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初吸了下鼻子,再抬头,神色平静。
她将卖身契交还给锦妤,淡淡一笑,清秀动人:“小姐对晚初的好,晚初都记得,以后小姐到哪,晚初就到哪。不管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晚初都是小姐的奴婢,在晚初心里,以后也只有小姐一人,晚初愿意一辈子伺候小姐。”
锦妤微感意外:“你不怪我?”
晚初:“小姐做什么自有您的道理,不需要跟奴婢解释,奴婢只相信您一人。”
锦妤欣慰地笑了:“我没看错人,以后我、你,小九,咱们三个人相依相偎,不需要靠边人,我自会保护你们,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了你俩的。你也不要一直‘奴婢奴婢’的了,我不习惯这样。这个东西,我不会要的,也用不着。做我的人,可以什么都不会,我只要一个忠心,可以什么人的话都不用听,只要听我的就行了。晚初,你能理解吗?”
晚初:“奴婢明白,若奴婢敢存半点背信弃义的心思,就让奴婢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锦妤等晚初说完才口:“好,我信你。不过你又忘了,不准说‘奴婢’。”
晚初:“我,我知道了。”
锦妤:“那你好好休息,等荣王的病好了,我们就离开。”
晚初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口:“王爷,知道吗?”
锦妤道:“他还不知,只不过病好了,我也没必要留在这了。外面天大地大,还有更美好的生活等着咱们呢。”
晚初似有踌躇:“楚世子每回送小姐回来,王爷都知道。”
锦妤一惊,转念一想,笑道:“知道便知道吧,他无权干涉我的人生自由。我走了,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发两天汗就好了。”
晚初连忙叫住锦妤:“小姐,康嬷嬷是王爷的奶娘,在府中地位迥然。她,她……”
锦妤无所畏惧地耸肩:“放心吧,她看不惯我,大约是怕我毁坏她家王爷的清誊。但现在王爷还要依赖我为他治病,康嬷嬷不敢对我怎么样,这件事,就当是给她的一个警告,我相信她能懂。”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六一跟荣王是什么关系?荣王怎的那般纵容他?”
“六侍卫的爹,是王府的老侍卫,有一次王爷被人刺杀,是他爹舍命替王爷挡的刀。六侍卫的爹死后,王爷就将他调到自己身边做近身侍卫了。”
“怪不得呢。”锦妤恍然大悟,不再多言。
翌日,锦妤准备去苏府赴约,晚初在病中,她便只带了小九一人。
出门时,听说洛飞昨日夜宿在了荣王府。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洛飞经常留宿在王府,有时候与谢尧秉烛夜谈,有时候是吟诗作对,留宿王府,己是常事。
马车上,锦妤埋头不停地写着什么,脚边一摞纸上全写满了字,一直到马车停在了昌平侯府门口,她才搁下了笔。
知道锦妤要来,苏嘉怡早早就等在了门口,见了她就亲热地迎了上去:“阿妤。”
锦妤上去就给了苏嘉怡一个大大的拥抱:“苏姐姐。”
苏嘉怡手下用了把力才松开锦妤,牵着她的手不停地说道:“昨天就盼着你能来,祖母一直念叨着想你,我娘也在等你。”
锦妤调皮地说道:“你们这样热情,我太受宠若惊了,都不敢来了。”
苏嘉怡眼底都是笑意,真诚地说道:“应该的,我们全家都要谢谢你。”
锦妤挽着苏嘉怡的胳膊撒娇:“那一会有没有鱼皮面饼吃?我可是馋了好几天了。”
“有。”苏嘉怡宠溺地刮了下锦妤的鼻子,“知道你来,我娘一早就让人准备了。”
两人说说笑笑,直接去了苏老太君那。
苏介然上朝去了,苏荣恩也有官职在身,不在家,苏荣佩去了楚王府,苏家女眷全都来了苏老太君这里,那阵势,倒像是专门在等锦妤似的。
锦妤一进屋就被苏老太君给搂了过去,老太君精神好了很多,枯枝般的手抓着她不放,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锦妤有些不好意思,孟氏和江氏都在呢,江氏这次连奶娘都没带,自己抱着孩子在哄。
“老太君,我先帮您诊脉吧。”锦妤道。
苏老太君的目光自锦妤进门后就没移开过,眼眶湿润,看着又要哭的样子:“不用不用,我好得很。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像秀秀呢。”
苏家人都含笑不语,然而心中全都疑惑不解。明明苏介然说过,锦妤除了恰好也有两个梨窝外,长的并不像苏秀秀。可苏老太君就是一咬定,她与秀秀极为相似。
莫姑姑闻言在旁边笑着提醒:“小姐,锦小姐来,还有正事要说呢。”
苏老太君这才放开了锦妤,然后说道:“阿妤,前日太后寿宴上的事,淑贤都回来都跟我说了。阿妤,这次多亏了你,真不愧为我苏家的女儿,遇事沉着冷静,有勇有谋,我替嘉怡谢谢你了。”
苏家女?
众人对苏老太君时不时说出奇怪的话也不计较,锦妤连忙谦虚说道:“老太君您见外了,我也没帮什么忙,琵琶不还是苏姐姐自己弹的么?”
苏嘉怡马上接口:“要不是有你一直在指引我,我根本弹不下来。”
苏夫人亦道:“我听说比试前你就想让嘉怡换首曲子弹,阿妤,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锦妤目光闪了下,她还未开口,苏老太君不高兴了。
“大儿家的,做什么这么大声,小心吓着阿妤。”
众人愕然,锦妤对老太君的热情真有些吃不消。
安抚了下老太君,她便将听到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说完,苏夫人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呵道:“欺人太甚,这是要拿我们整个昌平侯府陪葬呀。”
苏嘉怡眼晴发红,万分委屈地说道:“娘,我和楚世子之间从未有过逾越。”
苏夫人:“她们这是无中生有,凭空臆造。”
苏夫人这一掌吓着了江彩萍怀中的孩子,江彩萍连忙抱着不停地哄。
苏老太君面色严峻,眼神格外清醒,严肃地说道:“她一个小姑娘,心思竟如此歹徒,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笋。往细里追究,恐怕不止是要毁了嘉怡名声这么简单。”
苏夫人也想到了,脸色更加忿忿不平:“那百里家的也不是个好东西,那就是条狗,想必宫外的这些事情全是由她去安排的。几个月前就设下了这个陷阱,心思真的是阴毒至极。”
苏老太君:“徳善公主不见得有这份心机和手段,倒是那人,最擅长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手段卑劣。”
那人,指的自然是董后。
苏夫人:“我们苏家与她董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老爷在朝中也从不与董阁老顶撞,没想到她竟为一己私欲就要让苏家当众出丑。若不是有阿妤在,我儿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苏家百年清誊也要因此受损,实在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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