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亮的脸色惨白,额头开始冒汗:“师父,徒儿失言,还请见谅。”
李靖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这里只有你我师徒三人,陛下是天命所选之人,我跟他交往多年,知道他在我之上,不可生出异心,我们这些人都是纯粹的将门家族,只需要用军功就可以保住自己家族的富贵,并不需要去争那九五之位。所以,这回我们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在荆州练兵,东和林士弘,而对北面的南阳盆地,则不去进入,给李世民造成错觉,让他以为我们是想自立。”
苏定方点了点头:“可是要让陛下知道,我们是会出手的,对吗?”
李靖微微一笑:“不需要了,不用这样多此一举,我和陛下是心意相通的,他知道我的考虑,所以放杨玄感东去,又不宣调我的军队北上支援,都不过是诱李世民的举动,别说现在我们没有接到命令,就算接到了,也要按兵不动,因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当年前汉的吴楚七国之乱时,梁王苦守荥阳,吸引了百万吴楚大军,而周亚夫率的关中汉军主力,则一直屯兵不动,不救荥阳,一直到吴楚军气势衰竭之时,才果断出击,一举平叛,这才是名将的做法。难道陛下的英明神武,还不如那梁王刘武吗?洛阳的城坚池深,守备森严,还不如荥阳吗?所以,在李唐军疲态出现之前,我们得不动如山才是。”
他说到这里,看着苏定方和李大亮,沉声道:“现在开始,练兵,征粮,半年之后,我需要一支可以横扫天下的劲旅。”
李大亮和苏定方对视一眼,齐声应诺道:“是!”
洛阳,唐军大营,中军帅帐。
李世民看着站在面前,一身皮甲的封伦,微微一笑:“封侍郎,这回麻烦您亲自来一趟,真的是太感谢了。有您这回带来的二十万石军粮,我们军中可以吃上很久啦。”
封伦笑道:“秦王殿下,这回我来,看到各地的运粮车队络绎不绝地进入大营,这说明中原各州郡都是全力支持我们大唐啊,王世充倒行逆施,不得人心,失败是必然的事,看来,我这趟督运军粮,是有点多此一举啦。”
李世民哈哈一笑:“封侍郎是天下一等一的智者,不仅文才绝世,用兵也多有韬略,您这回来这里,就不要这么急着回去了,攻打洛阳之事,本帅还需要向封先生多多请教呢。”
封伦微微一笑:“我哪儿懂什么军国大事啊,管管粮草还凑和,秦王殿下就不要勉强我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正色道:“封侍郎,这里是军营,军中无戏言,现在我们不用客套,战胜和消灭面前的王世充,才是我们大唐上下,从君到臣的头等大事,到了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知无不言,用你的智慧,来为大唐尽力。”
封伦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说道:“既然大王这样说了,那臣就斗胆说上两句啦。不瞒您说,陛下其实知道前方的粮草无忧,但仍然让臣带了军粮和两卫的援军过来,其实这意图大王应该清楚,就是鼓励您继续在东都打下去,这回不消灭了王世充,绝不能回关中。”
李世民的眼中光芒闪闪:“这是父皇的意思,还是封侍郎的谏言呢?”
封伦微微一笑:“在这点上,陛下和臣的想法完全一样。天下现在的群雄,唯一能对大唐构成威胁,可与我们争天下的,只有这个王老邪,这回我们好不容易让突厥暂时不能南下,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过了这一年,颉利可汗必然会大发突厥各部,全面地进攻我大唐的北方,到时候战事就会旷日持久,我们只怕再也无这样大军出关,消灭王老邪的机会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别看现在这些中原州郡,对我们送粮送丁,态度很好,但一旦我们退兵回关中,他们很快就会重新倒向王世充,到那时候,王世充就不会象以前一样,只是让他们挂个旗号,名义上归顺了,一定会派自己的亲信领兵,实际控制这些地方,那时候的王世充就能整合整个中原的人口,粮草,不是我们可以在关外消灭的了。所以可以说,这次是我们唯一消灭王老邪的机会啦。只是。。。。”说到这里,李世民欲言又止,神色也变得忧虑起来。
封伦点了点头:“大王还是担心这个东都的守备森严,难以攻取吗?”
李世民叹了口气:“还是封侍郎看的准,不错,东都的守备严密,我们这次一路前来,没有和王世充决战过,他的精锐主力,没有受到过我们的有效打击,洛阳城中有足够多的防御力量,这时候我们如果攻城,是攻不下的,如果攻城的损失惨重,会大大地挫伤士气,也会让那些中原州郡心生犹豫,转而考虑重新骑墙,两不相帮。”
封伦微微一笑:“那就得想办法诱王世充的主力出来决战才是。”
李世民的双眼一亮:“封侍郎有什么好办法吗?”
封伦勾了勾嘴角:“王世充现在缩在洛阳,是因为他对野战的胜利没有把握,这里是洛阳,万一在外面打输了,可能就会给趁势夺取整个城市,起码,外城是难以保住的,要是洛阳外城不保,只靠内城,宫城,是难以持久的,因为,洛阳城中的粮仓,是在外城中的含嘉仓城,失了这个,洛阳的粮食撑不过两个月,必破无疑。”
李世民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外城上就有大量的大炮飞石和八弓弩箭了,王世充没有必要冲出来应战。”
封伦的眼中冷芒一闪:“不,还有一样东西能让他不得不出城的,那就是粮食,他可以不要回洛仓城的粮食,但绝对不能坐视南边郑国仓城的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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