后边,拿着小本子记录呢。
“领导领导,这个事,这个事我确实不大清楚,我真不知道,村里的事,一般都是祥支书作主的……我就是配合他……”村
长愁眉苦脸的,低声说道,似乎生怕被抓走。钟
有国本来还想再训斥他几句,看看他这一脸苦相,忽然就没了开口的兴趣。
这种人,你骂他有什么用?
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盘菜,你还能当他是村长?
“赶紧的,把陈阿祥给我叫来,他再不露面,老子叫人抓他!”
钟局长气哼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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