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注视了顾寒倾许久,才终于确定,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也对,昨晚他本就处于休克状态,潜意识下的行为,只是身体控制了大脑,也许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醒来不记得也很正常。
姜锦没有觉得失落,反而松了一大口气。
这样才最好,顾小叔记得,那她才是真的尴尬得,不知该如何面对。
现在,顾小叔不记得,只要她把那件事情忘掉,他们就能回到以前的关系,这也是姜锦最希望的。
顾寒倾也不明白姜锦为何会是松了一大口气的表情,又嘱咐了姜锦几句,让她回去收拾东西,跟三叔三婶道别,顺便还指了两个年轻士兵跟在她后面。
姜锦没急着离开,而是模糊不清地嘟哝了一会儿,那要询问顾寒倾伤势的话到了嘴边,怎么都挤不出来。
她只好扭头快步出去了。
还是别扭啊!姜锦欲哭无泪。
顾寒倾见她离去,若有所思,他怎么总觉得姜锦在刻意逃避他?
那个见到他就会扑上来,关心他的小姑娘,悄然发生的变化,让他很不适应,总感觉什么东西要失控。
想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随着上山的几支小队归来,在押解了曼陀罗组织的几个漏网之鱼之后,香樟村的村民发现,村里瞬间就多了很多军人,一个个穿着迷彩服,还有好些扛着枪的。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好奇又畏惧地远远看着。
很快消息传来,原来山上早些年修的防空洞,被一个犯罪团伙用来改造成了窝点,被这些军人一口端了。
村民们也不傻,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都认定,如果是普通的犯罪分子,怎么可能动用部队?这里得好几十人了吧!
他们一想到山上很有可能出现过凶恶的犯罪分子,便生出劫后重生的庆幸,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往那座山上去。
柱子在家得了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跑向姜锦家。
她家的宅子是离村落最远的,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当柱子跑到姜锦家门口,被两个士兵拦下,都傻眼了。
“你是谁?”那士兵冷冷问道,哪怕没带枪,也透着煞气。
柱子嘴唇哆嗦着没能说出话,还是姜锦走出来替他解了围。
“这是我邻居家的一位朋友,也是村子里的人。”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袋,被其中一个士兵接了过去,姜锦也没阻止,知道这些士兵执行起任务来一板一眼,她拒绝对方也不会听。
柱子因为在姜锦面前暴露了软弱一面有些羞赧,但他很快注意到姜锦带的东西:“小锦,你是要离开了?”
“嗯,我的假期也差不多到了,要提前回京。”
“这些士兵是”
“是他的下属。”姜锦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顾寒倾。
可柱子却瞬间明白了姜锦说的他是谁:“他是军人?可他明明说自己是公务员?”
他记得老妈还夸了那位顾先生的公务员工作,说他能在京城当公务员,肯定年轻有为,与姜锦特别相配。
军人与公务员,好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柱子不知该说什么,姜锦也只是淡淡一笑,不好跟柱子解释顾寒倾的情况,她不知道说出来算不算泄密,索性不说了。
“柱子哥,走吧,我还要去给三叔三婶道别呢。”
柱子闻言失落:“你这一走,以后估计很难见到面了。”
他跟三叔三婶这些生活在落后乡村的人不一样,他平时在海城上班,能够接触互联网,知道姜锦现在有多火,整天整天地上微博热搜。
倒是姜锦自己,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也没有红了之后的心高气傲。
但柱子也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是越发大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姜锦却笑:“我可以到海城来探望你们啊,我的手机号没变过,柱子哥,等你们搬家了,记得给我说一声。”
柱子听出了她的真诚,又高兴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三婶家,三婶刚从外面与一群妇女朋友八卦完回来,看到姜锦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在看到姜锦身后两个高壮的士兵时,僵住了。
姜锦按照之前的解释说了一遍。
三婶的第一反应却是:“军人?那你们以后结婚了,你就成了军嫂?不行不行,太苦太累了!”
三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她有个老姐妹就是军嫂,十天半个月都难得见丈夫一面,后来听说随军去了,日子也很枯燥,一到她面前就抱怨。
这让三婶一听到军嫂就心里发憷,一个劲儿反对姜锦的选择。
姜锦身后的两个士兵,明显脸黑了。
姜锦更是不自在地撇开眼神:“三婶,你想多了!没那回事儿!”
三婶也没再提了,而是嘱咐姜锦回京路上要小心,以后要经常联系。
“就是可惜了你们家那么好的宅子,你外公花了多少工夫呢。”三婶再一次惋惜道。
姜锦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回头去看,她怕自己看了,就舍不得走了。
现在那宅子里的打包行李,被顾寒倾派去的人看守着,待会儿会和他们一起前往海城。今天之内,就会运回京城,比姜锦预计的更快。
姜锦带走了能带走的,可那宅子的一砖一瓦,却要永远留在这里,成为姜锦心底朦胧的记忆了。
回海城的路上,姜锦没有被安排在和顾寒倾一辆车上,而是被单独分配了司机,坐着一辆军用吉普。
看不到顾寒倾,她反而更高兴,不用去承担那份尴尬与别扭。
到了海城,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直飞京城。
这一路上,姜锦也没有多少机会跟顾寒倾说话,她乐得自在一个人坐在宽敞的位置上,闭目休息两小时,飞机在京城落地。
姜锦匆匆与顾寒倾道别,顾寒倾都没来得及跟她多说几句话,就见她逃也似的跑了。
顾寒倾冷脸问身边下属:“我看上去很凶?”
下属同样冷脸,心里却在咆哮,您老人家才知道自己一看就是黑面神吗?
机场门口,得了消息的周易,早早带着司机老刘守着了。
姜锦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拉起遮住了脸,从机场快速泡过,又是从贵宾通道出去,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几个认识她的人。
待她上车,坐在姜锦身边的周易,眼神复杂地看她。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姜锦被周易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周易叹了口气:“我就是佩服你的体质,跟死神小学生似的,走哪儿都能遇到麻烦!”
姜锦:“”
“你最近是不是水逆啊?我老觉得你特别倒霉!”周易忧心忡忡。
姜锦很想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我最近的名声特别不好?”
周易摇头,岂止是好,简直是好极了!
“电视剧收视率不高,还是我演的角色被骂了。”
周易还是摇头。范予琳被骂得跟狗似的,连男主都有人喷,只有捧你的人最多!
“那还是我新电影的角色被换了?”
周易更是完全否定。怎么可能呢!过两天就要开拍了!
姜锦同样叹气:“那你为什么说我倒霉呢,周哥?”
周易哑然,竟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顾导回来了吗?”车里有暖气,姜锦就脱下羽绒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裙。
“听说后天回来,据说一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剧组给拉建起来,果然是敬业的好导演哪!在你之前有小演员的戏份,所以你可以下个星期二再正式入组,之前出席一下开机活动就行。”今天是周四。
姜锦却摇头:“我还是最开始就待在剧组,这样更有利于体会女主角的情感变化。”
周易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
而姜锦实际的想法,却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不在剧组,没有工作可忙碌,呆在家闲起来,又要想起一些不该记起的。
她说过,要忘掉,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忘记。
必须忘记。
姜锦陷入忙碌的剧本研究之中,随着电影开机,她是真的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那场荒唐变成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被姜锦抛在脑后。
可事实却是——
该想起的,总会想起。
无论姜锦,还是顾寒倾。
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卡宴停在了一片高档小区的公寓楼下。
范予琳倚着车窗,懒散地看着身旁的男人,神情慵懒,优雅漂亮得跟猫儿似的,看得身旁男人心痒痒。
赵少凑过去想要亲亲她,却被范予琳用一根纤纤玉指推开了。
她说:“还不是时候呢,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做你女朋友了?”
赵少长得不算帅,但挑眉邪笑的样子也有几分霸气:“你迟早会是我的,范予琳!”
范予琳心脏跳了一下,又迅速平静。
“是吗?那可说不准呢?”
不等赵少拉住她,她已经更灵活地推开车门跳下车了。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赵少对她大声说:“这车真不要?这可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方向盘上刻的都是你的名字!予琳!”
范予琳一扭身,在黑夜中娇笑得跟妖精似的:“那你就看着我的名字,整天心想念着的都是我好了!”
她还抛出一个飞吻,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电梯。
范予琳一转身,脸色就沉静下来。
她一直在思考。
或者说,从这个赵少出现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到底要如何选择。
范予琳一开始也担心这个赵少只是兴起跟她玩玩儿,可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这个赵少对她真的很用心,别的不说,在九重会上空用全息投影写她的名字,给她告白,就真正戳中了她的心。
尽管范予琳当时表现得很冷淡,但她自己很清楚心里的情绪有多么激动。
一开始,她只是想要借着这个男人,刺激一下蒋郁的。
可蒋郁根本没反应,范予琳气急败坏之时,一来二往的,跟这位赵少的交集多了起来,彼此也越发熟悉。
两人处于暧昧阶段,实际进展嘛,却没有多少。
范予琳这些年游走在男人中间,深谙男人就是贱皮子这个道理,你越贴得紧,男人就越厌恶你。倒是你若即若离,男人来了兴趣,反而会主动靠近你。
这一招她屡试不爽,连蒋郁都对她有另眼相看的架势。
只是最近蒋郁不知道怎么了,跟神经病似的,整天闭门关在古堡里装吸血鬼,多日以来见也没见她一面。
不过这些招数,落在刚才那个赵少身上,就很管用了。
他从一开始对范予琳的迷恋,到现在的深爱,范予琳几乎能看出那个男人眼神中的不可自拔,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疯狂!
这让范予琳犹豫了。
蒋郁固然家世更好,出身一等一的权贵之门。但范予琳也很清楚这种门第,不是她这样的小明星能轻易踏足的,就像上次去蒋家大宅,那老爷子什么话也没说,就用一个眼神,便令她狼狈不堪。
反倒现在身边这个赵少,家里属于挖矿富起来的暴发户,没什么底蕴,反而会把她这样的明星捧起来。
范予琳想要嫁入豪门,却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随着时间的拉长,她心里的天平越发倾向于赵少。
范予琳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能下决定。
两头都是美味的蛋糕,难选啊!
而另一边,那位赵少情深款款地看着范予琳走进去之后,笑容就变了。
邪佞,肆意,轻挑。
瞬间的变脸,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赵少靠着椅背,眯起眼睛点了根雪茄,低声笑骂了一句:“什么货色。”
恰好电话响了,他直接连通车子蓝牙。
“喂?”他懒洋洋问。
“老赵,情况怎么样啊,得手了吗?”
赵少吸了口烟,悠悠道:“没呢,这女人有意思,还在挑拣分量呢。蒋四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连脑子都要更傻一些。”
“哈哈,她还真当你喜欢她呢?”
“十有**对我胜券在握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赵少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有的人,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自己才是一直在猎人陷阱中徘徊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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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本卷收尾,到时候挂一章免费的小剧场,让小阿元露个面,安抚安抚你们这些阿姨心!而且,留白也不是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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