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阴县城。
这一座城位于南阳的正东方,西汉初年设治,隶属南阳郡而管辖,接洽东北方向的汝南郡,属于南阳郡东部的一个门户。
舞阴城的规模说来并不小,在南阳郡来说算是一座大城池,人口超过十万人,方圆约莫有2平方公里,四周围墙高垣厚,而且这些城墙并非土坯墙,是青石筑造而成,坚不可摧。
历史上这乃是一个军事要塞,被誉为兵家必争之地。
听说这里还流传这不少秦汉之际,淮阴侯韩信在这里屯兵抗击楚军的故事……
县衙,后院的书房。
书房布置了朴素而雅致,周边的窗户关的紧紧的,一缕寒风从窗角盈盈的呼啸进来,让书房之中跪坐在书案之前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体不禁的抖索了一下。
“这鬼天气,太冷了!”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毛笔,把衣袍裹紧了一点。
他叫蔡图,字孟庭,今年其实才三十出头,但是两鬓之间的白发让他特别显老。
蔡图的出身可不简单,他出身于荆州世家蔡家,虽然只是旁支,而且还是庶子,但是他从小好学,以读书出人头地,二十三岁被族中举孝廉而出仕途,二十五岁被江夏都尉秦颉征辟为掾吏。
南阳黄巾乱起,郡守褚贡被张曼成斩杀,秦颉临危受命,上任南阳郡守的位置,率兵与张曼成,蔡图负责从舞阴,泌阳两座县城招揽青壮,上任舞阴县令。
张曼成败了很快,但是秦颉在风口浪尖之中也没有能保存下来,终究死在了江夏兵造反的赵慈手中。
朝廷派来张咨收拾南阳残局,张咨精于算计,而且南阳局势早已经被秦颉收拾好了,他刚刚好来摘果子,一上任就更换了不少官吏,把南阳郡我在了手中。
他蔡图乃是秦颉嫡系,本不受张咨的喜爱,奈何他手中握有舞阴县城,手中还有千余郡兵,背后还依靠整个荆州蔡氏,所以即使张咨也不敢随便动他。
但是他很明白,张咨在盯着他,等着他犯错,便可上奏一本,直接革了他的职务,因此他这两年行事越发小心谨慎。
“笃笃笃!!!”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连串有些急促的敲门声音。
“何人?”
“县尊大人,是属下!”
“进来吧!”
蔡图乃是世家子弟,十分注重礼仪,连忙身躯笔直,面容显露淡然无畏的神情。
“县尊大人,许贼曹昨夜在市集之中的抓获一人,经过审问,此人乃是一个黄巾余孽,末将陈丰特来禀报!”
走进来的男子高高大大,虎背熊腰,气息刚硬,颇为有武将之风,正是舞阴县尉陈丰,字大同,同样是南郡世家出身,喜爱武事,自小练武,一柄长枪用了虎虎生威,统率全县一千三百兵,乃是蔡图麾下的得力左右手。
“黄巾余孽?”
蔡图闻言,双眸爆出一抹萧冷的杀意,他和黄巾军打过不少,还在黄巾大将牧山手上吃了不少败战,当年牧山率部八千,从宛城进入舞阴,他手上兵丁甚少,甚至连舞阴城都易主,虽然最后夺回来了,但是这始终是他是心中的一个耻辱:“既然是余孽,留着何用,杀了便可!”
“县尊大人,此人有些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他是黄巾大将牧山麾下的第一猛将,雷公!”陈丰低声的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他可是一柄大刀杀了我们舞阴泌阳县兵血流成河的家伙!”
“什么?是雷公?”
蔡图猛然的站起来,面容微微变色,阴沉的面色之中,喃喃自语:“张曼成麾下亲卫部将牧山,在宛城之战后落草为寇,却不得其之踪迹乃是南阳郡的祸患,曾经多次骚扰各县,掠夺商队物品,他麾下第一猛将雷公可非等闲之辈,怎么会被贼曹的人抓捕!”
“此正是我要与县尊大人说的事情,这一次我们能抓捕雷公,是他们内部内讧了!”
陈丰道。
“内讧?”蔡图眸光湛然而亮,这就合情合理了。
“没错,他们内讧了,雷公好像犯了牧山的规矩,被牧山割掉了一个耳朵,逐出了门户,所以无处落脚,只好带着十几个心腹,冒险入城,趁着昨夜月黑风高,准备抢夺城东刘氏,奈何刘氏的私兵彪悍,不仅仅没有能抢夺成功,还被打伤了不少人,仓皇而逃,一头就撞入了巡夜贼曹兵之中!”
陈丰禀报说道。
“你审出什么来了吗?”蔡图问道。
“我昨夜连夜开审,还用上了不少刑具,此獠嘴硬,始终不愿意透露牧山情况的一二!”
“此獠对牧山贼子倒是忠心耿耿!”
蔡图迈步向前,迎着冷风而出,冷笑的说道:“我亲自去会一会他!”
舞阴县衙东侧,一个潮湿阴暗的地牢之中。
地牢关押不少凶徒,其中最里面的一间,只关押一人,正是雷公,雷公手脚皆然上了枷锁,身上鲜血淋漓,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都是被上刑之后的伤痕,不致命,却隐隐作痛,他披头散发,一言不发的坐在地板上。
他此时此刻正在念叨:“少当家可真是算无遗策!”
计划在如期的进行之中,他用最简单而最直接的办法,成为了一个阶下囚。
“接下来蔡图这个狗官应该要来了!”
他心中冷冷一笑,丝毫不忌惮身上的道道伤疤,正在做好最好的状态准备。
“果然是你!”
果然,很快舞阴县令蔡图就出现了,他在县尉陈丰的亲自护卫之下,走进了地牢之中,他看着雷公,冷冷做笑:“黄巾反贼,你可还记得某家!”
“蔡孟庭,一个手下败将而已,有何记不得!”
雷公抬头,斜睨了他一眼,道:“当年若非有人替你去死,你早已经是我刀下之鬼!”
“狂妄之徒!”
陈丰闻言,勃然大怒,一脚踹了上去,雷公的身体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之上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大同,回来!”
蔡图却丝毫不在意雷公的讽刺,压住了陈丰,目光看着的雷公,道:“昔日如何,某家并不在意,今日你为某家之阶下囚,生死在某之一念之间,某家若是你,就不会逞口舌之快,白白丢了性命!”
“生死有何畏惧,雷某不过烂命一条,汝之大刀一下,大不了就是掉脑袋!”雷公冷冷的说道。
“雷公,某家敬你是一条汉子,若是你愿意供出朝廷反贼牧山的所在,或许某家还会留你一命!”这次才是蔡图的真正意图,他想要杀牧山,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这个狗皮膏药虽然兵马尽失,然而行踪诡异,出没掠夺,防不胜防,一直都是南阳大患,必须剔除。
“休想!”雷公冷冷一瞪,怒然大喝。
“雷公,如若我记得不错,当年你可是赵忠麾下的部将,向来不受牧山待见,你这颗耳朵也应该是牧山剁掉了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牧山如此待你,你何须对他情义!”
蔡图循循诱导,目光一直盯着雷公的神情变化,果不其然,说起耳朵,雷公的面容顿时多了一抹怨毒和萧杀,看来自己赌对了。
“蔡孟庭,你需要多言,大贤良师在上,某家是绝不会出卖大当家的!”
雷公坚决的说道。
他是黄巾军,黄巾军的信仰就是大贤良师,黄巾将士的承诺之前都会加上一句大贤良师在上,鲜少有人敢违反,这是道义问题,一旦违反,在整个黄巾军之中都会不受待见。
“哈哈哈!”
蔡图勃然大笑,笑容颇为讽刺:“雷公,你怎如此看不懂时局,黄巾已经成昨日黄花,就算你不说,难道他牧山还能折腾多久吗,如若我没猜错,牧山应该已经断粮了吧,你若是愿意陪他同死,本县绝不拦着你,本县明日就在市集监斩尔的兄弟十余人,再斩了你的头颅,上报朝廷,亦然是大功一件!”
“你……”
雷公脸庞上有些狰狞起来了,凶狠狠的看着蔡图。
“识时务者为俊杰!”
蔡图目光看着雷公,幽幽的说道:“雷公,男儿建功立业在朝廷,你若是能为本县扫出南阳祸患,剿灭牧山,便是功臣,届时本县在上奏朝廷,为你请功,自然博得一个官身,何乐而不为,再者,他牧山对你无情无义,你守着这情义,有何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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