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花园张宝同 2020.4.28
这是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这个梦真是太美了,可以说是一种美的极致。让我心动神迷,心驰神往,留恋不已,回味深长。所以,我一直很想把它写出来,作为我人生美好的一瞬。
因为是梦,没有明确的原因和缘由。我只记得我正在欧洲旅行,坐在长途列车的一间包房里。因为是一人单独旅行,多少会感到有些单调和枯燥。可是,途中来了一家人,进到了我这间包房里,坐在我对面的那个铺位上。这家人不知是哪一国的,但是他们说的话我都能听懂,就跟他们是在说汉语一样,因为我在大学里学的就是英语专业。实际上他们就是英国人,因为他们的英语说得非常好,而且他们的言谈举止完全就是英国人的规范,侃侃而谈,幽默诙谐,处处体现出那种英国人所特有的优雅。
其实,我对英国人和美国人并没好感,觉得他们固执傲慢,感觉良好,不把外国人看在眼里,特别是对中国人有着很深厚的偏见,好像他们才是这个地球上的主人。可是,这家跟我呆在一个包房里的英国人似乎并不是这样。他们很友好,很亲善,很平易近人。
男人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坤士,所谓坤士,自然是指举止文雅,说话大方,衣着得体,胸襟宽广,对人宽容而友善。只是人显得有些过胖,额头有些谢顶。女人接近五十,穿戴稍稍过艳,却是爱说爱笑,总是显出一种富贵安逸,不知忧虑的乐观与开朗。从她的知足与享乐中可以看出她年轻时那种清纯美丽的轮廓。
但真正引起我注意却是他们的两个女儿。小女儿约有十七八岁,生得是明目皓齿,光彩照人,长发披肩,绿裙飘飘,特别是她那种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神态就像《绿野仙踪》里的那个叫桃乐丝·盖尔的女孩。大女儿可能才刚刚二十出头,可谓是天生丽质,美貌如仙,紫裙玉腰,举止曼妙。与妹妹相比,她是那种聪明自信,娴淑优雅的性情。
看着妹妹在父母的身边缠着姐姐一边打闹一边撒娇,我竟看得痴心入迷,直觉得年轻漂亮的女孩真好看,无论她们是哭是笑都能闪烁出美丽的光彩。而那个姐姐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可爱的女孩。
而我才大学毕业,一副风华正茂,书生意气的气度,正在梦想着开创一片辉煌的天地。而且,我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帅哥,高高的个头,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目光,斯文的神色,无论我走在哪里,都会引起许多年轻和中年女人的深情注目,就连那些年老一些女人都老是夸我英俊帅气,大有出息。
看着女孩们热闹,我竟觉得书中的内容索然无味,便把那本一直带在身边的《湖滨游记》丢在了一旁,把目光直直地盯在她们的身上。
或许是她们注意到了我,或是她们已经闹够了,姐姐推开了妹妹,把目光转向了我。她把我打量了一会,朝我问道,“你是中国人?”
从她的目光中,我可以感到她是喜欢上了我,或是爱上了我。因为这种目光我从许多女孩的身上都感受到过。而且,在通常的情况下,一个女孩是不会对一个陌生的异国男孩主动地搭腔说话。
我说,“是的。”
她说,“那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国度。”她的声音非常地好听,她的目光充满着爱意。
我说,“是的,她有五千年的历史,实际上还远远不止。”
她说,“听说那里还很贫穷。”
我说,“她原来一直是世界上最富饶的国家,只是在鸦片战争中被英国打败了,才开始走向贫穷和没落。但是,她现在已经开始走向复兴了。”
她说,“我去过印度,但没有去过中国。”
我说,“中国比印度更大,人口更多,历史更古老。”
她说,“我希望能去中国看看。”
接着,我给她讲起了我的家乡。“那里有条古老的河流叫汨罗江,是屈原投江的地方。那条江一直通往洞庭湖。洞庭湖里有个叫君山的小岛,传说着帝舜与娥皇和女英的故事。那娥皇和女英就和你们两姐妹一样清纯美丽。”
姐妹两人和她们的父母都伸长着脖子,张大着眼睛在凝神倾听。到最后,那女孩干脆坐在了我身边,用非常热烈的目光在看着我。
听完我讲述我的家乡,姐姐惊讶地“哇”了一声,说,“你的家乡那么好,为什么你还要出来?”
我说,“我是来寻找我的梦想。”
她问,“你找到没有?”
我说,“还没有找到。”
她说,“希望你能找到你的梦想。”
正在我们谈笑风生,兴趣正浓之时,突然列车停了下来,原来是曼彻斯特到了。女孩的父亲对我说,“我们到站了,要下车了。”说着,便带着家人拎着提包急忙下车。女孩并不想离开我,可是,她必须要下车了。
我对女孩说,“你家在曼彻斯特?”
女孩说,“我家在曼彻斯特的迈克花园,那里有一个古老的城堡。”说着,便向我挥手告别。
看着她们下了火车,我的心就像丢了魂似地。我很想跟着她们一起下车,到那个古老的城堡里。当然,我对那个古老的城堡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我实在不想离开那个女孩。只是我没有一个可以这样做的理由,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从车窗看着那家人下了火车,从站台上消失在人群中,我的心一下子冰凉到了极点。我想这是我今生里最美的一次艳遇,但又是最没有结果的一次艳遇,而且,我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我痛苦得如同心绞。
我独自坐在列车的包房里,像是在痛苦时光里挣扎了一百年。可是,列车竟然还没有开动。我本来是要去伦敦旅游,特别是想去参观大英博物馆,那里收藏了世界各地的许多文物珍品,藏品之丰富、种类之繁多,一直让我心之神往。可是,此时,我满心想的都是那个女孩和那个古堡的迈克花园。
这时,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我心中猛烈的撞击:你必须要去那个迈克花园,去找那位心爱的女孩。否则,你就会永远地失去她。
于是,我梦游一般从列车包房里窜了出来,从车门跳了出去,朝着出站口跑去,想追上那一家人,对他们说我要去她们家看看那个迈克花园。
出了车站,就见有一条大街朝向西边。我一直跑到了街头,却没有见到那家熟悉的人影,而眼前出现了一条向南,一条向北的路。我不知道应该走哪条路,我就问了一位行人,“劳驾,请问迈克花园怎么走?”
行人站住,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
我提示说,“那里有一个古老的城堡。”
可他还是摇头,“这里并没有什么古老的城堡。”
我就去问另一个人。这人是位老人,想必他应该知道。可是,老人说,“我在这里住了七十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听说这里有个迈克花园。”而且,他问旁边的一位清洁工,“喂,伙计,你知道这里哪有迈克公园?”
清洁工说,“从来没有。”
我感到很失望,可是,我觉得那女孩不会骗我,因为她在爱着我,不会对我说谎。所以,我继续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朝别人问着。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我。直到我遇见了一位巡逻的警察,他对我说这里并没有古老的城堡,也没有迈克花园。
我才悲观失望地转过身来,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来到车站时,我被告知已经没有去伦敦的列车了。
也就在这时,我一下子从梦中醒来,再也睡不着觉了。心里就像那位捡到了一大把红宝石却又把它当成了鹅卵石丢掉的阿拉伯人一样,先是一阵惊喜,随后又倍感懊丧。惊喜的是我怎么就做了一个如此美好的梦,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懊丧的却是这梦实在是太短了,甚至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之后,我时不时地会经常地回想起这个梦,好像它就是我真正经历过的一个真实故事,让我心怀美感,回味深长。所以,我就常常地感慨:这个故事如果真是我的亲身经历该有多好!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其实这个迈克花园就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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