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云瑾都还觉得心在怦怦直跳,她终于对傅长策表露了自己的态度。
没错,如果皇帝还继续算计云家的话,她不介意鱼死网破,在这个位置安安分分这么多年,可不意味着她全然没脾气。
只是想到另外一个人,也是一次又一次地算计自己,虽然每次他都没讨到好,还因为救自己伤成那样,自己该和他好好说清楚啊。
“飞鸾,你去小厨房盯着,炖点药膳,晚上我们出去一趟。”
飞鸾投过来一个白眼,“又去王府啊,还专挑晚上,真当自己采花贼了呢?”
云瑾脸不红心不跳地耸耸肩,她如此风流倜傥的采花贼可不多见。
子时,月黑风高,云王府的马车再次停在了摄政王府门前,只是这次出来的张齐神情冷淡,“云世子的药膳,我家殿下只怕消受不起,你请回吧。”
云瑾疑惑,她想着今天傅佑霆肯定是醒来了,是特意来和他谈谈的。
“张统领,可否请你再通报一次,我有话要对摄政王说。”
“殿下对你可没什么好说的。”
这次回答云瑾的是一个娇俏的声音,身后已经有个红衣女子正面色不善的走出来,面如桃花,娇美可人。
“郡主。”
张齐行了个礼退到一边,心里想的却是云瑾来得可真是时候,下午仪郡主刚刚受太妃所托来王府照顾殿下,就正好碰上殿下被云世子气得吐血昏迷,她正吵嚷着要去找云瑾算账呢,这就自己撞上来了。
柳若仪,戍边大将平阳王的女儿,这个女子云瑾倒是不陌生的,当初在宫学的时候,她们同为皇族伴读,只是她是女扮男装的世家公子,而这位,是皇家内定的媳妇。
“云瑾,见过仪郡主。”
云瑾躬身施礼,头顶却传来一声嗤之以鼻的冷哼,“少装模作样了,把表哥害成这样了,你还有脸来假惺惺,云瑾,你还和当年一样,假仁假义,拜高踩低!”
她好像从小时候就很针对自己,但现在云瑾也不是来和她吵架的,她只想知道傅佑霆醒了没有。
“你少打表哥的主意了,太妃娘娘已经为我们指婚,待先帝孝期一过我们就成亲,你这种不男不女的妖物有多远滚多远!”
这话骂得相当不客气,但是云瑾那张如玉的脸依旧古井无波,这就是让柳若仪最痛恨的一点。
当初在宫学的时候就因为云瑾的存在,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
年纪小小的云世子就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偏偏他又生得如瓷娃娃一般,将她们所有人的风头都盖过了。
刚刚她远远看见这个人,就发现他长得更加妖了。
肤白如玉,樱唇如膏,比女人还女人,就算他再礼仪得体,也压不住身上那股勾人的狐媚劲儿!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不是妖物是什么?
云瑾此时却没注意到柳若仪这打量的眼神,她脑海中想到的就是傅佑霆定亲的这件事。
他,要娶王妃了。
心中好像有什么刚刚燃起来的东西被这个消息浇灭了,彻彻底底的。
不是柳若仪的话有多难听,他们之间,从来无关旁人。
只是这一刻,云瑾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和傅佑霆之间身份的鸿沟。
自己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是云家世子啊,在外人面前是个男子,是云家的顶梁柱。
她在心底质问自己,是因为那天看着他舍命相救,所以就对他有了什么期待吗?
那今天柳若仪的出现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云瑾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手里提着的药膳也似乎在无声嘲笑。
“如此,云瑾就先恭喜郡主和殿下。”
云瑾说着,躬身行礼,转身缓步走回了云家的车驾,气质悠然,依旧是那个风采斐然的云家世子。
只是没人知道她此时的一举一动,都有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四肢百骸而来。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晟都进入了一年最阴冷的时候。
因为傅佑霆受伤的缘故,几日朝堂上都见不到人,帝王得了空当安插了几个亲信在体己的位置。
却不想当夜长宁宫的大门就被踢开了,一身黑衣的摄政王携风带雨而来,朝龙椅下扔了两颗头颅,正是早朝时傅长策提拔的两位官员。
看着那两颗骨碌碌滚动的头颅,傅长策龙袍下的手微微握拳,面上却依旧不显分毫。
“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问道,得到的回答却是傅佑霆的嘲讽一笑:“陛下识人不明,这两位暗中皆有贪污索贿,这样的人如何能任职户部?这样的事,陛下应该要先请示本王的。”
呼了一口气,傅长策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这个锐气逼人的摄政王,“皇兄,朕是皇帝。”
是啊,他是皇帝,是晟朝真正的拥有者,所以他任命大臣天经地义。
“哦,是嘛,陛下可是在怪本王藐视皇权?”
他一步步踏上丹墀,犹如地狱煞神,下一刻,黑靴踩在帝王的龙椅上,弯腰盯着还故作镇定的傅长策。
“呵,皇帝?本王让你坐这个位置,那你才是皇帝。”
此时未合上的宫门外正好有暴雷闪电,清楚地映照出了殿外摄政王府的带刀精兵,还有他这张暴戾的脸。
对视,无言。
傅佑霆突然笑了起来,只是他这笑容只会让人吓得肝胆俱裂。
“那皇兄是想取而代之吗?”
傅长策缓缓站了起来,一样的针锋相对。
却不料傅佑霆只是邪魅一笑,抬手随意地拍了拍帝王瘦削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回了龙椅上坐好。
“开玩笑的,陛下不必这么紧张,你既然是父皇钦定的天家正统,那这皇位上坐着的就是你。”
他转身,将傅长策案几上的山水画拿了起来,好似在饶有兴致的观赏,如果忽略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的话,此时的摄政王痞帅到无以复加。
“陛下不愧是丹青好手,只是你这文弱书生的样子,害起人来也不遑多让,真是让本王大大意外了一把。”
“皇兄所言,朕不知何意。”
傅长策到底自小就是尊贵的太子,就算面对傅佑霆的羞辱,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傅佑霆转过身来,笑了笑,“本想着在护国寺给陛下一个惊喜,却不想到最后陛下才是给了本王一个惊喜。”
两人再次对视,只是这次傅佑霆眼中的愤怒成功地让傅长策体会到了。
当日他查到傅佑霆在母后的长生烛中放了硝石,就知道这是对自己直白的挑衅,所以他将计就计任命云瑾做了主礼,就想看看他要是亲手害死云瑾,那该多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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