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
邬彦一仰脖子,猛地灌下去了......一小口,低声道:“可我还是很难想象,烟凝姐姐会对患者下这种毒手。”
看来短暂的接触中,烟凝给他带来的印象还不错。
“萍水相逢,你又了解她多少。”
秦如生又抿了一口药汤,丝毫不敢回味其中的苦涩腥臭, 直接滑过食道咽了下去。
不要说邬彦,就算是他也不敢说了解烟凝多少。
只能说,最后烟凝还是做出了对他有利的选择,而且目前的情况还不错。
起码又苟住了一次,还是在模拟器的冷却时间没好的情况下。
“秦道友,这次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邬彦抿着药汤, 忽然道。
“打算?”
秦如生想了想,自己和陈浣立的约定是凝神中期, 时间上还早,目前自己还真没有什么特殊的计划。
无非是随性修炼,见机行事。
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像我这种散修,就随便找个地方修炼,等到灵力积攒到一定程度再出关,慢慢在历练中寻找突破的机会。”
这正是普通散修的修炼方法。
邬彦看着他,正色道:“不知道友是否有闲暇,前往我们山樾族的领地做客?我们一定以上宾之礼接待阁下。”
“山樾领地?”
秦如生有些疑惑:“你们邀请我做什么?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瓜葛吧。”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是森之祝福?”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少年似乎就把自己的松烟流碧之法认成了他们族里的森之祝福,还给自己讲了森之神的种种传说。
这次的邀请,莫非是与这森之祝福有关?
邬彦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森之祝福只会降临在森之神最虔诚的信徒身上,而每一位森之神的虔诚信徒, 都是我们山樾族的贵客。”
“那个......你们可能弄错了,我对贵族的风之神恐怕谈不上什么信仰,甚至在认识阁下之前,我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尊名。”
秦如生委婉地推辞道。
虽然借着虔诚信徒的名头到山樾族里面去蹭吃蹭喝听上去很爽,但鬼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鉴定对森之神信仰是否虔诚的办法。
万一他们族里也有个吉光,给自己单片眼镜扫一下:义眼山樾,鉴定为纯纯的骗子,那自己的下场肯定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更何况,山樾族内部肯定也有着不少的老怪物,绝不像这少年邬彦一样好骗,看见个松烟流碧之法就当做是森之祝福。
还是推脱掉麻烦比较好。
“对森之神的信仰是镌刻在骨髓,流淌在血液之中的。”
邬彦很是神棍地做了个奇怪的祷告手势,表情虔诚无比:“你既然身负森之祝福,那你的血脉中一定具有虔诚信徒的烙印,只是现在被这凡尘俗世蒙蔽住了,没有彻底觉醒而已。”
“等你来到我们山樾族,经过圣池洗礼,褪去凡俗锁链,踏入森之国度后,一定能找回本我, 重归森之神的温暖怀抱的。”
秦如生咧了咧嘴, 还是推脱道:“这个觉醒......恐怕也是比较难,我看我的信仰多半藏得比较深,只怕是觉醒不了了。”
“怎么会?”
邬彦见他一直推辞,急道:“你看,你刚才提到森之神的时候,用了尊名二字,这种称呼在我们山樾族里,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会使用。”
“由此可见,你身上的信仰血脉已经开始有觉醒的迹象了,再经过圣池的洗礼,一定能脱胎换骨,成为森之神的虔诚信徒的。”
见鬼,什么叫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会使用?
我那只是礼貌,只是个尊称!
秦如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此事......不妨押后再议,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把毒给解了,这药汤实在是......嘶,难喝的厉害。”
被他的话所牵引,邬彦的注意力也转到了药汤上,顿时一股夹杂着苦涩,辛辣,腥臭,还有一丝酸味的感觉就充斥了他的口腔。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原本和秦如生谈的兴致勃勃,几乎都忘了这药汤的味道,咕嘟咕嘟也就喝下去了好几口。
但现在被秦如生这么一点,邬彦顿时觉得这药汤奇苦无比,根本连一点一滴也难以下咽,刚才喝下去的药汤都在肠胃间翻滚不休。
“咕噜”一声轻响,邬彦浑身猛地一震。
修炼了这么多年,按理来说早已百病不侵,但此时此刻,他重新尝到了凡人“拉肚子”的滋味。
“抱歉,秦道友,在下失陪一下。”
邬彦脸色发青,捂着肚子向秦如生告了个罪,转身向茅房走去。
秦如生含笑点头,目送他小跑着离开。
他享受着难得的清静,悠悠地抿了一口药汤,笑容就此僵在了脸上。
半晌之后,他才重新恢复了笑容,揉了揉面颊,感受着嘴里的奇特味道,他轻轻叹了口气。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邬彦给应付过去了。
山樾族的邀请,自己实在是不敢前去。
过了许久,邬彦才从茅房的方向回来。
据他所说,茅房前排了几个人,都是喝药汤喝的稍快了些,肠胃间便起了滔天巨浪,翻涌不休,只能久违地去找茅房解决生理问题。
秦如生憋着笑,继续和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药汤。
从茅房回来的邬彦也不知是忘了邀请的事,还是准备给秦如生一些时间思考,并没有再提山樾之行的事,秦如生也就得到了一阵的清静。
喝完了药汤,邬彦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而秦如生也走向了自己的客房。
在体内的毒性彻底解决之前,他们还是决定在这里多住上几天。
回到客房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宅邸内灯火通明,仆役依然坚守着岗位,把每一处烛火都点的有如白昼一般。
他们还不知道烟凝已经消散的事。
秦如生推开房门,迎面看到的就是那一块匾额。
“无常失业,阎王改行”
他忽然又想起了烟凝那日救下他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那里还有病人送来的匾额呢。”
“从那之后啊,我的外号都变成了俏阎王,难听死了。”
音犹在耳,只是斯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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