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帅,牧龙图这厮的心思向来深沉,他的大局观更是天下无双,既然他在这个关头上要牧帅不可韬光养晦,奋力赚取功劳,扬名天女侠,心中肯定必有所图!”蒋路沉声的说道。
他和牧景相处下来,总感觉这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比他还要阅历和智慧的成年人。
平日他们在武备堂的时候,也曾经再一起共论天下时局。
一开始他认为牧景只是少年聪慧,学习东西的速度比较快,可是很快的他就发现,在时局方面,牧景对天下的把握,远远超过自己这个读书人。
牧景常常一两句话能给他很大的启发。
最重要的一点是牧景对天下时局的把控好像非常的有自信,这不是一种盲目的自信,而是一种能感染别人的自信。
“先生过誉了,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牧山闻言,嗤然一笑,然后道:“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行事还要都听一个孩子的!”
虽然他已经把牧景看的很重,但是生死存亡的事情他可不能依靠在这个孩子身上。
“牧帅,你的心中他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吗?”蒋路目光栩栩,悠然反问。
“蒋先生好像对这小兔崽子很是抬举?”牧山皱眉。
“在他身上身上吃过亏,因此对他自然就重视一点!”
蒋路道:“他能让我吃亏,就凭这一点,我就不敢小看他的智慧和城府,牧帅万万不可以他乃是少年,而轻视他的能力,当初牧龙图要当景平营的主将的时候,我会建议牧帅同意,因为我相处,他能担当的起,我们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当初牧景要当景平营主将,牧山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无论他如何看中牧景,牧景说到底只是一个十三岁不足的少年而已,统帅三千余大军,实属有些为难。
但是后来蒋路力排众议,建议他赞成,也告诉他这是为了一个能对自己人有交代,对投降的黄巾将士表现出诚意的办法,所以他才同意的。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要改变原先的战略!”
牧山沉思了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主动出击吗?”
“这战略早晚要改,战局在变,我们也要变!”蒋路道。
“报!”
“进来!”
“禀报大当家,南阳郡丞在营外求见!”
“刘劲?”牧山面容正色起来了。
“他来的很快!”
蒋路却丝毫没有意外。
“先生知道他的来意?”
“有点领会!”
“那我该如何应对!”
“牧帅可以去调集兵马了,此人可交与我来应对,读书人就要用读书人的办法来交流!”蒋路眼眸之中并射出一抹精芒,沉声的说道。
“现在就去调集兵马?”牧山有些不明白:“需要这么急吗?”
“有备无患!”
蒋路说道:“既然刘劲已经亲自上门了,拖恐怕是拖不住,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给他一个大面子,如此以来,也可以让他在太守面前为我们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美言,不至于我们在太守府孤立无援!”
“好!”
牧山对于蒋路还是很信任的,他起身,披上战甲,提着武器,转身离去。
“来人!”
蒋路低喝。
“在!”亲卫营的几个亲兵上前带兵。
“去把请南阳郡丞刘劲大人请进来!”
蒋路亲自在营中摆上案几,然后周围的地面铺上竹席,在桌子上点上了一个小炉的熏香,然后让左右亲卫开火炉,温了一壶小酒,一切礼仪做的简单而无可挑剔。
很快南阳郡丞刘劲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学子零陵蒋路,拜见郡丞大人!”
蒋路上前,躬身行礼,他虽为牧山身边的主簿,但是牧山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他其实在官面之上,就是的一个白身而已,在有官位的刘劲面前,自然要行足礼数。
“蒋路?”
刘劲眯眼,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此人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身上的确有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你是何人?”
“学子暂添为县尉大人的幕僚,大人军务繁忙,唯有请某代为招待郡丞大人!”蒋路不卑不亢。
“张川手下,他张川好大的架子,居然只是派遣一个手下来,难道本郡丞还担不得他的待见吗!”
刘劲冷笑。
“大人息怒,我主乃是一个山野粗人,不懂礼仪,他常年行军,匹夫行为,脾气不好,怕贸贸然之中得罪了大人,所以请某来接待大人!”
蒋路面容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躬身一请,道:“刚刚温了一壶我舞阴最好的酒,还请大人入席!”
“好!”
刘劲倒是有些对这个蒋路刮目相看,这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在暗地里面警告自己,脾气不好,这是告诉自己牧山生气起来不认朝廷规矩的意思吧!
他跪坐下来,面容冷漠。
蒋路亲自酌酒一盏,然后才拱手举起酒盏,道:“大人来意,我主心中已经知晓!”
“你们知道?”刘劲吃惊。
“大人是想要我家主公出兵,破汝水之阻,直入葛坡,可对!”
蒋路先生夺人的策略用了不错,有些镇住了刘劲。
“看来这舞阴县尉身边还是有不少智慧不凡之辈!”刘劲眯眼打量了一下蒋路:“蒋路,我好像亦耳闻,在舞阴士林颇有名望,昔日以教书度人为己任,没想到成为了舞阴县尉的幕僚,不知道先生师承何处?”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游读学子,当不得大人赞誉!”
所有游读,就是没有特别的师承,只有一些自学成才的读书人的自称而已。
“既然张县尉已知某家来意,为何躲而不见!”
刘劲也没有太过在意,他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的来意能不能被接纳。
“恐怕难如汝愿,如今我舞阴之兵,已经是连番作战,灌阳战役,伤亡之多,元气大伤,接下来时日之内,奔袭百余里,连战连破,将士更是疲劳不堪,如何能攻破拥有汝水之利作为防御的黄巾大营!”
“这么说,张川是不愿因出兵了?”刘劲眼眸之中爆发一丝寒意。
牧山你能猜度他的来意,他也不意外,毕竟牧山身边必然有一两个谋士存在,必然坐在自己面前这个书生,从一开始就掌控了谈话的节奏,丝毫不给他翻盘的机会,这就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才。
但是牧山这个态度让他有些生出了一丝丝杀意。
“非也!”
蒋路摇摇头,道:“我家主公乃是朝廷官吏,自然尊上谕之命令,主将有名,即使攻不破,也会出兵攻取,只是结果,恐怕难以让大人满意!”
“说来说去,就是要出工不出力?”
刘劲眸光森冷。
“大人可不要冤枉我们,实在是我们实力不足,毕竟从吴房县一路北上,前后数次恶战,我舞阴兵马,早已经被耗费了大多的实力,将士们基本上负伤在身,他们的武器已经开始破损,手中的弓箭也缺乏的很,即使粮草也只能堪堪维持平日的供应,一旦上了战场,必然缺乏!”
蒋路大吐苦水。
“你我都不是糊涂人,说吧,有什么条件!”
刘劲听着听着心中就明白了,牧山意思是可以出兵,但是他们有条件,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牧山不愿意出兵,既然肯出兵,一切都好谈。
“大人英明!”
蒋路笑了笑,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样简单直接,不用拐弯抹角这么辛苦:“我家主公有三个要求,只要郡丞大人能做到,我们立刻出兵,还愿意立下军令状,在十日之内,破汝水之阻!”
“什么要求?”刘劲对这个蒋路的书生越发忌惮起来了。
“第一,南阳所有兵马要配合我们的作战,孤军难鸣,就凭我们汝阴之兵,是无法破敌的,若想破敌,必须要大军配合!”
“可以!”刘劲点头。
“可是如今南阳大军主帅乃是的黄猛!”蒋路怀疑。
“我手上有太守大人亲赐的太守府印鉴,必要之时,可以取而代之,统帅南阳大军!”刘劲翻出一张底牌。
“看来此战主将,乃是大人,可喜可贺!”
蒋路目光看着刘劲,收起一丝丝的轻蔑,此人能得张咨如此托付,必有手段,他继续说出第二点的要求:“第二,我们要南阳军营中所有的弓箭储藏!”
“这个……”
“大人,相隔汝水,若有没有弓箭开路,那只能那人命却填,届时就怕我们所有人的填进去,都难以强渡汝水,到时候大人认为我们该如何破敌!”蒋路冷冷的说道。
弓箭是这最轻盈的远距离武器,也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没有弓箭掩护,谁敢渡河。
“好!”
刘劲还是答应了。
“第三!”蒋路道:“我要大人亲自为我舞阴军督运粮草!”
“你不相信我南阳将士!”
“不是,而是我们不相信任何人!”
“那为何是我?”
“因为大人想要赢!”
“谁的想要赢!”
“那可未必,我们的都尉大人想的更多的可能是如何才能除去一个威胁自己兵权的昔日黄巾巨寇而已!”
“好,我答应你!”
刘劲明白他们的顾虑,断粮就是断命,所以他们担心。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兵?”刘劲直接问道。
“现在!”
蒋路起身,走出来,揭开营帐门帘,门帘之外的军营一个个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动,一个营一个营的将士正在急促的集合之中:“我们既然答应了,绝不反悔,还请大人也不要忘记答应我们的事情!”
“好一个雷厉风行的牧元中,某佩服!”
刘劲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牧山恐怕在已经决议出兵,却把自己敲诈的这么惨烈,这让他有些不爽,不过更多的是安心,毕竟牧山愿意出兵多半是想要卖自己一个人情,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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