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沚一行人匆匆出东城门的时候,已是下午申时,他心里估摸梅音初该早已到水马驿,便想着今天应该是不能再赶路了,不如就在水马驿休息一晚再启程也好。E小┇说 w`w-w-.-1xiaoshuo.com
如此想着,骑马也挺迅的,不多时便已经在上山之前的那条小道上了。这时,却忽然见到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正从远处慌忙跑来。
沈维沚眉头一皱,心中正疑惑,便在一个年轻人从他旁边跑过时,一把拽住问“你们在跑什么?”
那个年轻人憋足了力气想要挣脱,却现沈维沚的力道太大,根本挣不开,便焦急道“大侠,前面响马出来打劫了,都已经劫走一个马车了!我们再不逃,命就没了!”
“胡说!”沈维沚听了这话,心中惊骇,然后怒声道“这条道是官道,响马在山的东面那么远,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到官道上来劫人!”
“不信就算了!前面都有人已经被劫了!”那年轻人感觉到沈维沚抓着他衣服的手略放松了些,便赶紧甩开沈维沚的手往进城方向逃去。
沈维沚被甩开的手在寒冽的空气中停留了片刻,风打在他的脸上,他忽然觉得有些刺痛。他扬起马鞭,朝爱驹照夜白身上狠抽两下,焦急地朝远处山上奔驰而去。
而远处,寒日里,不常见的霞光,在天边绚烂着。这是刚立春后的天气,所谓的春意也尚不盎然,远处的绿山上,笼罩着一层寂静的金色,天边该是雪白的云,如今也被浸润得五彩缤纷,像锦缎一样,却更衬得远山宁静了。
焦土,枯木,残车。
死寂,林子里偶有鸟飞过,扑腾着,在沈维沚听来却仿佛是临死的挣扎。
眼前的情形已经在最坏的范畴内了,显而易见的,这里经历过一场残酷的厮杀,而谋害者为了毁灭证据,还放火烧了这里。如今这里完全一片焦土,树木草丛皆是残破景象,一切都面目全非。
“王爷!”明羽手里拿着几样金属材质的东西匆忙过来向沈维沚报告“王爷,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好像是……梅先生的丫鬟春纤的头饰。”
明羽说完大气都不敢出,他能够感觉到沈维沚浑身散的寒气,在这本就霜冻的天气里,更觉凉了几分。
沈维沚接过明羽手里的东西,放在手里仔细瞧着,这应该是个簪子,因为被烈火焚烧的缘故,已经看不大清楚了。但这个簪子沈维沚记得,这是年初一那天下午沈维沚陪着梅音初与春纤上街去买的,簪子上还镶了一块红玉。这块红玉看来很纯,就算是烈火焚烧,也只是在红玉内里产生了一些裂痕而已。
“王爷!”
“王爷!这里有……”
“王爷!这里现了……”
……
越来越多的证据让沈维沚不得不相信,这里,被人刻意毁灭了环境证据的这里,便是梅音初遇险的地方。然而这里并无一具尸体,这就说明,梅音初被劫持了。
该是谁?劫持了她?沈维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真的如那些人说,是山东面五里路的东獒寨吗?
“王爷你看那是什么?”明羽眼尖,在一片漆黑的焦土里又现一个金属模样的东西,他赶紧捡了过来交给沈维沚。
沈维沚仔细端详着这个已然被烧焦的东西,渐渐的,他的目光像冰霜般寒冷起来,这是只飞镖!并且,他认得!
“走!”沈维沚声音冰冷,仿佛立时能把人冻住一般。明羽一听沈维沚的声音,便赶紧去牵马跟着沈维沚,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沈维沚,该是怒了。
明羽一边朝拴马桩走去一边问道“王爷您知道是谁劫持了梅先生?”
“东獒寨那群响马。”沈维沚说话间便也步履如风地朝照夜白走去,他的声音狠厉,他说“今天本王就去端了那郭秃子的老窝!”
明羽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维沚,目光阴骘,憋着一股子狠劲儿。他在王府三年多了,以前的他从来也不相信,这个一向清冷高贵的王爷会残暴地坑杀二十万俘虏,但看今日宁王眼中之狠觉,他忽然就信了。那样的眼神,不像是去剿匪,却像是……去杀人。
沈维沚快步走到照夜白面前,将拴马的绳子解开,正准备上马,却现了照夜白的不对劲儿。
照夜白的脖子极力往后仰着,它强劲有力的前蹄使劲儿往上抬着,最不同寻常的是它平日里低眉顺目的眼睛这时候却瞪得老大,鼻子里出有浓重鼻音的哼哼声。不好!马惊了!沈维沚赶紧用手拽紧了缰绳,试图制服狂躁的照夜白。
“王爷,我的马惊了!”有一个武卫喊道。
“我的马也惊了!”
烧焦的树林子里,此起彼伏的全是马的嘶鸣声,它们的缰绳被主人狠狠拽在手里,它们看起来很焦躁,恨不能赶紧地挣脱缰绳奔驰在山林里。一股子狂躁的气氛渐渐蔓延在树林子里,而武卫们一个个地急得满头大汗,却也驯服不了这些狂的野马,只好死死拽着缰绳,同样焦急地等待着沈维沚的命令。
忽然,沈维沚脑海里灵光一闪,这么多的马,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在这林子里都惊了?这林子里会有什么东西?想到这里,他做出了一个令众人惊诧讶异的举动,他一个翻身,衣袂翩飞,跨坐在狂的照夜白身上,不论照夜白如何扑腾,他只死死地伏在马背上。
“都上马,不要试图驯服狂的马,凭着它们自己走!”在照夜白飞奔之前,沈维沚厉声命令道。
冥冥之中,沈维沚觉得,狂的马是梅音初留下的暗号,又或者是绑匪留下的陷阱。但不管怎么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心里已经断定,这梅音初他是必须救的,所以,不论前路是何,他都将义无反顾地去。更何况,他心里更倾向这是梅音初留下的暗号,他以为,凭梅音初的智慧,不会想不到,劫匪会火烧现场,毁灭她留下的证据。
黑暗,幽深的黑暗。冷,刺骨冰凉的冷。
春纤艰难地睁开眼睛,她感觉到梅音初就在她的身边,于是便艰难地开口说话,却只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先生,你醒着吗?”
梅音初放低了声音说道“醒着呢,我提前用了灵柩的药,他们根本就没把我药晕。你的身体呢?还不能提内力对吗?”
春纤试了一下,果然提不起内力,便说道“是的,先生,我们这是在哪里?”
梅音初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们绑我来的时候该是害怕我中途醒了便给我蒙了眼睛,不过我感觉这该是一个地下室。”
就在这时,黑暗里,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梅音初在春纤耳边呓语道“现在大约申时五刻,你接着数,数到九百就加一刻钟。记着,千万别数混了,不论待会儿生什么。”
春纤“嗯”了一声,便在心中默数起来。
其实梅音初心里是害怕着的,虽然自上次梦游症被现以后,曲灵柩给她药里添了几味狠药,但毕竟,这惧黑症是心病,她都患病四年了,又哪里那么容易就医得好了?所以,在此之前的她就已经开始浑身凉,手脚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但她心里清楚,不论有没有用,她得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这是一个被绑架的人唯一能够掌握这个绑架事件的办法,不说其他,她至少得知道,倘若宁王读懂了她留下的信息来救她,该还得要多久时间。如果对方要杀她,她又得拖延多长时间。
“哟,这就醒了呢?”有人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聪明的梅先生,知道我是谁吗?”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但勉强可以猜出你是寻仇来的。”梅音初心里的确还没有猜出来人是谁,但她知道要想百战百胜,必须知己知彼。所以她得忍着黑暗的恐惧与这个人对话,从他的字里行间去猜测这个人的身份与意图。
“还没有猜出我是谁呢?”那人扯着嘶哑的喉咙冷笑两声,语气轻蔑地说“是不是结仇太多,一时都记不清该是哪个来取你性命了?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寻仇的?不是响马打劫?”
“你药晕了表面是我的丫鬟实际是我的护卫的春纤,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不是与我素不相识的响马头子,却是个已经查清我周围情况的熟人吗?”梅音初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好!”那人拍起手来,他颇有些赞许地说道“不愧是刚来澧都就翻了个天的梅先生!”
“刚来澧都……翻了个天……”梅音初嗫嚅着,忽然心中一凉,却故作镇定地说道“你是……巨贾张氏的少当家,行刑前逃走的……张允谈。”
黑暗仿佛一条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一切生机都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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