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行刑前逃走的……张允谈。E小┇说 w`w-w-.-1xiaoshuo.com
梅音初在黑暗里平静地说出她脑海里的猜想,她在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许久以前,她仍在皖溪的时候,她就想过往后种种。她明白,这场夺嫡必然会在史书上留下镂心刻骨的一笔,没人知道她会最终在这场不见烽火硝烟的战争里扮演怎样的角色,但她毕竟身体力行了一场场暗害构陷。她那些所谓权谋计策,用在明枪暗箭,尔虞我诈的宦海里,便是百姓奉承欢喜的替天行道,但用在不相干的人生里,就该是一场血腥的掠夺。
所以,今日是张允谈想要折磨她到死,明日也可能是别的人,往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想要她的命。早前总说沈维沚因为她宛若无骨的手轻轻一推,已经深陷惊涛骇浪之中,但如今的她又何尝不是?既为沈维沚之走卒,将沈维沚推向夺嫡路,她也是陪着跳了下去的,又如何独善其身?
“哈哈哈哈”黑暗里的人笑得肆意猖狂,他拍着手颇有些赞许地问道“不愧是梅先生,能告诉我你怎么认定我就是张允谈的吗?最近我调查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大约三年前开始,你在皖溪凭空出世,干了许多见不得台面的事情吧?如果真要算算,你的仇家,恐怕连你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吧?”
梅音初冷笑一声,硬撑着心里恐惧说道“你刚刚自己都说了,刚来澧都不久便翻了个天的梅先生,你那样的轻蔑语气,我又不是傻子。况且你的意识里都已经透露我最近的仇家了,最近我可消停得很,试问除了你,我还能想到谁?”
张允谈听罢这话,便更笑得猖狂了,他自顾自地笑了半天,然后缓缓得意地说道“你这么聪明又有何用?梅先生?还不是被我抓来拘在这里?告诉你,别指望宁王会来救你,你在草丛里留下那么多线索,我怎么可能不留后手?谁知道你会在那林子留下些什么东西?我早已经一把火烧了那地方,还用伪造的线索把宁王引到了别处,你没指望了!”
“你说什么?”梅音初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沙哑,她似乎终于有些恐惧了。
“我说你今天死定了!”张允谈癫狂地笑着,他的情绪快控制不住了,他身体前倾,将梅音初的衣领抓将起来,然后愤怒地吼道“梅音初!我说你死定了!死定了知道吗?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你难道还不该死吗!”
梅音初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让张允谈勒得快要呼吸不了了,这时候,春纤明显动了动身体,准备起身,梅音初赶紧不动声色地将春纤往下按了按,然后咳嗽两声,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我该不该死我不知道,但你张氏与段景明勾结害死北疆五万忠魂,你们难道还有脸活?”
“啪!”一耳光将梅音初扇倒在地上,张允谈情绪仿佛泰山之崩一样瞬时倾倒,他狠狠扑了上去,用脚狠狠地揣着梅音初,他勃然大怒,气急败坏地吼道“谁要你来多管闲事!纵然我张家对不起那五万将士,要索命的也该是他们!与你何干!”
梅音初被打,春纤在一旁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她一边数着数,一边试着提内力,却不知张允谈用了什么药,她根本就提不起来。没有办法,她又试图站起来,扑上去将张允谈拉开,但梅音初一边挨着打,一边还将她死死按住,春纤先前是中了毒的,这时居然连梅音初的手劲儿也挣不开。她只好在心里祈祷,这一切都在梅音初的计划里,包括挨打,一切都仍在框架里,没有脱轨,
渐渐地,阴冷黑暗的地下室里,泛起了浓重的血腥味儿。而施暴的张允谈也打得累了,他停下对梅音初的拳打脚踢,然后冷笑道“梅先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这么久来,我天天观察,现你好像很惧黑呢。你这么聪明,那你猜猜,我把你扔在这里几天几夜,你最后是饿死,还是闭气而死?又或者惊惧而死呢?我太好奇了,要不等你死了后,托梦告诉我吧?”
张允谈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他志得满满地笑着,然后朝地上啐了一口,狠狠地说“别试图喊叫,这方圆几里的荒地,你恐怕最多叫来些豺狼。梅先生,在这里好好享受你的恐惧吧?听说吓死的人特别恐怖,你托梦的时候捯饬一样自己再来吧。”
张允谈离开了地下室,春纤赶紧将梅音初扶了起来,梅音初呼吸急促,身体冰凉,还伴有些颤抖的症状。她本就羸弱,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一时间,她的生命迹象都慢慢微弱下来,春纤抱紧了梅音初,然后带着哭腔说道“先生,你刚才为什么拦住我?为什么不让我和他拼了?”
梅音初虚弱的声音在黑暗里飘浮游离着,她说道“若是以往,我必定不拦你,可现在,你拦得住吗?你最紧要的就是记着我们现在的时辰,这样我们才能知道王爷什么时候会来。”
“可是”春纤苦得伤心极了,她问道“可是他不是说……”
“你不用担心,在我判定他是来寻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不会立马杀了我。他既然已经安排周全,便必定不会让计划毁于一旦。所以我将所有东西扔到草丛里,制造出留给宁王的线索假象,他出于周全考虑,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我留的线索全部毁灭,那么多东西,他看到的看不到的,只能一把火烧了那片地儿,这时候,真正的线索便是洒在草丛里的三里香,我听灵柩说过,三里香焚烧以后会化成更细小的粉尘,附着在布料上,他一路而来,周围环境里全是三里香的气味,宁王是骑马的,我赌的就是灵柩的三里香的药效,如果宁王找不来这里,我死后第一个托梦的肯定是那不靠谱的灵柩。”梅音初说到这里还故作轻松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谁知不笑倒好,一笑嘴角便渗出鲜血来。
春纤眼泪连串儿地滴着,她一边帮梅音初擦拭着嘴角的血,一边没好气地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先生你还在开玩笑呢?”
梅音初在春纤怀里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然后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春纤略微思考一下,说道“大约申时七刻。”
梅音初心里算计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现在在地下室,我估计这个地下室很隐蔽,所以待会王爷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们。这样吧,你看看这地下室的天花板是什么材质的,木的,还是泥地。”
春纤查看了一下,说道“先生,是泥地。”
梅音初“啧”了一声,然后说道“是泥地?那我们在底下敲击的话,地面是铁定听不见的。春纤,你赶紧去看看,这地下室有些什么东西。刚才张允谈说这几里都是荒地,我估计这座房子该是一座农户,农民们修地下室一定会在地下室里放些木材之内的,你去看看有没有。”
春纤在黑暗里摸索半天,忽然在角落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碍手,于是摸过去看,果然是木材,于是兴奋道“先生,真的有木材!”
梅音初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春纤,从现在开始,你得记着,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实在不成才吸一口气。然后,半刻钟后,我们开始点火,把这些木材全部烧了!”
“烧了?”春纤疑惑道。
“对,烧了。”梅音初淡然地好像没有波澜的湖面一样,时间仿佛具化成一只沙漏,梅音初在安静地等死,抑或等活。
沈维沚,生死在此,一处深渊,一处彼岸,我把选择权给你,你能不能,让我活?
半刻钟后,地下室燃起熊熊烈火。烈烈轰轰的,仿佛一条吞噬一切的舌头,在那个角落里兀自狠厉着。猛烈的火焰正肆无忌惮地挥舞着它的爪牙,梅音初与春纤蜷缩在这边的角落里,燃烧木材的地方与梅音初所呆的角落之间所有的木材都被清理干净了,梅音初与春纤虽然现在毫无损,但如果空气耗尽,她们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地下室的上面,沈维沚疯了一般冲向这个废弃的屋子里,他将所有的破旧的柜子,床铺等碍眼的家具都翻了个遍,然而,什么都没有。
失望蔓延在空气里,沈维沚的心里泛出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来。他终于弄丢了,他终于还是弄丢了她。他还想着的,他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亲口告诉他,那只梅花簪子,是他寻了个借口送给她的。他还想问问他的,如果有一日,他能不能有替她重新簪上的福气。
“王爷,别担心,梅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危险的。”明羽安慰道。
沈维沚刚刚踏出屋子的脚,忽然收了回来,他深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木质地面上,这么冷的天,这屋子明显荒废许久了,为什么比外面暖和这么多?
“把这地板掀了!”沈维沚命令道。
木地板被掀开后露出了泥地,而那个地下室入口,赫然便在屋子西边角落里。
门终于开了,底下火海翻腾。沈维沚一跃而下,踏进了浓烟弥漫着的地下室,他终于还是没有弄丢她。
此刻信佛多年的他,不想感激天地佛祖,只想感谢梅音初,身陷囹圄也没有放弃希望,没有让他就这样遗憾下去。
沈维沚抱着昏迷的梅音初出去的时候,明羽绑着张允谈来报告“王爷,现这家伙正往树林子里逃跑。怎么处置?”
沈维沚阴鸷冰冷的眼神显得狰狞而恐怖,他冷冷地说“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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