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比了好多天了,冒顿忽然有点腻烦,时输时赢的,看冒顿角抵成了咸阳的一个娱乐。? ?E小 ?说 ? w?w?w.1xiaoshuo.com
尼玛,老子是让你们娱乐的吗?
怎么离自己的初衷走得越来越远了呢?
每天下午休息的时候,大夫都会来,确定他身体没受伤就一块石头落地的样子,真让人无话可说。
但即使没受伤,他们也会让他躺下,给他作全身按摩,用跌打损伤药给他疏活一下筋骨。华夏人这一招确实厉害,让他们这么一揉捏,吃得好,睡得香,第二天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冒顿。
嗬嗬,想偷懒都说不过去。
要说没收获也不对,打一打,心情好了很多。
另外,打完了,好几个人都过来和他喝酒,喝完了还跟他一起总结经验教训。这倒是让他觉得咸阳的隔膜感越来越淡了。
那丁满确实厉害。听一起来的彭彭说,那丁满一腿扫过去,有个人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他对自己确实已经脚下留情。
呃,这两个都是把自己放倒的人!
这几个华夏人确实不讨厌,要不是打仗闹的,完全可以坐下来一起喝酒吃肉。
……
尽管厌烦,但今天这一仗必须得打。已经排好了的顺序,要是不去,还以为怕了他们。
他紧了紧腰带,决定今天穿上单衣上台,已经有人传说:“那冒顿脱光了更好看。”妈妈的,我真脱光了,你们敢看吗?
你们敢把家里的女人们都带来吗?
咸阳宫前的广场上,观众少了很多。
不是因为今天的比赛没看头,而是因为今天的情况很特殊。
安检太严格了!
两里地以外,就排满了中尉署的军士。
凡进场的都是认为可以信任的人。即便是可以信任的,也一律不准携带任何兵器,连那些带有保卫任务的护院、军士也不行。
今天,皇上要出宫看比赛。
是近距离地观看。
禁卫军已经提前安排妥当,咸阳宫前的台阶两列站满了卫队的人。
擂台在中间,离擂台五十米远的地方也布满了军士。只留了一个五米宽的缺口让观众进出。
咸阳宫这一侧是空白的,不能让观众把皇上的视线挡了,皇上来了要站在台阶上视察。
扶苏早早到位,和牛祖佑、戚禁每一个细节都核实一遍,确认无误了,才向宫里送了个信儿。
比赛的程序及场次安排早都送进宫了,今天是王元和蒙不弃参赛,父皇才说要出来看看。
扶苏想,要是能把母亲也带出来,那该多有乐趣。站在高阶之上观看,毕竟效果不好。
但这是宫里的规矩,他也没办法。只能时不时进宫去,把有趣的地方说给母亲听。
冒顿一进场,就现今日与往日不同。
他已经熟悉这种赛场的气氛,观众一哄闹,他就觉得舒筋活血,可是,今天大家都挺老实,见了他也不敢说:冒顿你脱了,你脱了才好看。
他敏锐地意识到,今天是大秦的大人物要来。
哼哼,不就是胡亥他爹吗?
当老子没见过大人物吗?
华夏人就是属狗的,见了大人物立刻老实。草原的牧民就自在得多了,在他这个太子的马蹄前,打野战的都不带停的。有时候,还得他说一句,呀,忙着呢?
……
胡亥吃力地跟着父亲走下台阶。
今天,一起陪父亲的不止他一个皇子,几乎所有的兄弟都来了。
这让胡亥心里很不平衡。因为请父亲观看的是自己,可是他们蹭过来,就好似把他的孝心遮盖了。
不,应该说是摊薄了。
可是,哥哥们,你们知道胡亥的代价吗?
早早起来,上数不清的台阶,进了宫请了安,候着父亲出来,再下台阶,是数不清的台阶啊……
伤腿,伤腿啊!
我还得陪着父亲说笑一上午,强颜欢笑,你们知道吗?
我总不能说,父皇,儿子腿疼得不行了,您站着,我坐着。
我也总不能说,儿子的腿得搭上条羊皮褥子,免得将来落了毛病。
我怎么能在父皇面前表现得像个病秧子呢?
……
比赛开始了。
扶苏走上前来,站在父亲脚下右侧的台阶上,和兄弟们站在一起。高往旁边让了让,他一向是有眼色的。
“那是王元?”皇上问。
“对,是王贲将军的小儿子,比脚力也是不错的成绩。”扶苏答。
“呵呵,王家教育得好。估计老王翦现在摔个小伙子都没问题。”
“多运动,多调理总是有好处的。”扶苏答。
高在旁边不吱声,父亲如果这么和他说话,他也得像大哥这么回答。这么说才不会出问题。
“呀,这是飚上了!好看!”皇上很开心地说。
果然,台上的一对儿飚上了。
王元的长处还不在角抵这些技击才能,他主攻的是用兵之法。但军中骑射训练这一套要是不精,也是没法带兵的,那会被属下看扁了。
今天他一来,就知道皇上要来。
出门的时候,爷爷就说,前几场皇上都没来,他就等着你出场看看我王家的实力呢。
果不其然,爷爷真会把脉!
但爷爷今天没来,那几天他倒是来看看热闹,但今天他不来。他只说,你随便去比,怎么样都行。输赢都不能说明你是不是将才,也不能说明我王家有没有本事。
王家的本事,不需要你一个年轻人去证明。
带着随便去比的心态,王元来了。
前几场他看过,冒顿是确有实力的。但他打得太老实,蛮力有一把,应变不太够。
他也不打算用多少机巧,要不太欺负人,冒顿这几天已经让人欺负惨了。就这么陪着冒顿玩一把吧!
冒顿架着王元的胳膊,感觉对面这个和自己年纪、身量都不相上下的家伙气都不怎么喘,看来是还有余力呢。
他试探着欺身上前,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一只胳膊搂腰,上前的刹那伸脚去别对方的脚。这一招是他从丁满那里学来的。
哪知他一变换姿势,王元也跟着变,两人的腿跘在一起,双方各向相对的方向推抵对方。
这一僵持就是好几分钟。胳膊太用力了,有些僵。
推着推着,王元忽然撤出右脚,胯骨一扭,右脚绕到后边往腿的腘窝处一磕,上身往右一闪,“扑”,冒顿摔倒在地上。
人群里又是喊“好”的声音。
冒顿翻过身来,让自己面对着王元。他看见王元在笑,这家伙估计早就可以这样做,他这是在耗他的体力呢。
得,想清楚他刚才怎么做的,也不白摔了这一下。
他慢慢地起来,拍拍身上,还好,除了胳膊有点困乏,哪儿都不疼。
不,腘窝处有些疼。不准反关节动作,人家没犯规,可是,他磕得真准啊!
望望不远的地方,皇上笑得真难看。
胡亥那狗东西笑得像朵花,装得挺像个孝子贤孙!
尼玛,这几天老子没少给你赚吧?
两人又抱在一起。
皇上问:“每一场都这么有看头吗?”
扶苏回答:“嗯,各有各的看头。但今天难得他俩的年纪和身量都差不多,这显得比赛结果更富猜想。”
“一会儿是蒙家的孩子上场?”
“嗯,叫蒙不弃,才十五岁,父皇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很有信心的一个孩子。”
“蒙毅呢?”皇上往周围扫了一眼。
扶苏也往周围找了找。平时,蒙毅都是伴着父皇的,比自己这个儿子还亲近,今天,皇子们这么多,估计是躲到后边去了。
很快,蒙毅过来。扶苏把位置让开,他感激地点点头。
皇上说:“来,看完了这场,咱们看你蒙家的孩子上场。”
“呀,倒了!”胡亥叫了出来。
果然,冒顿又被放倒了。
王元很有风度地站直了,冲周围的观众拱拱手,然后走到冒顿身边,弯腰给他一支手,冒顿迟疑了一下,把手伸给他,王元把他拉起来。
他的腰摔得有点疼。
人群叫“好”不断。
王元又冲大伙儿拱拱手,冒顿也拱手。
有人喊:“王元好样的!”
也有人喊:“冒顿也不错。冒顿,你还能打吗?”
冒顿冲着下面喊:“没问题,你要不上来试试?”
那喊话的人顿时不言声儿了,人群一阵哄笑。
已经两局了。
冒顿又摆起架式。王元摇摇手,走过来说:“咱别打了,给你省点体力。呆会儿是蒙恬的儿子上场,你把力气拿出来对付他,我这就下去了。”
说完,也不等他同意,就跳下台了。
皇上看了微微一笑。规则他知道,这是为别人让路呢。
王家的人做事都这么讲究,也都这么骄傲。
家风啊!
“扶苏,让人把王元叫过来,陪联一起看比赛。”
……
蒙不弃上场。
小伙子太年轻了,嘴上的绒毛细细的,肩膀不太宽,还没长成呢。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非常沉稳,与他的年龄形成了巨大反差。
这几天,履履出现瘦小胜肥大,低矮胜高壮,对这个年轻人的上台,人们还是抱着极大的期待。谁说,不会再有一个奇迹产生呢?
“你是蒙恬的儿子?”
“正是,蒙不弃是也。”
“你父亲要是知道咱们今天的事,肯定很高兴。”
蒙不弃顿了一下,接话说:“头曼单于要是知道我们今天的事,肯定也很高兴,起码,你在咸阳过得不错。”
冒顿被噎住了。这话说得有些气人。
年轻人,不需要这么气盛嘛!有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和人聊天?
“来吧,让功夫说话!”
蒙不弃猛地扑了上去,冒顿也不闪避,他那小身子板还闪什么闪?
“啪”,两人撞在一起。冒顿心下一惊,这小子筋骨很硬,到底是有底子的。
蒙不弃抓住冒顿的肩头,觉得像抓了块铁坨,父亲也是这样,仿佛怎么样都无法动摇他分毫。他有些急切,推了几把推不倒,不敢贸然抱他的腰去压他。他直觉自己的腰不如冒顿的有力,他必须绷紧后腿才能支撑住身子。
怎么办呢?他一时有些慌。
冒顿心里嘿嘿一乐,到底是年轻,什么都摆在脸上。今天终于碰到一个嫩芽子。
可是,赢一个孩子,好无趣啊!
即便赢了蒙恬的孩子又如何,一点儿都没意思。自己还是在咸阳做人质。
这时,蒙不弃伸脚去踢他,他踢的地方很特殊,是他的腿肚子,妈的,这是正常踢法吗?
冒顿气了,他猛地一压身子,把蒙不弃的胳膊扭住,身子压在他的后背上。
哪知,蒙不弃腰一扭,顺利解扣,侧身攻击他的膝关节。正是刚才王元踢中的地方,他本能地一闪,整个人甩了出去,踉跄几步,终于稳住了。
人群“轰”地一声,没想到小伙子这么厉害呀!
蒙不弃很兴奋,状态来了,反应就灵活。刚才有些过于急切了。
观战的始皇帝对蒙毅说:“不错,这小子不错。”
蒙毅淡淡地说:“初生牛犊总是不怕虎的,让虎教训一下,对将来好。”
扶苏接话说:“也别教训得多了,打击了信心就不好了。”
蒙毅说:“没事儿,家里的教训他能听得进去,他的信心不会因为夸奖而存在,也不会因为打击就消失。”
听了这话,皇上颇有兴趣地问:“那是因为什么而存在呢?”
蒙毅说:“信心因为实力而存在,而对实力的追求又和蒙家的荣誉和国家赋予的责任有关,当他明白这些,自己受到的那点宠辱就都不算什么了。”
扶苏和高都不住点头,世家就是世家,这种传承下来的自我定位是厚重而坚韧的。
王元也点头,他家里也是这么教育他的,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胡亥又叫了一声儿,刷了一下存在感:“倒了!哎,倒了。”
是蒙不弃倒了。
蒙毅面无表情,一言不。仿佛就是为了验证他刚才的话:让虎教训一下,对将来好。
还有两局,才能决定胜负。
两人又掐在一起。
胡亥站得腿疼,那条受了伤的腿看来真的坐下病了,都是这个冒顿弄的。
奶奶的,得找个机会阴他一下!
蒙不弃这小子看来是不行,平时自视颇高,都不跟他们这一班子人玩儿,现在落冒顿手里,能好得了吗?冒顿那家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啊!
……
然而,眨眼之间,被放倒的居然是冒顿,是胡亥看不上的蒙不弃扳回了一局。
胡亥这个气啊,冒顿你那脚是摆设吗?你踢我咋那么厉害呢?
人群“哗”地一下,信心都回来了,小伙子太争气了。
胡亥忍不住了,这是多好的赌局啊!他冲着身边的将闾说:“哥,你说谁能赢?”
将闾鼻子哼哼了两下,说:“将闾希望蒙不弃赢!”
胡亥热情在追问:“你敢不敢赌一把?”
将闾淡淡地说:“不是敢不敢,而是想不想,将闾希望蒙不弃赢。”
胡亥弄了个没趣。
将闾微不可见地撇撇嘴,心说:“当着父皇的面也敢赌,你财迷心窃了?!你母亲的,想死别拉着老子。”
“扑通”一下,蒙不弃倒地,人群失望地“唉”声一片。
胡亥也“唉”了一声,多好的赌局错过了机会,要是刚才将闾敢赌,他就赢了。
比赛结束了。皇上兴致很高,让扶苏把台上的两人都叫过来。
两人上前行礼。蒙不弃行的是臣子的大礼。世家子弟,礼节是不可能出错的。冒顿深深鞠躬,他不算臣子,这一躬也说得过去了。
皇上让他俩到近前说话。
“冒顿太子,这几日身体还行吗?”
冒顿抬头朗声答道:“谢谢皇上关照,冒顿身体很好。”
“还想打下去吗?”
冒顿想了想说:“不想打下去了,但是还得打下去。”
“哦,为什么这么说?”
“有人憋着一口气想通过教训冒顿来扬名立万,人家准备了很久,冒顿想,还是成人之美吧!”
“哦,你是这么想的?”
“是,皇帝陛下。冒顿本来想狠狠挨一顿打,也狠狠打一顿人,让人质的心中之苦找个出处,但是大公子如此关照,大家都不会狠打冒顿,冒顿还得了将养的时间和条件,这样持续下去,冒顿挨打或冒顿打人都成了咸阳人的娱乐,所以持续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呵呵,你倒是个直爽人,跟你说话很省心。那么,今天下午准备干什么?”
冒顿愣了一下,问这么具体干嘛,要约我吗?人质有这待遇吗?
他随性地看了看不远处的王元,问:“王元,今天下午一起去喝酒,怎么样?”
众人都看向王元,王元迟疑了一下,说:“喝就喝,怎么喝都行。”
皇上无声地笑了一下。胡人就是随性。王元也挺洒脱。
冒顿又看了看蒙不弃,问:“你呢?你这么小,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请你一起喝?”
蒙不弃皱了一下眉毛,不满地说:“怎么小了?我是成年人,要喝便喝,谁怕谁?”
“哈哈哈……”皇上笑出了声儿。
众人也觉得气氛轻松了。
皇上扭脸看着比蒙不弃稍长的胡亥说:“胡亥也需要多练练,你看他们经常练功的,肩膀都是宽的,看着多精神。”
胡亥赶紧点头,父皇还是最关心他的。
冒顿不咸不淡地冒了一句:“陛下,各人有各人的福分,我等打斗或为理想,或为家族名望,或为个人爱好,小公子只须看着我等打斗,就可以坐等钱财上门,何须如此劳心劳力呢?”
现场一片安静,刷刷刷,目光如箭矢一般凉嗖嗖地射向胡亥。
冒顿心中只有一个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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