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董永没有要为自己求情的意思,谢邈害怕谢昆真的重新彻查军营之事。不说别的,就百里华庭因为这件事私下送了两箱银子给他,要是被查出,谢昆绝对是不会饶过他的。
情急之下,谢邈突然说道:“父皇,那个京城巡检司杨浦,和千机阁情报处于怀里是亲戚,这件事,会不会和……和千机阁有关系?”
谢昆如鹰般凌厉的眼神瞬时射向谢邈,谢邈不敢抬头,只觉得芒刺在背,心中恐慌得厉害。
谢昆讥讽地冷笑:“你倒是了解的清楚,那你当时为何不报?”
谢邈:“儿臣、儿臣当时并不知情,是后来,后来才知道的。”
“哼哼,后来知道的,那也是知而不报。”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觉得父皇将此事交给来楚修远,想必他早已调查清楚。儿臣不敢私自过问,故而才一直没说。”
“那你现在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呢?”
“回父皇,儿臣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私造兵器乃死罪,今天的刺客武功高强,有备而来,儿臣担心若不尽早抓到他们,他们还会有下次。儿臣担忧父皇安危,并非想要怀疑谁,只想竭尽所能为父皇出份力,早日揪出那幕后之人。”
“你倒是孝顺,可是朕听说,你最近刚纳的两名妾侍,正是百里家的两个庶女。身为太子,私纳朝廷重臣之女,这件事,你又要做何解释?”
谢邈和百里华庭皆冷汗直冒,平时也没见皇上管过谁纳妾的事。一个妾而已,连侧妃都不是,完全就是无关紧要的事,但谢昆却现在追究了起来,恐怕这里面的深意,不是那么简单。
到这时,基本上人人都看出了谢昆的态度,新帐旧账,谢昆这是要和太子一起算了。
这么些年太子的位置虽坐得不算固若金汤,但因董家权倾朝野,太子手握禁卫军和兵部大权,楚王又被收回了兵符,所以只要有董氏一族在,皇上就不能轻易废除太子。
太子荒淫无度之事皇上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然而现在突然对太子发难,其中用意就值得好好推敲一番了。
恰好今日董阁老又不在,董后正在女眷那边安抚大家对情绪,在场的太子一党人中,身份最高的就是兵部尚书百里华庭了。但百里华庭现在自身难保,那剩下的,唯一还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就只有董家最出色的后辈,董永。
谢邈没想到他不过是带了两个庶女回家,谢昆就拿他发难了,可事实面前不容他狡辩,他顿时急的大汗淋漓,几次张口,几次不知该说什么,确切的说,是不敢再说什么,一边拼命的在想借口,一边懊恼刚才不该轻易开口保百里华庭的。
谢昆阴沉着脸看着谢邈和百里华庭,同时将底下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目光扫过董永时,董永叹气站了出来,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他不得不为谢邈求情。
董永顶着谢昆强势的目光冷静开口:“皇上,太子纳妾一事其实另有隐情,当日在豫亲王府,百里大人家的两个庶女不慎落水,若非太子见义勇为救了她两,那两女孩恐怕早就溺亡了,只是两位百里小姐被救上来时都有些衣冠不整,太子大仁大义,不想毁了两位小姐的名声,这才纳了她们两,不过也正因为她们是百里大人的女儿,未免被人妄加揣测,太子纳妾一切从简,并没有大张旗鼓,两顶轿子就将人抬进了东宫,实在是有些对不住百里大人,还请皇上明鉴。“
“对对地,父皇,就是这样的,儿臣是为了两位百里小姐的名节着想,才不得不纳了她们的,皇叔可以作证,皇叔,是不是?”
豫亲王和善的接过话茬:“回皇上,当日两位百里小姐确实是在府中落水了,也多亏了太子在,才没酿出人命。“
豫亲王设宴,太子一直都在,这没有作假,两位小姐落水也会事实,至于是不是太子亲自救起来的,他豫亲王可没说。
谢昆饱含深意的目光盯着谢邈看了好半天,看的谢邈差点儿承受不住他才收了回去,谢昆淡淡的对董永说道:“你在外为官三年,政绩卓著,百姓口碑很好,朕对你是寄语厚望的,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
董永忙叩首:“微臣谢皇上谬赞,微臣会谨记皇上的话,做个廉洁爱民的忠臣。“
谢昆又看向谢邈,语气依然冷冽:“你身为太子,行事莽撞冲动,监管兵部不力,回去好好闭门思过三日,三日后,朕亲自考问你治国论,若回答不出来,禁卫军你也不要再负责了,先把如何安邦定国学好再说吧。“
谢邈心中大惊,要是收了禁卫军管统领大权,那等于切段了他在宫中的所有势力,着让一颗心直往下将,他还想求饶,一抬头撞上谢昆冰冷的目光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头皮发麻,正好瞄到董永对他微微摇了下头,谢邈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不得不叩头谢恩,再不敢多说半句话,只是心中的那块石头七上八下,丁点儿的主意都没有。
谢邈被谢昆派人监送回东宫,留下百里华庭面如死灰,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处置了太子后,谢昆似乎怒火稍微平息了些,到那时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谢昆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李德川眼尖的倒了杯新茶给他,他只小抿了一口润了下嗓子就直接说道:“兵部尚书百里华庭,玩忽职守,力薄才疏,看在你在镇压永州雪灾,乱民暴动一事上立过大功,暂且功过相抵,饶过你这一次,罚奉一年,交出兵库钥匙,兵库,不再归兵部所管,暂由九幽铁骑统领楚修远管理。”
人群一片哗然,连楚慕枫都意外的从思绪中回过了神,而谢昆不等大家有所反应,紧接着又继续道:“另外,今日云歌舒的一番话令朕羞愤,我堂堂圣武王朝,竟在他国质子面前丢净了颜面,这口气你们能咽下朕咽不下,如此丢人现眼之事朕不想再有第二次,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朕要你们有何用?在其位不谋其政,谁要是被朕发现贪污腐败,结党营私,死造兵器,已经查处,灭九族。”
“臣等万万不敢!”群臣高呼表忠心。
几乎是大家的话音刚落,谢昆道:“哼,你们不敢,这火药弩弓难道是自己从土里长出来的不成?朕决定了,要彻查此事,就从火药硝石开始查,朕会派九幽铁骑前往岭南,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以免有人心怀不轨,做出扰乱纲纪之事,坏我圣武百年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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