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个星期后。
冬季的寒风已经从南域刮到了炎京城。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覆盖着这座巍峨的古城,遮盖了城墙上的各种痕迹,只留下一片银白色的妆裹。
寒风潇潇。
皇宫正门口,无数的民众们顶着寒风,穿着厚厚的棉衣,一脸期待的站在宫门之外,将目光不停的朝着皇宫内张望着。
而在皇宫之内的诏宣殿殿门口,以左相郁一平为首,文武百官林立,一个个才子们静立在文武百官的下方。
纷纷扬扬的雪从天际落下,落在文武百官和才子们的肩膀上,落在他们的脚底下,但是,他们却没有动。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
等着此次殿试的最终宣榜!
事实上,按照往常而言,只有在宣文榜的时候才会有着不确定的因素,毕竟,一旦过了武试,总榜的名次其实便已经显而易见了。
可是……
这一次的宣榜却无疑是一个例外。
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一次的宣榜结果会是什么样的,更没有人知道这一次的榜首会是谁。
终于,诏宣殿的殿门打开了。
蕴含着火炭气息的温暖空气从殿内传出,文武百官和才子们的表情都是微微一紧,一个个身躯都下意识的又站直了一些,虽然他们都低着头,可是,他们的目光却都有意无意的望向殿门。
没有了礼部尚书,也没有了御书院督御使,那么,正常而言宣榜便是由圣上亲宣,或者和上次文榜一样由左相郁一平代宣。
可是,意料之外的是,诏宣殿的殿门虽然打开,但是,圣上林慕白的身影却并没有从诏宣殿内走出。
此刻,站在诏宣殿门口的是八名穿着金黄色盔甲的御林军。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肃穆,而在这八名御林军的手上,还共同抬着一个由金黄色锦布遮盖的巨大方形事物,很明显,这块方形事物正是榜石。
“要直接亮榜吗?”
文武百官和才子们看着这一幕,都是相视一眼,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是,他们的心里却都同时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诏宣殿,每一代的帝王离世,或者登基宣诏的地方。
同样,也是大夏宣读殿试金榜的地方,每次金榜题名之后,都会有一块镌刻着金色名字的榜石立于诏宣殿内。
这也代表着大夏对殿试的重视程度。
只不过……
作为最盛大的殿试,殿试的宣榜一直都是先宣榜,后亮石,可这一次,似乎与往常都有些不太一样。
竟然直接就将榜石给抬了出来。
文武百官们没有说话,等待宣榜的才子们同样没有说话,寒风吹过,空气中除了冷凛之外,还有着压仰。
八名御林军的脚步很稳,从诏宣殿内走出,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但他们的身体却都没有任何的晃动。
很快的,八名御林军便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只是走出了诏宣殿,走到了殿门的大门口便停了下来,然后,他们的手也慢慢的松开。
巨大的榜石稳稳的落在地上。
“开金榜!”
一个略微有些尖锐的声音在诏宣殿的门口响了起来,声音并不算太大,但是,穿透力却极为的强。
而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一个个同样的声音也很快的接了上去。
“开金榜!”
“开金榜!”
“……”
这样的声音从诏宣殿起,一直传到皇宫的正门口,再由皇宫的正门口一直传向炎京城的四个城门。
炎京城,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
无论是在从商的,还是在从政的,还是在从军的,都将手里的事情停了下来,目光遥遥的望向皇宫诏宣殿的方向。
而诏宣殿前,金色的锦布也已经被慢慢的揭开。
一个个金色的名字从榜石上显现出来,殿试金榜,只有十名,这是自大夏开国以来便定下来的规距。
“我上榜了!”一个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也上榜了!”另外一个激动的声音同样响了起来,殿试金榜,这是真正名垂千古的荣誉,如何能不激动?
随着两个声音的响起,第三个声音,第四个声音也接连响起……
“南宫浩是第一!”
“果然是这样的,南宫浩在此次南域之中下立丰功,代表大夏和南域签订了十年和平契约,拿下第一也是实至名归。”
“是啊,只是……为什么燕修是第三?”
一个个才子们在看清楚了自己的榜名后,也都将目光看向了榜石最上方的位置,而在那里南宫浩的名字正立于最上方。
“不对,这金榜上只有九个名字!”
“九个?!”
“你们看,南宫浩的名字并不正!”
“不正?!”
“真的,如果按照南宫浩名字的位置,在他的右边应该还有一个……”
“那就是说方正直他……”
当才子们在注意到燕修的金榜名次后,也终于有才子注意到了榜石上的异样,只不过,当方正直三个字被说出来后,那名才子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飞快的闭上了嘴巴,一脸的惊慌。
“金榜已开,按照历朝历代的规则,金榜前三甲可以拥有参加七天后的天道阁选试机会,南宫浩,你可要参加此次天道阁的选试?”殿门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没有去回答才子们的问题,感觉上就像根本没有听到才子们的议论一样。
“我参加!”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剑眉,星目,寒风吹过,背上银白色的剑鞘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嗯,南宫公子愿意参加天道阁的选试,时乃我大夏王朝之幸,南宫世家之幸也!”声音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
而其它的文武百官和才子们听到这里,一个个也都是一脸的赞赏和羡慕,天道阁,那才是真正的修炼之地。
“南宫公子参加天道阁选试,一定能马到功成!”
“那是当然的,以南宫公子的实力,四年前便已经可以入天道阁选试,如今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恭喜南宫公子了!”
一个个才子们立即都朝着南宫浩恭贺道。
而南宫浩也都一个一个回礼,接着,便又慢慢的转身回到了人群之中,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淡。
诏宣殿门口的目光再次看向人群,最终落到了人群中一张冷漠得如同冰霜一样的脸庞之。
“燕修,你可要参加此次天道阁的选试?”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有些尖锐,但是,语气却明显有些异样。
“为什么方正直没有上榜!”一个人影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重伤初愈。
但是,他的身体却站得很直,在寒冷的风中都不曾有一丝的弯曲,水墨色的华服在寒风中轻轻的摆动着。
他的名字叫……
燕修!
“燕修,魏公公问的是你要不要参加此次天道阁的选试,其它的事情,可以等天道阁选试完了再说。”文武百官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问的是,为什么方正直没有上榜!”燕修的目光连看都没有看那个大臣,他只是将目光看向诏宣殿内。
或者说,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只是注视在诏宣殿内,从来没有移开过。
“燕修,这里是诏宣殿,不得放肆!”刑部尚书的声音响了起来,作为掌管刑部律法的主司,他自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为什么方正直没有上榜!”燕修的声音再次响起,根本没有一丝的动摇。
“燕修!”左相郁一平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终于响了起来,红色的官服在文武百官中代表着他首辅的位置。
“按照殿试的规则,武试结束的时间定在南域一战之前,也就是在寒猿部落大战之时,那个时候,方正直已经在寒猿部落前拥有近五万部队,所剩下的考生只有南宫浩和我,他的名字为什么不在这榜石上!”燕修没有理会左相郁一平,他只是将目光紧紧的盯着诏宣殿内,一字一句的说道。
“难道一个谋逆叛国之臣,也有资格上金榜吗?”
“南域轻薄公主,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如此品性,当何君子?而且,这逆臣还在路上杀害南域世子,刺伤太子,这样的罪名,圣上没有诛连九族便已经是宽大处理,燕修你还要如何?”
“是啊,燕修,你和方正直不一样,你出身名门,正当为国效力之时,现在天道阁的选试近在眼前,你应该把精力先放在选试之上,而不是为这等乱臣逆子争辩!”
一个个文武百官们听到这里,终于有些怒了。
“没有定罪之前,谈何罪名!我今日只问一句,为什么榜上没有方正直之名!”燕修的嘴唇一咬,双拳下意识的捏紧了。
“燕修,你……”一个个文武百官气结,就连左相郁一平的脸色都有些微红。
而才子们则是一个个瞪圆了眼睛,从来没有一次,他们会想过燕修会在诏宣殿前与满朝文武争辩。
目的……
竟然只是为了一个方正直。
“咔嚓!”就在这个时候,诏宣殿的门口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那是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来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轻。
但是,文武百官和众才子们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却都是一个个神情一变,接着便齐齐的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恭敬而整齐。
圣上林慕白的目光看向人群中唯一的一个站立在原地的青年,身上金黄色的龙袍在寒风中发出咧咧的响声。
“你是问朕,为何榜石上没有方正直的名字?”圣上林慕白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文武百官和才子们却都听出了其语气中的冰冷。
那种冰冷与冬季的寒风不同,如果说冬季的寒风吹的是人的皮肤和骨肉,那这种冰冷,浸的便是人的心灵。
“是!”燕修轻轻点头,语气同样冷漠。
“好,那朕就告诉你,名字朕给他留在榜石上了,只要他拿出证据证明山雨公主,山凌世子还有太子的事情和他无关,朕就亲手把他的名字刻上去,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圣上林慕白的眉头微微一皱。
“皇上息怒!”
文武百官们听到这里,也都是尽皆磕拜了下去。
燕修没有说话,他只是咬紧了嘴唇,静静的看着立于圣上林慕白面前的榜石,还有南宫浩名字右边的空白。
风雪渐渐变大,漫天的雪花落下。
“燕修,皇上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你该说一下,天道阁的选试,你到底参不参加了吧?”魏公公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作为圣上林慕白身边的内臣,他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更明白,在什么时候必须要说什么。
“等皇上把他的名字刻上去之后,我自然会参加!”燕修在说完之后,也直接朝着圣上林慕白跪了下去。
只不过,跪完之后便又站了起来,接着,身形一转,便朝着皇宫之外走去,没有一丝的停顿。
“这……”
“简直太放肆了!”
“皇上,要不要……”
文武百官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也都将目光看向圣上林慕白。
“随他去吧!”圣上林慕白朝着文武百官摆了摆手,随即,又望了望天际纷扬的白雪,接着,转身步入诏宣殿。
……
……
一年后,春。
大夏王朝境内,一处幽静的府邸中,红砖,碧瓦,百花争相盛开,淡淡的幽香在府邸的院内飘荡着。
而在院内的秋千上,还坐着一名穿着黑色翠烟衫的女子,雪白若脂的肌肤,如画的眉目,在百花丛中,尽显妩媚。
特别是女子眉心处的一点鲜红朱砂,就如同白雪中落下的一点嫣红,让女子的身上无形的散发出一种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姿态。
女子的身体随着秋千荡漾着,可是她的眼睛却始终若有若无的看向面前不远处的一个清彻的小池塘。
小池塘上,落满了被风吹落下来的花辩,几条鲜红色的鲤鱼在池塘中游动,尾巴甩起淡淡的波纹。
“怎么还不出来?难道……被门卡住脑袋了?”女子的口里发出一声娇媚的声音,似乎显得有些气愤。
而就在这个时候……
小池塘也有了微微的震动,只是一会儿,震动便明显的加剧,水浪翻滚,一个巨大的圆盘形的黑石从小池塘的底部缓缓升起。
“咦?出来了!”女子的眼睛明显的一亮,接着,脸上的妩媚表情一瞬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脸平静的表情。
随着女子的话音落下,黑石上也现出一道裂口,看起来,就像是一扇门被人从内推开一样。
女子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秋千的绳索,将秋千停了下来,目光更是紧紧的盯着那个看起来有些漆黑的裂口。
很快的,裂口也完全打开。
紧接着……
一个人影便从裂口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胡须皆白,赤着双足,穿着一身宽大白袍的老人,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脸上也并没有太多的特征,唯一能让人注意的便是他的胡子很白很长,长得已经拖到了他的腰间。
“师父!”女子看到老人,也立即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紧接,女子的目光便直接绕过了老人,看向了老人身后。
“哟,玉儿在等着为师啊?”老人一看到女子,脸上也立即洋溢起笑容,枯瘦的手下意识的捋了捋胡须,露出一脸满意的表情。
“他呢?”女子没有理会老人的问题,而是继续向看老人的身后。
“谁啊?”老人一脸的疑惑。
“那家伙啊,他怎么还不出来?难道,真的又像上次一样被门夹住脑袋了?”女子一说到被门夹住脑袋,嘴角也下意识的露出一丝笑容。
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原来玉儿不是在等为师啊?”老人明显有些失望。
“等啊,玉儿当然在等师父啦,不过,那家伙呢?是不是还在里面?”女子一边回答一边继续问道。
“不在。”老人摇了摇头。
“不在?这怎么可能,他不在里面还能变成火翎鸡飞走了不成?”女子听到老人的话,神情间也有些惊讶。
“就是变成火翎鸡飞走了。”老人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师父别开玩笑了,没有你的带领,他自己怎么可能走得出这‘水域魔境’呢?”女子明显不相信。
“是啊,他为什么能走出‘水域魔境’呢?”老人听到这里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脸的疑惑。
“师父,你……不会吧?那家伙能自己走出来了吗?”
“应该是的!”
“啊?那他去哪了,他该不会是去炎京城了吧?!这……我都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现在去炎京城的话……”
“那倒不会,他没有去炎京城。”
“没去炎京城?那他还能去哪里?”
“我听他的意思说是在里面憋久了,有些闷得慌,想出去看看风景吧。”
“看风景?去哪看风景?”
“好像是说要去血影城看看!”
“血影城,噢……只要不是炎京……等一下,师父你说血影城?!那……那不是魔族的都城吗?”女子的脸色在这一刻也完全变了。
(又是五千字大章,祝大家中秋快乐!顺便求个月票,不过份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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