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唤我?唤我……唤我……”这老头说话自带混响,仿佛山谷里的回音。
“是我,邻居!”
老头眯着眼,胡子抖了抖,不悦道:“老夫在此地已经上亿年,你来此几日?敢和我攀邻居?邻居……邻居……”
山魂老者微微动怒,庞大的威压扑面而来,仿佛青玄山直接压过来相仿,一旁临山城隍和张德山都冷汗淋漓。老者说的没错,青玄山自开天辟地之时就耸立于此,等同于天地的一部分,在天地的威压之下,甭管是什么山神城隍还是白无常一个鬼差,都显得太渺小了。
不过白长生倒是不太在意,微笑道:“你来得早,我来得晚,咱不得拜街坊,我是——新邻居。”
城隍害怕青玄山魂,可是老白却不害怕。如果来的是人,恐怕随便一个练过几年散打的家伙就能把老白放躺下,可是,如果来的是魂魄形态,就是天王老子他都不怕。
这也容易理解,在肉身层面,白长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最多就是母驴的力量和幼年雪橇犬的耐力而已。但如果在灵魂层面,纵横阴阳的白无常,三界之中还真是没几个对手。
一缕山魂而已。
灵魂是什么?灵魂就是一个活人和一具死尸的区别,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灵,其高贵之处就在于灵魂。而山是死的,一缕山魂,空有雄浑的气势而已。
“新邻居,我去你那也不太方便,所以就请您过来做做客,咱得注重一下邻里关系不是吗?咱今天认识认识,也算认认门。”
那老者看白长生嬉皮笑脸,十分不满,冷哼一声道:“你配吗?配吗……配吗……”
方林山紧张的都要晕过去了,青玄山魂其实就是青玄山,可以说是天地的一部分,举手投足之间就感觉到天威赫赫,现在山魂动怒,他一个小小的城隍,哪承受得起啊?
老白倒是不太在乎,笑嘻嘻道:“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啊,我家有条狗就叫山魂,这么称呼你恐怕不大合适吧?”
老者须发飞扬,似乎就要发作,但还是忍耐道:“老夫青玄大帝!大帝……大帝……”
白长生听了就一皱眉,“青玄大帝?是因为你的护球像亨利吗?”
浑身上下摸了摸,回屋里拿出一包烟来,自己叼上一颗,斜眼看青玄大帝,“来一颗?”
老者本来是眯着眼睛的,此刻竟然双目圆睁,气势瞬间攀至顶峰,顿时狂风大作,天地变色,“小儿!竟敢如此折辱老夫?老夫……老夫……”
张德山不敢说话,临山城隍则是不敢不说话了,他两步上前,哀告道:“大帝请息怒,这本是我冥界十大阴帅之一的白无常,投胎转世,喝了孟婆汤,什么都记不得了,如有冲撞,还请勿怪!”
老白也不理他们,狂风中用手捂着,可算把嘴里这颗烟点着了,直起腰来,回头招手,示意几个人(魂)都进屋,让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则坐到茶几对面。
最搞笑的是青玄大帝,胡子眉毛拖到了地上,有这位每天屋里转两圈,地都不用擦了。
“这怎么能叫折辱呢?打招呼上颗烟,这不是客气嘛!”白长生皮笑肉不笑的坐下,道:“老爷子都这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大火气?招您老来不是有事吗?您把事谈崩了,我一晃招魂幡你还得溜溜过来,到头来不还是您费事吗?”
临山城隍都看傻了,面对天地之威啊!这老白怎么跟菜市场买菜似的?而且话语间还不算客气。
老白的话或许起了作用,青玄大帝强忍着脾气,坐下道:“请老夫来所为何事?何事……何事……”
白长生半支烟叼在嘴里,茶几上忙活着那几项功夫茶,口中答道:“这不吗?这位,张德山,新被册封的青玄山神,这事不得通知你一下吗?”
老白话都没说完,青玄大帝怒不可遏,“他做青玄山神,把老夫置于何地?何地……何地……”
其实一般册封山神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生死簿上签一张委任状,招出山魂,灵魂融入一缕山魂,神灵给大山增添一股灵气,而大山则还魂魄一丝厚重,两者相互感应,在于山,仿佛大山活了一样,在于神,则仿佛化身为山。
可是没想到这次出了岔子,青玄山自己孕育出了灵智,这样,他是否能够接受张德山就成了问题的关键。
白长生和方林山偷偷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一丝隐忧。
方林山苦修三世,才勉强到达鬼怪中期的水平,而张德山不到三年,就已经鬼怪后期了。还有之前的小苏晋,死后不过才半年,就已经半步鬼王,这要是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千百年都不曾有意识的青玄山魂竟然都生出了灵智,难道这世界变了?
“你啊……”老白沏好一杯茶,递到了青玄大帝跟前,接着又满上两杯,递给张德山和方林山,“退休吧!”
退休两字出口,方林山都一哆嗦,没想到老白敢这么和青玄大帝说话。
“都什么岁数了?还想连任啊?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
青玄大帝手中拐杖往地下一砸,胡子眉毛又一次飞了起来,就好像前面有个大功率风扇吹着一样,还没等开口,老白手里的烟头就弹过去了,烫得老头一哆嗦。
老白一脚踏上茶几,伸手揪住老头的胡子,一口香烟直喷脸上。
“哥们儿尊老敬老,那是传统美德,你个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行不行?一根烟头就能把你烧个半死,你在我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在这蹲上亿年了都不知道学个乖?还青玄大帝,我只听说过青华大帝,你算老几?帝制我们早就推翻了!你还以为自己多伟大呢?醒醒吧!”
老头都懵了,“我都活了上亿年了,地球多大我就多大,你敢揪我胡子?胡子……胡子……”
方林山在一边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七十不打八十不骂,人家都上亿岁了,老白真下的去手。
“揪你怎么了?好好和你说听不懂人话,非得治你是不是?你就没打听打听,白长生,前世白无常,专治各种不服!让你挪地方就赶紧挪!老在这挨着有意思吗?想投胎去哪?哥们儿送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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