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淡淡,唐王朱硕煌看着崭新修好的皇极大殿,整个人都显得胆战心惊,在他身旁那个侍妾蔡氏,更是胆裂魂飞,整个人如筛糠般的抖动。
“传唐王朱硕煌,并王妾蔡氏上殿!”王朝辅站在皇极殿门前,王承恩正一脸憨厚老实模样的候在一旁。
蔡氏心中更加惶恐不安,她明白,这位才是眼下大明距天子最近的人,真正的天子近侍。
王朝辅喊完话,见蔡氏要与自己通气,将头转到一边,语气中没有半点感情,“王爷和夫人不要耽搁了,爷还在里头等着呢。”
言罢,他似无意间的又补充了一句。
“近日山西大震,畿辅牵连,受灾者重,爷心情可是坏着呢,王爷进去了,要仔细着说话才是。”
朱硕煌肥胖的身躯一颤,忙道:“小王知道…感谢公公提醒…”
堂堂一个亲王,在王朝辅这种皇帝家奴面前居然自称“小王”,可见,朱硕煌此时此刻是惊惧到了何种地步。
皇家对于血统,一向是看得极为重要。
天启帝朱由校,乃是泰昌皇帝长子,万历皇帝之长孙,是现在大明皇室宗亲中血统最纯正者。
这也是为什么移宫案中,朱由校只要见到群臣便能即位,从而天下底定的原因,因为整个大明,没有比他更适合做皇帝的人。
反观唐王一脉,不过只是皇族的远支,祖上才是洪武皇帝朱元璋的第十二子朱泾。
虽然按辈分,朱硕煌是朱由校的爷爷辈,但两人的血统已经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在皇室中,像是这种疏藩亲王地位是最低的,没有人会真把自己当成皇帝的长辈。
当然,福王朱常洵要是还活着,还是有在朱由校面前摆摆辈分谱的资格的,可惜他已经没了。
所以要面见天启皇帝,朱硕煌只有满心的惊惧,没有半分身为长辈的庆幸,更别提还从唐王府出了这档子给整个皇室蒙羞的丑闻。
历经三载重建后的皇极殿,两侧显得空旷,一进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座象征着九五至尊,在御阶丹陛之上的皇位。
但是由于皇极殿一概使用金砖铺地,又显得明亮异常,只是这样的亮堂中,透着令人喘息不过来的极度压抑。
自从踏上皇极殿的那一刻起,朱硕煌感觉自己就连呼吸都能被人听得一清二楚,银针落地,清晰入耳。
御阶丹陛之上,朱由校正背对唐王与王妾二人,负手而立,两侧宫人亦都屏息不语,垂眸望地。
“小王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朱硕煌艰难地跪下,蔡氏也顾不得搀扶了,仓皇跪倒在地,时不时抬眸微瞟丹陛之上。
但又不敢细看,只贪图那一眼一息之刻。
朱由校微微转身,侧颜微瞥:“唐王,尔偏袒侧妾,打压皇胄,这番所作所为,毫无礼仪廉耻,令皇室蒙羞,令朕沦为天下间的笑柄!”
“囚禁世子十三年,整整十三年!若不是这次王承恩去的凑巧,怕还发现不了此事,你瞒朕瞒得苦啊!”
朱硕煌才刚上殿,已是汗流浃背,只顾仓皇叩拜,根本不敢有丝毫身为长辈的托大之举。
蔡氏一旁听着,也是骨寒毛竖,浑身不住的发抖,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个就到了她。
“蔡氏!”朱由校完全转过身来,瞪着蔡氏,厉声道:
“汝妖言魅惑亲王,压制正室,囚禁宗亲,朕是留你不得!传旨,剥夺蔡氏王妾名份,拉到承天门外,处剥皮楦草之刑!”
“蔡氏之子,福山王朱器塽身为皇室宗亲,竟对囚禁宗亲之事置若罔闻,且助蔡为虐,欺辱兄父,着即剥夺郡王爵禄,降为镇国将军。”
“其脉后嗣,永世不得再入皇家族谱。”
蔡氏听了这话,最后一丝侥幸也是荡然无存,整个人瘫软在殿上,口中凄厉地叫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贱妾再也不敢了,陛下饶命啊,贱妾愿意给陛下做牛做马,将功赎罪啊陛下!!”
朱由校摆手道:“拉下去,即刻行刑,不要在这碍了朕的眼。”
两名魁梧的大汉将军立即上殿,将蔡氏一左一右架住,随着喊叫声渐行渐远,朱由校这才坐回到御座上,冷淡的道:
“唐王,来说说你想怎么处置自己吧。”
“皇室中出了这样的丑闻,朕也很难处理。”说着,朱由校叹了口气,道:“好歹你是朕的长辈,朕给你这个自行选择的权利。”
方才毕竟是有外人在场,所以朱由校不得不表现得严厉一些,此刻只有唐王在场,算作是自家人,才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朱硕煌跪在地上,仿佛先前的昏聩,全都随着蔡氏被诛而烟消云散,他抛却了先前的恐惧,泣不成声:
“陛下仁德,然小王已是皇室中的罪人,还请陛下赐下一缕白绫,或是一杯毒酒,留个全尸吧。”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朱由校可惜的看了一眼跪在阶下的唐王,良久才目光闪烁道:
“你有罪,然世子二人无罪,真要免了你唐王一藩,朕为免有些太不近人情,这样吧。”
“传旨,册封朱聿键为唐王世孙,剥夺朱硕煌唐王爵禄,令世子朱器墭袭唐王爵。”
朱硕煌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赴死,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不轻不重的结果,顿感天启皇帝偏袒宗亲之意,更是深为自责。
他泣道:“陛下天恩,臣无以为报…”
朱由校呵呵一笑,“朕不需要你报答,你只要让你的那些藩亲子弟,少给朕惹些麻烦,也就够了。”
“这次的丑事,朕替你扛了,你走吧。”
看着朱硕煌离去的背影,皇极殿外的王朝辅也是不明白皇帝这次雷声大雨点小,如此处置的用意。
不过他心里总有预感,皇帝肯定是还有别的想法。
实际上,他猜对了,朱由校对这个便宜皇亲基本上没有任何好感,之所以,这样处理,一是为保全皇室颜面,二则是在酝酿真正的大事。
丑闻已经出了,削掉一个唐藩毫无意义。
接下来做的,是将丑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借助这次藩王闹出的大事,彻底解决藩王的遗患。
果然,朱硕煌离开皇极殿不久,朱由校便召见了东阁大学士温体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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