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皮猴的话,宠天戈没有马上开口。
他先看了一眼荣甜,从她的眼神里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皮猴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话。
这种时候,想要活命,就万万不能撒谎。
说了真话都未必能够逃脱一死,更何况说假话?连刘顺水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他们一时间财迷心窍,也算是猪油蒙了心,才敢真的向宠天戈去要钱。
皮猴叫苦不迭,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瘦子,心里忐忑: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眼前这一位该不会把这笔账全都算在自己的身上吧!
“我、我们真的是一时糊涂!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个只是小弟,平时都没有机会跟着姓刘的,只能跟着他的姘头混!我大哥手机丢了,都没钱买……”
他见宠天戈一直不说话,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忙大声求饶,甚至扯动了耳后的伤口,鲜血涌出,令皮猴的半张脸都被染红,看起来煞是吓人。
见状,刚缓过神来的荣甜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宠天戈的衣角,然后示意他和自己先去隔壁的房间,她有话要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客厅走到她刚才待着的那间房,宠天戈抢在荣甜前面开口:“要是你想为他们几个求情,那就省了吧。”
她一赧,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可他们确实没有把我怎么样,相比起樊瑞瑞,我倒是觉得瘦子几个人的本性并不很坏,只能说是由于好逸恶劳,才走上了游手好闲这条路。”
荣甜喘了口气,轻声说道。
私心里,她真的不希望宠天戈把全部的怒意都发泄在瘦子等人身上。而且,他已经废了一只手,可以说是受到了贪婪的惩罚,这就够了,罪不至死。
而且,皮猴说得也对,假如他们几个人不动了心思,她继续留在刘顺水的别院,难保樊瑞瑞不因为怀恨在心,转而用其他办法去报复她。
“看来,你这是非要为他们求情不可了?”
宠天戈无奈地看着她,这女人死里逃生,此刻居然还能为其他人的命运继续操心,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是天生喜欢多管闲事。
“我不是为他们求情,也不是长了一颗圣母心,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几个人白白做了替罪羊。至于接下来该去找谁算账,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一想到樊瑞瑞和刘顺水的嘴脸,荣甜平静的脸上也不禁出现了一丝狰狞。
她险些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了,怎么会不恨!
所以,她也恨,也想报仇,只不过是不想把这股火气发泄到其余人的身上,反而忽视了整件事情的主谋,那两个贱女恶男!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接下来我要先送你回去。”
其实,宠天戈明白她的意思,荣甜是担心他杀了瘦子等人之后,心中的这股气平复下来,反而让刘顺水能够侥幸逃脱,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她把他想得太容易满足了。
这件事,不死不休!
“我和你一起去。”
哪知道,荣甜却不停地摇头,见宠天戈面露不悦,她立即补充道:“我只要一离开你,总会出事,我宁可变成一个小东西,让你时时刻刻把我揣在兜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也不分开。”
他哭笑不得:“小东西?你能把情话说得这么瘆人,我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荣甜尴尬地扬起嘴角,心头却弥漫起一股悔意。
这些天,从珀斯回到中海,她的内心里对宠天戈的种种指令,其实是心生抗拒的。荣甜总觉得,他有些紧张过头,就算她在澳洲遇到了枪击事件,可那毕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外,而这里是中海,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正所谓天子脚下,谁敢造次。
偏偏,事实啪啪地打了她的脸,证明了他的任何担心都不是多余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你犟。临出门之前,我还和你说了那样的话,是我不好。”
一想到今天早上,自己因为不愿意带保镖一起出门,而忍不住和宠天戈又是吵,又是闹的那副样子,荣甜顿时满面羞愧,眼泪再一次夺眶。
他重重地叹息着,宁可希望是自己紧张过头,也不想让她遭遇这种事。
“要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能让你今后都肯乖乖听我的话,那也算没有白遭一回罪。”
宠天戈感慨着,抬起手来挤了挤眉心。
他越发觉得,她就像是他的女儿,他一刻也放心不下似的。
荣甜破涕为笑:“那也要看具体是什么事情,要是你去找别的女人,还让我乖乖听话,我才不听呢!”
她的话令宠天戈的眉心皱得更紧了,这个女人,一天不气他一次,就好像没有完成日常任务一样!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也觉得这种玩笑话不适当,以后绝对不再说。”
举起手来,荣甜不停地承诺着。
宠天戈的表情这才微微好看了一些,但他还是保持着几分严肃,开口道:“不管怎么样,我送你回家,你不能跟着我……”
她立即态度坚决地打断他:“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如果不能亲眼看见你收拾那两个狗男女,我没有安全感。”
这倒是真话,要是樊瑞瑞哪天再冒出来,甚至把主意打在两个孩子的身上,那就是不堪设想的后果。
荣甜绝对不允许她有这样的机会。
“而且,我不一定会拖后腿。”
宠天戈凝视了她半天,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出去,发现瘦子醒了,正在呻|吟着,一脸痛苦不堪。见到荣甜,他的口中立即求饶着,说着含混不清的话语,大概是希望她能够帮自己求求情之类的。
“你别害怕,马上送你去医院。”
荣甜看了瘦子一眼,想到他之前把自己的食物分了她一些,心中也有些不忍。
有个手下走上前,伸手把瘦子从地上拖起来,将他半拖半拉地弄出了门,应该是送往医院去抢救。不过,看样子,他的那只手估计是很难接上了,因为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成了肉齑。
“找人把这里处理一下,我们走。”
宠天戈环视一圈,冷冷丢下一句,然后拥着荣甜下楼。
一走出那栋居民楼,她才发现,外面的天都黑了,也就是说,从自己被樊瑞瑞强行从商场带走,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
“瑄瑄和珩珩都很好,我刚才打了电话,你别担心。”
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宠天戈俯身在荣甜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然后让司机开车。
他已经派了一部分人先去了刘顺水的仓库,为免打草惊蛇,一直没有行动,只是守在外面。据他们汇报的信息,宠天戈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本人就在那里,并且让老赵调配了人手进行保护。
也就是说,刘顺水其实也知道了别院出了事:他的人一半被抓,一半叛变,情况不容乐观。
假如老赵再不能保住他,那么刘顺水必死无疑。
“宠先生,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到樊瑞瑞的行踪,她没有就医,也没有离开中海,没有相关的记录。”
一个手下前来报告,荣甜一听,顿时蹙眉:“我之前用拖布把打了她,当时她流了不少血,难道她不在刘顺水的房子里吗?”
回想起那一滩血,她也有些后怕,自己要是真的把人打死了,岂不是终生都会留下一个不堪的记忆。
“她应该没死,发现你们逃了之后,她也离开了那里。”
宠天戈分析着樊瑞瑞可能的去向,沉思了几秒钟,他的眼前一亮:“她会不会去找杨静?杨静是刘顺水的情妇,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也许她们两个人私下也会有联系。”
他猜测着,让人去查杨静的情况。
果然,很快有人查到了,在几个小时前,有个女人独自在杨静家的门外徘徊许久,还是保姆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她,将她领进家中,至今没有出来过。
刘顺水为了儿子上学方便,购置了一套近两百平米的学区房,让他们母子住下,距离学校不远,所以处于市区中,位置很好。
“她是找杨静做盟友吗?”
荣甜疑惑地问道,实在想不通,难道刘顺水的情妇们难道还能和平相处?!
“不一定,”宠天戈摇摇头,凭他对人性的了解,他觉得樊瑞瑞有可能正在铤而走险:“我反倒是觉得,她可能是在故意接近杨静母子,用他们两个人做最后的砝码。毕竟,是她把你抓回去的,万一刘顺水死不承认,让她一个人去承担,她也需要有一道免死金牌。”
“听起来的确是这样。”
荣甜颔首:“我偶然看见她的微博,只有小猫两三只,她主动和一些同期的演员互动,也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娱乐圈就是这样,人走茶凉,看这架势,是刘顺水玩腻了她,不想再捧了。”
宠天戈微微眯眸:“她怎么样,我不管,动你就不行。”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距离刘顺水仓库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几辆车依次停了下来。
这一片都是老城区,很多上世纪九十年代建成的仓库都已经作废,纷纷迁到新的工业区,目前还剩下一小部分,也是亟待拆迁。
有一些企业为了节省库房租金,会把这些老式仓库作为短期中转站,刘顺水也是如此,他的公司专门做二手车交易,几十辆还没有转让出去的旧车都停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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