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诡异的传说,有些还不断被验证,比如长着两颗头的人,比如长着长条炊饼的树。
不过也有太多谬误,宋朝人的海图制作技术,已经很有水准,可以绘制出轮廓比例相当精确的黄河、长江图,但精确性依然不够。单凭一张海图,以及大量航海记述,其实很难真正抵达某些标准的位置,还需要经验,参照物等等。
航海图的绘制,主要依据是观测日影,对照日影长度实际上可以勾勒出纬度,测量日影角度,可以确定精度,但地球是圆形的,加上地磁偏角影响,实际上会有误差。这个误差经过数万里跨度的放大,就很难让人凭借海图准确找到某一处小岛。但找到某一处大陆还是很容易的,所以宋商根据东藩府印刷的海图,可以很容易到达非洲,但很难找到那些其他海商报备的大西洋岛屿。
有些岛屿的位置也确实不够精准,李慢侯甚至怀疑,按照他们的标注,许多人实际上已经到达了美洲东岸。
确认这些消息,可能还需要时间,所以李慢侯也不急于去控制非洲到美洲东岸的航线,等海上的冒险家们真正探测清楚了,他再去接收成果不迟。
不管是山东海商,还是宋朝海商,都愿意跟东藩府合作,不是他们对燕王效忠,只是东藩府有管辖他们的机制,又管理他们的方法,以及跟他们合作的态度,最重要的是,东藩府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
于是不需要东藩府亲自动手,领土开始逐步扩大,就好像大航海时代,为西方国家开疆拓土的,并不是他们的海军,而是一群自发的海盗。
由于领土持续扩大,而且不断传出各种真真假假的燕王灭国的传闻,让燕王的名声臭不可闻,也让周围的势力十分惊惧,好像燕王是一个好战分子一样。
韩英也是通过这些奇怪传闻建立起初步的对燕王的印象的,他并不觉得燕王灭国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才是雄主该做的事情,其实他反而觉得燕王还不够豪雄,因为燕王明明可以灭宋吞辽,却容忍了宋辽的存在。
而在草原上,燕王的声势也是日复一日的浩大起来。因为燕王府对草原有实际的管理,公共管理是一种服务。狐狼道的运作十分畅通,增修的井城达到了四十二座,已经十分完备。如今这条路上,已经开始通行浩浩荡荡的大车,马队已经很少,倒是还有西夏人养的骆驼在这里奔走,因为骆驼托运的货物数量比战马要大。还有一些羊驼竟然也有存在的空间,倒不是这些最多能驮一石粮食的小驮畜运量能满足要求,主要是羊驼可以吃。
这些羊驼是被作为驮着粮食的羊使用的,是行走的食物。羊驼驮着粮食在一座座井城间穿梭,提供者商队通行的食物给养。井城周边开辟出了小块土地,但用井水不可能进行多大规模的农耕,只生产一些蔬菜,主要是驻军自种自吃,不对外销售。
商队要吃到真正的新鲜蔬菜,必须得抵达狼居胥城,这里的驻军开辟出了足够用来出售的蔬菜,毕竟这里位于河流沿岸,水源充足,沿着河谷开辟出了数十万亩良田。垦荒的还不是驻军,而是狼居胥城的坐商。一些来自燕云、河东的商人。他们每年冬季会出现一个漫长的歇业期,在土地尚未上冻之前,会用耕牛开垦荒地,洒下种子。
大宗的粮食这里也有,却不是自种的,而是通过水运从辽东运来的。狼居胥城的河流虽然流不到辽东,但黑龙江可以。蒙古人游牧的斡难河就是黑水的支流,黑水从蒙古人的地盘,可以流入辽东,一直到伯力城,都是顺流而下。
到了伯力城,然后有两条线路可选,一条是经由乌苏里江逆流而上,抵达兴凯湖,从这里走三百多里陆路到图们江出海。另一条是沿着松花江逆流而上,抵达会宁府,从这里继续南下,经支流到达奥吉城,走陆路两百多里山路抵达信州,从辽河出海。
经过黑龙江水系,跟蒙古人沟通,事实上只需要走两三百里陆路,这已经具备了进行大规模运输的基础。因此女真西迁之后,这条商路就逐渐开发出来。
东藩府无法在黑龙江流域大规模移民,只是安置了大量的辽民,而且沿河分散,人口比以前的金国时期更少。漫长的黑龙江流域,只有二十来万辽民居住。分散在一座座城镇周边,这些城镇不是金国的城池,就是猛安谋克寨子。半耕半牧半经商,才能支持这些小城镇的发展。
人口少,人均资源就多,哪怕是苦寒之地,也较为容易谋生。因此这些辽民也过的比较安逸,至少比以前当奴隶的时候好了太多。他们懂得在这里耕作插花田,也适应气候。往来客商提供粮食、蔬菜、肉食和住宿,换取食盐、铁器和布匹等生活必需品。经济活力比以前女真人统治时期好的多。
粮食输入蒙古,是通过辽河、乌苏里江顺流到伯力城,在逆流而上,拉纤而行。在中游河道,可以通行大船,帆桨并用,到了上游,就必须拉纤了。东藩府投入重金,修缮航道,每年都要雇佣当地渔民,潜水凿石,让额尔古纳河等山区河流,也没有那么危险了。在建造的纤道上拉纤,虽然辛苦,可并不危险。
一路上行到蒙古人的母亲河斡难河,或者塔塔尔人控制的额尔古纳河、龙驹河上游登岸,经过两三百里的陆路,翻过狼居胥山的山道,就能进入狼居胥城了。水路保证了运输量,虽然每年只能运输一程,每到盛夏时节,往来的漕船能绵延数十里。
大量运输也压低了价格,让漠北草原上的粮食,只比燕云翻了一倍多,当然相比粮食极其便宜的辽东,还是翻了三倍,不然粮商就不会费劲运输粮食到狼居胥城了。
这样的水路,虽然能让大粮商保持薄利多销的经营模式,可对东藩府来说,其实是不挣钱的,每年还要往里面贴几十万贯,用来维护航道。但这条水陆联运通道,将漠北东部跟东藩紧密联系起来,蒙古人、塔塔尔人跟山东的贸易量连年扩大,甚至已经超过狐狼道的贸易额。
这让蒙古人和塔塔尔人跟东藩走的更近,让耶律大石忧心不已,担心两个部落迟早会脱离大辽,投靠燕王。
狐狼道也持续繁荣,虽然数千里的陆路运输代价很大,但时间成本却低,因此那些对成本不敏感的商品,更多走这条路,比如瓷器、丝绸和茶叶。大量丝绸、瓷器进入狼居胥城,一些沿着斡尔罕河进入北方贝加尔湖地区,跟这里的林木三族交换毛皮,更多的则是往西,通过草原丝路,进入西方世界。
狐狼道和辽东水道,让漠北三族获益巨大。以前他们还很穷,这几年越来越富,从西方劫掠回来的大量金币,为他们换取了大量生活物资。铁器已经非常常见,食盐、布匹已经不在匮乏,他们甚至开始最求更高质量的生活品质,不像以前,有几匹麻布就满足了,舒适的棉布,漂亮的丝绸,也成为蒙古袍子的面料。
蒙古人和塔塔尔人从辽东水道得到的廉价生活用品快速提高生活品质,克烈人则从狼居胥城转口商品中获利巨大,克烈人信仰景教,从狼居胥往西的草原丝路,主要就是向东罗马帝国出口,共同的信仰,加上宗教亲近感,让大量克烈人转行成为商人,在不劫掠的时候,靠组织商队跟东罗马沟通获取巨额利润。
三大强族似乎越来越离不开燕王,而依附燕王的白鞑靼人、蔑儿乞人、使鹿部和不里牙惕部同样受益匪浅。他们在快速的转化成,燕王所设想的那种生产型草原民族。
这是耶律大石最终是,也是给韩英的最大使命,研究白鞑靼部和林木三部。
白鞑靼部的生活水平最高,活的也最滋润。因为他们也占据了一条丝路。从河套出发,进入燕然山城,过了阴山都是白鞑靼部的牧场。白鞑靼人除了放牧,还在扎布汗河流域开辟出了大量农田,早在契丹人统治时期,白鞑靼人就学会了半耕半牧。但他们的技术还比较落后,土地不缺,人力就缺,相对而言,因此他们几乎是靠天吃饭,洒下种子之后,该放牧放牧,春种夏收,冬天窝冬。他们的农耕区,也有一些简单屋舍,但却是用于窝冬的冬窝子。
白鞑靼部还普遍经常,他们无法跟着契丹人去劫掠,却长期在商道上经商。他们的战士就是护航的保镖兼商人,这是粟特人的传统,恰好白鞑靼人的族源就跟粟特人有关。经商、耕种和游牧结合的生产方式并不奇怪,契丹人也有这种分化,最让韩英赶到好奇的是,白鞑靼人的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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