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火让郝知恩忘了她的奇痒,她一把抓上金天那一身儿土黄色迷彩,要狠狠扔在地上,碾在脚下,手却在半道儿停了住。鬼使神差地,她缓缓将那一团衣物拿到了鼻子前,闻了闻。那味道……真不敢恭维。
而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郝知恩只见金天白色衬衫的扣子解到了最后一颗,也就是几乎袒露着上半身,无疑,他是结束了拍摄,来换回自己的衣服。而金天只见郝知恩的淡紫色礼服褪到了脚脖子,除了nubra,她仅着一件肉色衬裙,在闻着……他的衣服。
她是变态吗?
这不是金天的第一反应,是郝知恩的。
她想:年满三十岁,原名郝可爱,且发际线越来越靠后的她根本不是什么巾帼不让须眉,也根本不是谁最初的美好,她就是一个变态!人赃并获,她百口莫辩。
那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郝知恩才对各路的饭局熟能生巧,便遇上一场天外有天。那晚,她是在座的唯一一名女性,年纪又小,坐在她左边的一位裘总年过五十,一共拍了她七次大腿,每次拍完了,都会把手拿到鼻子前闻一闻。
令人作呕。
还有,四个月前,郝知恩和某商会的几个女性朋友一同吃了个下午茶,也不知道是谁挑的头,大家第一次把性生活摆到了桌面上。笑作一团时,有人说:Karen,不是我夸大其词,女人没有了男人,阴阳失调,久而久之会变成怪物的。当时,又有人说:谁说离婚就代表没有男人?搞不好,前仆后继!大家又笑作一团。郝知恩也跟着笑,心里却想着:她快一年没有性生活了,不知道何时会变成怪物。
下一秒,门被金天轻轻关了上。
当然,他在门外。
郝知恩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别,别报警!”
再下一秒,金天再度推开门,将一只长臂伸了进来:“衣服可不可以先还我?”
郝知恩如梦初醒,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扔。
出奇的准,那一团土黄色迷彩击中了金天的头,接着,落到他手上。
金天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平心而论,他昨夜露营北岭山,今天早上接到鲲哥的电话,从北岭山骑着摩托车穿过大半个城区来到这梧桐苑酒店,摩托车禁止入内,他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这湖畔别墅,这一股汗臭……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还不滚!”郝知恩口不择言。
门再度被关了上,郝知恩瘫坐在地上,那奇痒难忍不治而愈。
良久,郝知恩站直身,这才从镜子里看见自己流了泪,看见那出自林志玲御用化妆师之手的妆容连防水都做不到。将礼服穿回身上,她用两片化妆棉收拾了残局,当即给金天口中“鲲哥”支付了尾款。她不想和“鲲哥”,确切地说,是不想和金天再有任何瓜葛。
郝知恩三年级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尿过一次裤子。此后的一年,她都抬不起头来。
二十五岁时,她代表她曾就职的那一家四星级酒店参加过一次国际峰会。发言时,将发言稿倒背如流的她抖得像摸了电门。此后的七天,她都抬不起头来。
但今天,时隔十分钟,她便能昂首挺胸。
倒不是脸皮厚了,而是学会了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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