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两个家伙名字下没有被打上红钩,施夷光稍稍松了口气,其他人虽然也算认识,可毕竟不熟吗,死掉了也只是惋惜感叹,而张三清和戒色这两个家伙和她关系着实不错。
他们名字下面要是被打了红叉叉,施夷光肯定是要情绪低落个把小时的。
狄凡见施夷光情绪不高,微微皱眉的问道:“怎么了?你的故友们不会已经不在了吧。”
“没有,没有,他们还在,就是最后的这两个。”施夷光指着花名册上的两个名字:“就是他们。”
“还活着就好!”狄凡咧嘴笑笑,随即将花名册丢给哦昂便的重甲兵淡淡吩咐道:“这两个囚徒在哪边,带本公子过去,我要提审他们,随便把他们的供状拿过来。”
侍奉在旁边的甲士确认了花名册上的姓名,又抬首往监牢深处望了望,一拱手的道:“二公子,这边走。”随即那甲士头前带路。
众人一路往监牢深处去,直到停在了一座昏暗潮湿,不过二十三平米的牢房之前。
牢房正中央有十字形的刑具台,一个全身都是污垢的犯人跪在刑具台前,垂着脑袋,手足脖颈被四根黑色锁链牢牢捆住,动也不能动一下。
施夷光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了,这是戒色和尚,他那尖尖的光头太醒目了。
施夷光抓着栏杆,对里面喊:“和尚,和尚,你醒醒。”
牢狱中的小和尚被施夷光吵醒了,他缓缓的抬起头,被脓水糊的睁不开的眼睛努力聚焦在施夷光身上,好一阵才勉强的看清,顿时忍不住全身抽搐了下。
戒色和尚用微弱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问:“施主是谁,唤贫僧何事。”
借着周围昏暗的灯光,施夷光勉强看清戒色和尚的模样,很惨很惨,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也发炎了,黄色的浓水从眼角蔓延,一直挂到嘴角,干了又流,流了又干,一层叠一层,好像是结痂了般。
“是我啊,施光光,我们在来长安官道上偶遇的,我们是朋友啊,你不记得我啦?”施夷光主动介绍自己,也算是隐秘的告诉戒色和尚自己如今的身份。
“原来是施施主。”戒色和尚气若游丝。
与此同时,监牢中存活着的几十个血裔世家成员纷纷苏醒,抬头往这边望。虽然环境昏暗,自身身体状况极差,可还是有人目光一缩,紧靠一个背影和两句话就猜出了施夷光的身份。
他们死寂的目光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狄凡,快把他提出来,审问啊。”施夷光催促。
狄凡点头,从旁边重甲兵手里接过一张宣纸,快速浏览戒色和尚所犯的罪责。
狄凡草草扫了一遍,立刻便是满脸的荒唐:“这算是什么供状?你们确定这是钦天监留下的供状?”狄凡歪头问周围的重甲兵。
“启禀二少爷,这是小公爷差人从宫里送出来的,千真万确,对应的就是这和尚的供状。”重甲兵拱手回禀。
“我大哥差人送出来的便不会是假的了,那就是钦天监那群假道士胡乱瞎写瞎画的了,这算什么供状?”狄凡扬手一撕,手中的供状便化作两片。
旁边的重甲兵见此一惊,赶忙的提醒道:“二少爷,这不好吧,这可是盖了印的朝廷文书。”
“哼,这也算朝廷文书?”狄凡又胡扯几下,把供状给撕成了十几片,抬头一扬,那供状便如雪花般纷纷而落:“一份供状中就八个字,【违逆神灵,不服苍天】,我就问这两个莫名其妙的罪名,哪一个在我大唐邢狱中能找到对应罪名的?”
“简直就是莫须有!”狄凡冷冷的哼道:“我大唐在诸国之中可是以开明著称的,融道纳佛,兼容天下,是诸国之典范。可这供状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诸国认为我们大唐行使的是像秦地那般的苛政?”
狄凡义正言辞,有理不在声高,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搞得施夷光一阵恍惚,这小子是那个在青楼被自家老子撵着一个劲往姑娘裙底下钻的执绔吗!
“既然我接管了这座大牢,那之前的不合理供词自然不能再要,拿纸来,重新审。”狄凡继续补充道。
重甲兵不敢违背,熙熙攘攘的吩咐一阵,不知从哪搬来一张桌子,侍奉狄凡坐下,还真有模有样开始重新审理戒色和尚的‘案件’。
虽然戒色身体状况很差,可他脑袋却不迷糊,自然看出来狄凡是施夷光找来的权贵,这是要来救他出去的,至于这个审问,应该只是走走过场。
为了配合施夷光的营救,戒色和尚和之前一样,死咬牙关,有关于九州血裔的事情半点不说,问就是不知道,是被平白无故抓进来的。
狄凡给力的很,象征性的提了些问题,装模作样的‘嗯嗯嗯,哦哦哦’几句,最终拍板定下了审判结果,戒色和尚是被冤枉的,当即予以释放。
接下来是戒色和尚牢房旁边关着的张三清。
审问张三清的过程更简单,因为张三清已经昏迷过去,泼冷水也没泼醒,狄凡见施夷光紧紧皱着眉头,不由得一抬手,询问起了戒色和尚。
知道张三清是戒色和尚的妹妹,是和戒色和尚一起被抓进来的,索性大手一挥:“既然是一起抓进来的,想来同样是冤枉的。这群钦天监真不是个人,心简直都是黑的,瞅瞅,把人给折腾的。”
张三清就这样也被无罪释放了。
不要施夷光的招呼,队长和白九学长就分别跟着重甲兵走进牢房,把戒色和尚,张三清从锁链中放出来,公主抱得的托在怀中。
“既然人都已经救了,那没事了吧,我们走吧,这里臭烘烘的,本少爷不想多呆了。”狄凡凑到施夷光旁边道。
施夷光指着其他牢里邋遢垂垂将死的众多血裔世家人道:“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我看他们都好可怜。钦天监这么胡作非为,这些人肯定都是冤枉的!”
“要不,你受累,把这些人的案子都审了,当做积累功德了!”施夷光小声的忽悠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是把这件事情做了,说不定就成佛了呢。”
狄凡扫视了周围一圈,就把施夷光拉到旁边:“我的姑奶奶,成不成佛我不知道,但要是我把他们都放了的话,我怕是要早早的去极乐世界了。”
“你真以为放一个人这么简单?你真以为这大牢是我家开的啦?”
“我家也只是奉旨办事,有那么点小小‘徇私舞弊’的机会而已,我要是不问青红皂白,把他们都给放了,我怎么向我大哥交代?怎么向陛下交代?”
“我跟他们说,钦天监不干人事,抓的都是流民?我狄凡被老祖宗附体,变成神探狄仁杰了,一双火眼金睛,都不需要收集证据,直接就完成十几宗案件的审查?”
“不要说皇帝,便是我那老哥,也能气的从床上跳起来把我一顿打。而且你真以为这牢里关的都是冤枉的,我刚才瞟了眼这一片监犯的介绍,旁的不说,来历不明这一项他们就过不了关!”
“我放两个人已经是顶天了,你还想让我放其他人?那是要我小命啊。姑奶奶,你要知道接管钦天监大牢的不止我们怀国公府一家,还有一位神武军的统领呢。”狄凡认真的道:“我把人都放了,怎么向他交代啊。”
施夷光往四周看,看见那一双双遮在乱发后面带着希冀,祈求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这群还活着的九州同伴大多是未成年,平均年龄都不到十八岁。
现在却清一色的缺胳膊少腿,身上还满是伤痕,受尽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难。
为数不多的圣母心发作了,施夷光很为难。
而此时,学院的老头子们做出了选择,给施夷光下达命令
“该做正事了,问松赞干布的去处,找虎牢杀阵。”
施夷光这才想起来,他们来钦天监大牢的目的根本不是救人的,她们是来找虎牢杀阵的,救戒色和尚与张三清只是顺道为之。
虎牢杀阵关系到自己的傻子弟弟,什么事都没它重要。、
施夷光默念声“对不起。”硬是把头扭过来,小声的问:“狄凡,我想找一个人,应该也关在这牢里,你可以帮我找一下吗!”
“什么?姑奶奶你还有其他认识的人?也是你朋友?”狄凡皱起了眉。
“不是我朋友,是她偷了我的东西,我想找回我的东西!”施夷光摇头道,脑海中浮现了松赞干布那家伙。
这家伙蔫坏,趁她昏迷的时候偷走了虎牢杀阵,可偏偏还同样被钦天监给逮住了。
“只是找东西的话好办了,花名册在这,你自己找她的名字,找到以后我把她提出来,大刑招呼几圈,保管什么都招了。”狄凡把记录犯人姓名的册子递给了施夷光。
施夷光没接,只是摇头:“我刚才找过了,她不在这上面。”
“不在这上面?”狄凡疑惑:“怎么会!”狄凡扭头看向旁边的重甲兵:“怎么回事,钦天监关押的人犯还有遗漏的吗,或者说还有什么其他的监牢?”
那重甲兵也疑惑的紧:“不会啊,钦天监的监牢就这一座,所有在押人犯都在册子里,活的死的,都在册子里有记载。”
“册子里没有的,就是钦天监没抓过这个人。”重甲兵补充道。
“那怎么回事!”狄凡又看向施夷光:“会不会是姑奶奶你记错了,那人并不是被关在钦天监的牢里。”
“怎么会!不可能啊。”
不但施夷光不解,就是千里之外的校董们也诧异,那老鸨子明明说松赞干布被钦天监抓走了啊,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施夷光身后的队长,白九两个人默默往后靠了靠,呈攻守协同的姿势。
戒色和尚打斗经验丰富,意识到这两位可能要动手拿下周围的兵士,立刻默默的双脚落地,随时准备让开空间,不当了这两位的路。
他们不信重甲兵的话,要控制整座监牢,再利用催眠术逼问出信息!
就在这两位即将暴起出手的时候,施夷光突然冒出了一句:“会不会是她半路跑了,她那么狡猾,那么能忍,说不定就像骗我一样骗了抓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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