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后气的心肝脾肺肾全都拧到了一块,好不容易看到太后要发落苏锦妤,她正等着太后替她收拾这个贱丫头呢,最好是能连苏家人一起处置了,谁想她的亲生女儿居然会跑去为一个小贱人求请,董后气不打一出来,厉声呵斥谢乐柠:“德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退下。”
谢乐柠咬着嘴唇坚持:“母后,皇祖母,苏锦妤救过儿臣的命,儿臣替她给皇祖母陪罪,求皇祖母饶了她这回。”
太后冷冷看着她,脸色阴沉的可怕。
董后连遭打击,差点没背过气去。
“太后,您是这世上最慈悲善良的一个人,秀雅知道,您就是想借机调教下苏锦妤,吓吓她,哪里会真的处罚她呀,您平时吃斋念佛,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就别和她这只小皮猴一般见识啦。”
谢秀雅适时温温柔柔的开口,也来为锦妤求请。
而谢婉柠白着脸,微微颤颤的朝太后福了福,像是耗尽所有的勇气似的,对太后说道:“太后千万不要生气,凤体重要,求太后饶了苏锦妤这回。”
她刚说完,俞沐一把甩开俞夫人拽着她胳膊的手,也跪了下来:“阿妤年少冲动,求太后看在苏候爷尚未清醒的份上,饶了苏锦妤。”
苏家两兄弟也一同下跪:“家妹不懂规矩,惹太后娘娘生气,求太后娘娘念她是初犯,从轻发落。”
没人为锦妤求情还好,这一下突然冒出这么多人为她求请,太后更加生气,一张富态的脸上阴气沉沉,眼中布满怒火,大喝道:“好啊,如今哀家想要处置一个丫头都做不了主了是吗?你们反了天了,来人,给我把长公主拉开,我今天要是不狠狠教训这个野丫头,你们都可以爬到哀家头上去了,何秀,拖下去,杖责二十。”
一个壮年男子被杖责二十下都要皮开肉绽,去掉半条命,更何况是一个妙龄少女?宫中的奴才最会看菜下碟,见太后对苏锦妤动了真格,那下手自然不会留情面。
这杖责是有学问和技巧在里面的,有的人高高举起,打在人身上却只见外伤,不会伤及腑脏,有的人看似没用力,实刚棍棍都打在要害上,没几下就能要了你的命。
这种事苏夫人当然懂,所以当太后要对锦妤动刑时,她的心已经凉到了底,吓的浑身冰冷,面无血色。
反倒是这个时候的苏嘉怡展现出一股超出寻常的冷静,如蒲柳般坚韧,又如院中的杏花,娇弱纯洁。
她对柳太后重重磕了三个头,言词清晰的说道:“启禀太后,阿妤冲动顶撞太后,有错在先,该罚,她在皇上太后面前不懂规矩,该罚,我苏家未能好好教导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身为她的长姐,甘愿同她一起受罚,只是罚之前不知能否请太后告知她错在哪里,也好让她死心,免得她心存怨念,将来做出更大的错。”
“嘉怡,”苏夫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妹妹。”
苏荣恩苏荣佩齐出声,想请求一同受罚,苏嘉怡很明显的给了他俩一个眼色,意思不言而喻,刚才董家是如何想用“人情”逼迫皇上的,现在苏家就绝不能照着做,否则就会被人说成宽己律人,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苏家有她一人表态,就够了。
苏夫人惶恐不安的跪在那里,苏荣恩和苏荣佩忍了又忍,董清墨和几个姑娘面露嘲讽,百里蓉蓉迟疑的看向谢秀雅,拿不定主意她要不要为苏锦妤求请,百里蓉蓉暗骂她蠢货,厌烦的皱了下眉。
武帝看着跪了一地哭哭啼啼的女人们,倦怠的捏了下眉心,沙哑开口:“母后,这苏锦妤本就来自民间,不懂礼仪规矩也能理解,让苏夫人带回去好好教便是,下不为例,您看您,发那么大的火,再气坏了自己该如何是好?朕扶您坐下。”
他说完对染尘挤了下眼,眼观鼻鼻观天的染尘见躲不过去了,只得踌躇上前,打算随便说两句,但心中却是不愿意的很,这个苏锦妤是要与修远共渡一生的女子,若是这点麻烦都处理不了,处处需要他人施以援手,将来如何辅佐修远?陪他浴血奋战!
关键是,他总觉得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其实淡定的很,染尘很想看她会如何面对太后的发难。
“阿弥陀佛,”染尘悠然开口,“执于一念,困于一念,一念放下,放下自在。”
垂着头的锦妤翻了个白眼,这胖和尚尽说一些废话。
武帝陪着笑想去搀扶太后,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然而六皇子谢宸却在这时突然撒开太后的手,冲着锦妤的肩膀就是一脚,口中嚷嚷着:“大胆贱婢,竟敢惹我皇祖母生气,我要杀了你。”
别看这六皇子人小,可力气是真大,锦妤毫无防备的被他踢了一脚,一下跌坐在地上,痛的直吸冷气。
上回在太后寿宴上见这六皇子还是个单纯无邪的小毛头,怎么现在变的这么暴戾了?
“阿妤”
“锦妤”
“苏二小姐”
不同的声音从四周响起,武帝大怒,喝着:“谢宸,放肆!”
六皇子吓的就往太后怀里钻,太后连忙将他护住,柔声安慰:“皇上,宸儿还小,这孩子有孝心,您吓他做什么?”
武帝气的眉头紧锁:“母后,他还小?这半年来他是越发没规矩了。”
锦妤揉着肩,被苏夫人和苏嘉怡扶起,动了一下,没伤着筋骨,但也挺疼的,膝盖也疼。
苏夫人心疼坏了,掉着眼泪小声问她有没有事,苏嘉怡一咬牙,再次向太后磕头,这一回语气更加坚定:“请太后明示,苏锦妤到底犯了什么错?”
本来因为谢宸这一脚,已经让柳太后解了大半的气,打算看在武帝的面子上放过苏锦妤,可没想到苏家这个以温柔贤淑著称的大小姐居然有胆向她发问,柳太后的目光再次冷了下来。
“你还有脸问我?这丫头自己犯了什么错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锦妤觉得,虽然她比刚到这个世界时,懂得忍让多了,但面对一味的污蔑若还是忍气吞声,实在对不起她有个新时代的灵魂。
况且古人都喜欢让人猜吗?这老太婆咋听不明白?她要是知道错在哪还用跪在这听她训话?
她缓缓叹了口气,傲然抬起头,对上柳太后阴沉的目光,一勾嘴,道:“太后,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的错和大家都没关系,我愿意一人承受,但前提是,你得让我知道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在太后面前自称“我”,这已是犯了大忌,但很明显,锦妤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激怒柳太后。
柳太后胸口一滞,勃然大怒:“放肆,看来今天不让你死个明白你是不甘心了,好,哀家成全你。”
武帝:“母后……”
太后:“皇上您自己看到了,她有多猖狂,您难道还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了这么个东西,有失偏颇吗?”
武帝噎住。
楚慕枫:“太后,这……。”
太后:“楚王,你也想包庇这个丫头?”
楚慕枫面露难色。
柳太后满脸怒容的扫视全场:“各位爱卿都是我圣武的栋梁之才,刚刚事关朝政,哀家不便插手,现在哀家只是在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想必各位大人也不会插手后宫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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