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儒,你不该在这里动手的,哪怕没有杀人,在政院动手……”郭嘉看着李优神情复杂,之前的话,让郭嘉明确的听出来了别的意思,李优的意思是,他就没有准备好死。
“这不就是赵伯然成功兑子,将我这个镇杀官僚体系的人员,也带到了诏狱里面吗?”李优看着被自己佩剑钉穿,但是并没有死,只是因为不断流血,外加心肺受创,气息不断衰落的赵俨,神色淡然。
郭嘉面无表情,虽说李优给出的理由非常有道理,但郭嘉真的不觉得李优有必要在政院这么做,这是犯了大忌。
之前郭嘉等李优等人离开,自己呆在这里,还将跟随自己近十年的护卫长阮良玉带过来就是为了在赵俨抗法的时候,直接拿下。
郭嘉经历的事情也不少了,哪怕对于赵俨依旧残留着些许的同僚之情,希望自己递一个台阶,对方就能如此顺着台阶走下来,但理智告诉郭嘉,这种事情完全不可能,所以从一开始郭嘉就带着护卫,准备将赵俨拿下。
只是没有想到,还没等郭嘉下令让阮良玉将赵俨拿下,李优就直接在政院动手了,哪怕没有直接诛杀赵俨,但动用兵器伤人,在这种地方,已经是非常大的政治问题了,这让郭嘉陷入了沉思。
“那不是理由。”郭嘉叹了口气说道。
“那更简单了,就是我反应过来保护伞是谁,而且听到你的话之后,确定了结果,激愤之下出手了。”李优站在赵俨的身后,几乎没有丝毫的动容之色,他就这么干了。
佩剑将赵俨和靠椅钉在一起,鲜血不断地流出,很快靠背的边角就朝着地面开始滴下一滴滴的鲜血。
“你不是这种鲁莽的人!”郭嘉直接站起来,拍着桌子说道,“在这里动手,已经是政治问题了,这里我们谁都不能动手!”
“所以,我说了,是赵伯然这个保护伞,自爆带走了对于当前相互串联的官僚最有压制能力的李优。”李优神色平静的说道,“所以是他先动手的,唇枪舌剑,理智攻击也算攻击,我战败了,所以我动手了,他自爆成功,我被带走进诏狱,他进医院,就这么简单。”
郭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良玉,你先出去,将门闭上,也别让其他人进来。”
阮良玉其实在李优一剑丢过来,将赵俨从背后钉在椅子上的时候就陷入惊惶之中,等李优和郭嘉对上,阮良玉死的心都有了,两个大佬不会灭口吧,别看他当郭嘉的护卫长,钱多事少,轻轻松松,可摊上这次的事情,阮良玉真的怕自己没了。
故而在郭嘉招呼他离开的时候,阮良玉赶紧跑路,将空间留给郭嘉和李优,至于赵俨,赵俨这个时候已经是死鱼一条了,失血过多,还被李优砸了一个禁言秘术,这个时候一副要流血致死的样子。
然而问题就在于,郭嘉和李优这个时候都没在乎被钉在椅子上,流血流到已经面色蜡黄的赵俨,对这俩人而言,这不还没死吗?
“你不应该直接动手。”等阮良玉离开,然后将静音秘术开启,将各处,门窗关闭之后,郭嘉面色阴沉的看着李优。
“既成事实,说了没用,我去诏狱领罪就是了。”李优神色平静的说道,“这种事情,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诏狱,他进的,我还进不的了?”
“你知道在政院这边动手会造成多大影响吗?”郭嘉一脸窝火的神情,“你真就没有一点政治敏感性吗?”
怎么可能没有,只是想做,而且对方那么猖狂,不当场将对方制裁了,李优过不了这个坎,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李优也开始对于这种玩意儿进行妥协了?以前不都是遇到了直接杀了吗?
在西凉,在洛阳,在朝堂,为了自己的理想,没有什么不可杀的,什么时候连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也能用所谓的规则来约束自己了。
“他不说那句话,我会看着你将他拿下,但是他说了那句话,我就得让他知道,规则的制定权还没在他手上。”李优神色平静的说道,“所以我陪他试试,不就是践踏规则吗?既然他践踏了规则,去获得好处,那就得做好其他人践踏规则,将他踩死的准备。”
“所以,你呢?”郭嘉愤怒的说道。
“我都没奢望过我能好死,如果我比玄德公和子川死得早,那还好,如果我比两人死得晚,我的下场不会比卫鞅更好。”李优神色平静的说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在我足够压制他们的时候,到还没有什么,等我压制不住的时候……”
“等你压制不住的时候,你会选择将那些人一起带走。”郭嘉断了李优的话,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你还是很了解我的。”李优带着几分笑意说道。
“你不是束手就擒的人。”郭嘉摇了摇头说道。
“也不光是如此,而是视角的问题。”李优颇为平静。
“你认同子川讲的卫鞅,而不是史册记录的卫鞅的行为?”郭嘉看着李优,叹了口气,这样的话,他就说服不了李优了。
“我觉得子川对于卫鞅分析更为合理。”李优认真的说道。
以前陈曦和刘晔等人辩驳过,关于卫鞅之死,虽说当时所有人都认同卫鞅必死无疑,但各自持有的意见不同。
陈曦认为卫鞅的死接近于殉道,而刘晔等人认为是纯粹的造反。
当时陈曦的解释是,卫鞅横竖都是死,而且甭管什么原因,最后肯定都是五马分尸级别的惨死,那么相比于无罪或者轻罪被这么处死,让自身的花费了二十多年,甚至是流放了当年是王子,现在是国君的秦惠文王树立起来的法律的绝对权威被破坏。
那还不如我直接干出来一个五马分尸的罪行,让秦惠文王接着,然后按照罪行处死,这样至少自身建立起来的体系,树立的政府公信力不会被破坏——我商鞅是死于五马分尸的罪行,但我干的事情,在我规定的律法下,确实是应该如此执行。
同样都是死,死于私仇,死于官僚反扑这种正常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不应该判这么重罪的忿怨之下,那还不如我自己造一个符合这个死法的罪行,至少这样我死了,我留下的体系,足以维持秦国干死诸国。
这个结论是陈曦的推测,没有明确的历史记录,只能参考史册上秦惠文王的行为,以及智商正常时期商鞅的行为。
两项对照之后,陈曦做出的判断倾向于商鞅殉道,因为自己不死,解决不了官僚反扑,逃跑也许能跑掉,但是跑出秦国,秦国的贵族和官僚弄不死商鞅,肯定会将怨气发泄到商鞅遗留的秦法上。
到时候秦法肯定崩盘,这不会以任何人对于意志而转移。
另一方面,商鞅的智力其实相当可怕,同时代不敢说是位列魁首,但绝对是最为靠前的几个人,其不可能不知道孝公死后,自己的下场,如果真要防备,不可能连离开都无法做到。
认为商鞅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那商鞅也就不可能带飞秦国,而且就算孝公亡故是突发事件,商鞅流放当时还是王子的秦惠文王,二十多年过去了,商鞅得什么脑子才能不知道惠文王是唯一有继承权的嫡长子……
综合考虑的结果,陈曦倾向于商鞅是殉道,因为哪怕从任何一个角度去推断,在商鞅的心理,自己花费几十年精力完善的秦法,打下的大秦崛起的基础,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
春秋战国那个时代,讲究的可是士为知己者死,孝公和商鞅,前者可以为了秦国崛起,容忍商鞅流放自己唯一的嫡子,那么商鞅能给孝公回报的也就只有崛起的大秦了。
所以在自己的死亡和自己花费了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崛起根基上二选一的话,陈曦认为商鞅会选后者。
这个判断很难在历史记述之中考证,只能从行为上进行推断,所以陈曦也没有说服那些人的意思,但陈曦的这个论断给了这些人很深的冲击,因为造反的意义是什么,这种东西,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进行思考,而如果陈曦的论断正确,那商鞅造反的行为未必算错。
很明显,李优现在认同了这个判断。
“你去诏狱吧。”郭嘉叹了口气说道,“我让人将你送过去。”
元凤七年,六月,未央宫动乱,李优剑刺赵俨,赵俨重创,随后李优被送往诏狱,勒令不允许任何人探监。
“让一让,让一让,挪个位置,你去住那间,这间我要了。”李优指挥着袁术,让袁术去隔壁和刘璋同住,毕竟诏狱里面只有两间顶级套房,其他的都不是给人住的地方,而李优被关到诏狱底层,短时间也来不及再建一套新的诏狱套房,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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