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让熊巍照顾你?”瞿星言不解道,“还喝那个没用的药?”
“药是没用,却有熊巍的心意。”他语气还是淡淡的,随口道,“以后我要和你们同行,他不化解与江宇之间的羁绊,日日见我,只会耽误大计。我只是,给两个阴阳相隔的人类一个和解的机会罢了。”
他做事一贯喜欢有始有终,瞿星言是明白的,但从不知道,白虎竟然可以心细到这个地步。
“回去吧,海陵之事该了断了。”他回头走了。
两人回到喆时没花多久,众人之间的讨论也才刚刚开始,有了江生的开解,瞿星言决定等话说完,就找陈月歆单独说清楚,在那之前,气氛再僵硬,也只能先忍着了。
见他们回来,大伙儿都沉默了一会儿,一直没说话的方可离出声道,“正好二位回来,还是一起说说这次的事件吧。在月歆姐和瞿先生去找东皇大神和湘夫人后,有一位金麒麟使,在东君大神的指示下,带我游历昆仑。”
“金麒麟?”陈月歆也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问道,“它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方可离回忆道,“没有,它很热情的为我介绍昆仑的一草一木,带我去了昆仑很多地方,只是不让我离开它的视线,可……我没有找到我师父的下落。”
说是引路,其实是监视,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湘夫人曾透露,昆仑其他九神都做了和东皇一样的梦,所以对外人十分戒备。”瞿星言接话道,并把自己与湘夫人相见的前后都说了个清楚。
“那个和湘夫人对坐饮酒的,会是谁?”张霏霏问道。
“鹿角?我见少司命的时候,她头上别着一支鹿角钗。不会是大司命吧?”陈月歆捏着下巴思考道。
她自顾自道,“应该不是,我记忆里大司命头上不长角,而且根据少司命所言,大司命只是认为太一的神性需要净化,并不想掌控太一。”
“还有,大司命和湘夫人之间没有交集,不会冒这么大风险与之谋划,还答应她帮她救湘君,大司命不会这么做。”东皇太一赞同了她的分析。
他接着道,“你们说在我的神殿中看见的东君不是他的本体,那东君的本体会在哪?又在做什么?”
“我还有一个不理解的地方,”方可离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当时各位说扶桑神树的时候,说的是世间的太阳之精在消亡,树上的力量就会汇聚,现在太阳之精安然无恙,那扶桑树不是应该顺理成章的消失吗?”
东皇太一答道,“因为这棵扶桑树并不是自发的在生成太阳之精,而是在抽取我身上的太阳之精,这一点,只有东君知道,也只有他能操作。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能得救。”
“怎么说?”她追问道。
“扶桑树会生长在有灵力的水里,这世间湖泊河流众多,为什么偏选雁门江?又为什么不在水里,在土里长着?”他解释道,“海陵有灵力不假,东君抽取我力量的时候,我留下了一缕意识在里面。”
“否则等扶桑树从江底长出来,我就等不到你了,阿月。”他说着,又望向陈月歆。
他可怜兮兮的,像条小狗。
不过很快,陈月歆就觉得这个比喻放在他身上不恰当。
“那是不是说,东君本体就在扶桑树附近?”熊巍也参与了讨论,疑惑道,“那他应该会阻止我们前往昆仑才对。”
瞿星言得出了结论,“那就说明,他有某种原因,不能随便行动。”
江生撩了一把头发,语气还是很随意,“像东君这样的高等阶神,什么情况不能随便行动呢?一是闭关悟道在要紧关头,二是身受重伤在养伤,第三嘛,就是在炼器练宝咯,这些你们都能想到的。”
东皇太一皱起眉头,一丝危机感涌上心头,“他在炼器。”
陈月歆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惊疑道,“东君真想杀你啊?”
“对了,你说蓝鱼使和外人勾结,”她沉默了一会儿,旁敲侧击问道,“在关押你的昆仑深渊里,你有没有察觉到其他的气息?”
她遇见的那宝物灵力极强,加上与她有同源的气息,甚至都不需要东皇太一有心,只要踏入那里,就一定能感觉到。
东皇太一摇头,“没有其他的气息。怎么?你见到其他人了?”
“没有。”她最终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她撒谎的神态实在太蹩脚,所以她很快就选了一个新的话题,“你们还记不记得在锁妖塔里,计蒙说的事情?”
瞿星言应道,“记得。”
他头一个说话,自然是想提醒她,要她不要冲动行事。
陈月歆要成为利剑的心理还是很清晰,她把事情简述了一遍,“那就分头行动吧,太一去雁门江,我去计蒙说的地方,剩下的还有什么?”
张霏霏忽然出声,在沙发上放着的包里翻找了一阵,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略带着些犹豫的递过来一叠照片,“我联系了专业人士,对那张照片进行了专业处理,还原了在月歆身边的那些光……你们看看。”
接过照片,陈月歆立刻傻了眼。
那些光勾勒出来的是一个人像的形状,经过处理之后,赫然就是卫开冬的脸!
他说死后还会和陈月歆再见的话盘旋在心头,为情绪更添了几分寒意!
“怎么会是他?!”陈月歆大叫起来,“这不可能!”
“对啊,他不是死了吗!你和霏霏亲眼见了他尸体的!”方可离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看来他的死真的不简单,”瞿星言沉声道,“有必要调查。”
照片上的东西大伙都清楚,用‘灵魂’二字来形容正合适。
方可离明白他们的意思,主动请缨道,“我去吧,招魂一事,交给我。”
“韩信随时会发动第二次攻击,霏霏有伤,需要有人看着。”陈月歆把目光投向瞿星言,示意他留下,不论私人情感,在许多人中,她肯定还是最放心他的。
瞿星言则把视线望向了江生,似是在希望他能留下来。
江生摇头道,“我可不会帮你这个忙。”
“那你要去哪?”他问道。
“我不是从来不听你们的指挥吗?”江生摆了摆手就往外走,“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有缘再见咯。”
“正好,”东皇太一又开心起来,凑近陈月歆道,“咱俩顺路,又能一起行动了!”
瞿星言气的牙痒痒,这次却控制住了自己要爆发的情绪,先一步出声,“月歆,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了,客厅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东皇太一不肯撒开手,强调道。
他抿嘴强调,“月歆,我要单独跟你说。”
其实这种夹在两人中间的感觉陈月歆并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太一,你去等我。”她最终松了口。
东皇太一扯了扯嘴角,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递给瞿星言一个傲慢的眼神,便从他身边擦了过去,那股灼热的气息也不加掩盖,宛如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自己和陈月歆才是同类。
在他离开之后,陈月歆就站在原地,语气平平,“你说吧。”
“这件事情很重要,”他主动走到她身边,也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样的灼热,纵然有犹豫,可他最终还是依照江生的叮嘱,遵从自己的心意开了口,“我……我喜欢你。”
或许是和江生说的一样,再不开口,就真的没机会了。
陈月歆的惊讶与喜悦被她自己压住,皱眉道,“你发哪门子神经?”
“我没发神经,我说认真的,用人类的感情来描述,我想应该是这样……我爱你。”尽管事情的发展有些脱出他想象中的控制,他还是勉强把后面的话说完了,只是他表达心意的时候,总是多了几分正经,少了几分缠绵。
“人类?我们不是人类,”没想到她冷笑了一声,脑子里又被黑暗的想法所占据,仿佛变成了一只浑身长刺的刺猬,以此来保护自己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力量,“你和我说‘爱’,只是因为我离太一太近,你的自尊心不允许罢了。”
“又或者是,你发现我的力量在恢复,怕有一天我重新一飞冲天,想用这个字来困住我。”她语气里竟有一丝挑衅。
瞿星言皱起眉头,忙道,“不是这样。”
陈月歆拉开了距离,“那是哪样?”
他解释道,“我是不喜欢你和太一离得太近,却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恢复力量。在蜀山的时候,我只恨不能……”
她不屑道,“不能什么?不能杀了张南吕?你当然不能,因为你要恪守信义、遵守使命,不能违背道义,不能弃离天机。比起那些,我可以牺牲,你为了我受刮龙鳞之痛,不就是为了时时提醒我,若没有你,我早被落火阵杀死了!”
“不是这样的,”他上前一步,慌忙的抓住了她的胳膊,“那些东西都不如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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