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很好,一个小小的妇道人家竟敢辱骂我家大人,你就等着我家大人问罪吧!”
那个替衙令传话的衙使虽然气愤,但曲凰毕竟是曲府嫡长女,又是曲老爷子承认的那个人,所以衙使尽管气得七孔冒烟,他也不敢拿曲凰怎么样。
所以说了几句狠话便离开了。
寒不缺看了一眼走远的身影,轻声说道:“金陵衙令朱玉春与远山郡王有些关系,虽然疏远,但毕竟是搭上郡王的人,得罪他可不是好事。”
曲凰冷哼一声,说道:“仗着王势,当着昏官,果然是名符其实的猪……愚蠢!”
寒不缺一愣,回神才明白曲凰的意思,噗哧一声,寒不缺忍俊不住的笑了:“以前还不觉得,听你这么一说,果然是猪愚蠢。”
朱玉春?
不就是猪愚蠢吗?
好贴切的名字,让人找不到半点瑕疵。
相比曲凰的无奈,另一边的郑宜男就头痛多了。
梅府那边要衙门三天破案,可是现在除了梅家小孙子身上的毒,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就更别提什么三天破案了。
“衙令大人,梅府那天催得紧,咱们就不能试试寒少夫人的方法吗?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郑宜男再三劝说。
朱玉春抬起肥头大耳的头,那双小眼睛在郑宜男身上瞄了瞄:“宜男啊!你在金陵衙门也有好些年了,难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还不知道吗?”
“可是……”
“别可是了,她曲凰是什么玩意?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会懂这些东西?她所说的解剖谁都没有听说过,就连仵作都不曾听闻,这样的事能让她做吗?再说了,那可是分解尸体,如此骇人的事若传出去,我们衙门还不被百姓们闹翻天?所以你得懂得什么叫权衡利弊,”
“也就是说,您其实也不是不赞同她说的话?”郑宜男算是听明白了。
朱玉春不是没听懂,他只是不愿意冒险尝试。
朱玉春:“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解剖的确能给我们带来好处,可是有时候好处也可能会变成坏事,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能行通,你要怎么让死者家人同意?只要他们不同意,这事就黄了,不仅如此,此事还会传出去,那时候人人都会觉得我们衙门很骇人,竟然会想出分解尸体这种事,所以这事你以后都不要想了。”
“那梅府那边如何交待?”郑宜男说道。
闻言,朱玉春也头疼了:“梅府身为二十家族,而且子嗣淡薄,就这么死了一个孙子,他们肯定会闹,不过……”
朱玉春说着话锋一转:“他闹本官也不怕他,他是前二十家族不假,可本官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我远房表姨娘还是郡王妾室,他如果欺人太甚,我朱玉春也不是吃素的。”
郑宜男暗暗摇头,心说这真不是一个父母官该说的话。
人家府里死人了,你查不出真凶,人家要闹不是正常的吗?
可听朱玉春的说法那就是你闹可以,但不要闹得太过火,否则我上边还有远山郡王也不是好惹的。
那么一切就变味了!
受害者反过来被母父官威胁了。
郑宜男不是那种无视王法的人,对于朱玉春的做法并不赞同,所以心中他在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施行解剖呢?
这时,郑宜男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蓦然,他笑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有他在,一切水到渠成。”
……
第二天一早,曲凰收到一个帖子,帖子上什么都没写,就写了一个地方名,就连署名都没有。
曲凰懒懒挑眉,左右翻了翻,又把帖子递给寒不缺:“你觉得这是谁送来的?”
寒不缺看了眼,说道:“这个时候想见你的无外乎有两种人,一,敌人,二,朋友,第一种想将你除去,第二种应该是有求于你,不过既然都下帖了,想必是后者居多。”
“为什么?”
寒不缺悠悠一笑:“张越锋被我的人盯着呢!他若想对你下手,你以为我会让他快活啊?”
曲凰呵呵一笑:“在理,也就是说,这人邀我前往是有事相求,那你再猜猜,求我之人会是谁?”
寒不缺手负在背,薄辰微微翘起:“还用猜吗?这个时候最着急的恐怕就是郑宜男了,梅府追问案情,郑宜男岂能坐得住。”
“哦~”曲凰叶柳上挑:“可是那只猪不是不同意解剖吗?那他急着有什么用?除了梅家小孙身上的毒,他什么线索都没有。”
寒不缺两手摊开:“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也许他想找你私下解剖,又或者是找了什么人来压朱玉春一头,这些都是未尝不可的事。”
曲凰看了帖子一眼,说道:“看来我该见一见。”
用过早膳后,曲凰独自一人来到相邀的地点。
她早已猜到所见之人,可是她没想到的地,除了郑宜男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而他不是赫然还能是谁。
曲凰翻了个白眼:“郑大人,你这是闹哪出啊?”
其实曲凰想说的是,你不知道我跟赫然这混蛋不对头吗?你自己来就算了,竟然还带着尾巴过来。
不过郑宜男毕竟是衙使,曲凰也不好把话说出太狠。
郑宜男尴尬的笑了笑,歉意道:“寒少夫人,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所以……”
“罢了,说正事吧!”曲凰无奈说道。
曲凰不想计较,但赫然却很讨厌曲凰这种将他当苍蝇似的态度,所以正想说什么,但曲凰却道:“你们若想说别的,我可要走了。”
于是,赫然只能闭上嘴巴了。
郑宜男左右看了眼,有点里外不是人,但想到金陵最来发生的事,他又厚着脸皮说道:“寒少夫人若有不快尽管冲着郑某来,但这次真的没办法了,我家大人对您的提议并不赞同,所以郑某只能找赫然世子帮忙。”
原来,与朱玉春商议无果之后,郑宜男想到了赫然,也想到如花的案子赫然曾说过他接手的话。
如今如花的案子未破,又与简寅之死有相似之处,而简寅身上的毒又与梅府小孙子身上的毒一模一样,所以将赫然拉进同一阵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更别说赫然是赫王府的世子爷,有他在,朱玉春也不敢多说一句。
赫然:“那几件案子郑衙使都与我说了,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我严重怀疑有人在针对金陵各族世家。”
郑宜男赞同道:“郑某也是这么认为的,第一,如花虽然只是个丫鬟,但她是寒府的丫鬟,而寒府虽然落……”
话说一半,郑宜男没了声音,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曲凰一眼。
曲凰小嘴一撇:“看我干嘛?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寒府落没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杀人不犯法,家族兴旺的规律罢。”
闻言,郑宜男松了一口气,这才又道:“寒府虽然落没,但毕竟曾经辉煌,而且一直都是军中信仰。”
此言不仅曲凰没有反驳,就连赫然也没有反驳。
寒府是落没不假,但的确是军中之神。
寒府之所以落没也并不是因为寒落礼带不了兵,而是受小人陷害,这才导致释权闲养。
可军中之神哪是小人陷害就完事的?
神之所以叫神,那是因为神永远活在他们的心中,不会因为这种事而破坏。
所以别看寒落礼现在一兵一卒都没有,但他的威信在军中可是不曾消失。
那么若有人故意针对金陵世家,寒府肯定也会在其中。
郑宜男清了清嗓音,继而说道:“万大夫与简寅的死比较蹊跷,但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万大夫被寒少夫人招揽了,而简寅是万大夫的医童,理论上也算是世家之人,更别说简寅的死还关系到梅府小少爷,至于梅府的小少爷,那就更不用说了,二十家族的子嗣,身份自然不一般。”
“所以这些人的死看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细细品一番还是会发现里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郑宜男又道。
“那就并案处理吧!”曲凰说道。
“并案?”
郑宜男与赫然都疑惑的看着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曲凰解说道:“就是几个案子可能是同一主谋,所以合并调查,这就叫并案处理。”
郑宜男与赫然恍然大悟。
“那从何查起?”郑宜男问道。
刚问出这话,赫然有些怪异的看着他:“你是衙使,你问她一个平民百姓?怎么查不是你的强项吗?”
“呃……”
郑宜男脸色赤红,整个人都囧了:“我这不是无从下手吗?这些案子就像环环相扣,牵涉的死者太多,我真不知道怎么查,再说了,寒少夫人聪明伶俐,上回如花的案子寒少夫人分析得面面俱到,还是很值得信任的,要不您说说该怎么查?”
话说最后,郑宜男把问题丢给赫然。
赫然顿时哑巴了,好半响,他才红着脸憋出一句话:“没有接触过,不知道!”
郑宜男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在说,你看吧,你堂堂世子爷都不懂,你还指望我?
说来也是可耻,两个大男人竟然指望一个女人?
这事若说出去肯定会丢人。
“如花与万大夫已经下葬,刨坟的话……如花只是一个丫鬟还好说,但万大夫那边万医娘肯定不会点头,所以这事暂且搁置,我们就从简寅开始吧!”曲凰说道。
“为什么从一个医童开始?梅府小少爷的身份不是更高贵吗?而且梅府限时破案,这个比较着急吧?”赫然说道。
曲凰摇头:“轻缓可不是这样算的,你要知道,梅府虽然逼得急,可是你要知道,在没有任何说服力之前,梅府不会相信解剖能办案,所以我们得从简寅开始,简寅只是一个医童,解剖他比解剖梅府小少爷更容易吧?”
闻言,赫然与郑宜男都明白曲凰的意思了。
解剖一个小少爷,梅府势大必然不会同意。
但一个医童就不同了,简寅本是孤儿,万大夫死了,万夫人又看不见,万府两个孙子又小,可以说,简寅不会出现家属纠纷。
虽然曲凰也是这么想的,但曲凰尊重万夫人,不想这么随意决定,所以还是认为应该与万夫人说一声。
为此,赫然与郑宜男自然不同意,但曲凰决定的事情又有谁能拦得住。
所以最终,曲凰还是告诉万夫人了。
听闻曲凰的话,万夫人着实被吓到了,但她知道曲凰不是那种肆意夸谈的人,她也知道,曲凰若真有心隐瞒自己也不会知道。
所以万夫人知道,曲凰这是尊重她。
“这事真有把握吗?”万夫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干娘放心,这事我与师傅早就试过,是可行的,只是因为行事太骇人,所以一直没敢拿出来说,但现在是非常时刻,要想查明真相,解剖是有必要的。”
曲凰说过要给万夫人当女儿,她也是真心相待,骗万夫人之事,曲凰是不想做,只是解剖一事她也说不清楚,也只能推给那个身在二十一世纪的师傅了。
“只要能给寅儿讨回公道,这事阿娘同意了,但你得答应阿娘,凶手既然敢杀人,说明此人凶残血腥,你得小心一点。”说到最后,万夫人不免嘱咐道。
“干娘放心,与我同行的还有郑衙使与赫然世子,有他们在,凶手恐怕不敢现身。”
得到万夫人的同意,曲凰也着手简寅解剖的事,不过解剖之前,曲凰让郑宜男做了一件事。
当日,郑宜男带着一个走进停尸房。
那人曲凰也见过,虽然谈不上熟悉,但也有片面之缘。
“梅家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曲凰给您问安了!”曲凰俯了俯身。
“是你呀!你们到底搞什么鬼?有什么事不能在外头说吗?”梅家主有些摸不着头绪,今日郑宜男突然将他从家中带出,说是有方法可以了解到自家孙子的死因,所以他就来了。
可是让他来停尸房这种晦气的地方就算了,赫然也暂且不论,可是曲凰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曲凰也有他孙子的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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