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刁刁在马车的摇晃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捆绑,而是挺舒服的躺在了褥子上。他的旁边,则躺着另一个人——端木焱!
公羊刁刁从褥子上爬起声,照着端木焱就是一顿踢踹!
肖劲听到动静,立刻掀开车帘,阻止道:“万万不可!公子,我家主子中毒了!”
公羊刁刁怒道:“死了也也也……也不能拦我!”说着,就要往马车外跳。
肖劲立刻拦住公羊刁刁,道:“公子息怒,我家主子命在旦夕,若出了差池,我等皆性命不保。”说着,单膝跪地,抱拳道,“事出有因,得罪之处,还望公子海涵。公子与我家主子相交莫逆,还请公子出手相救。”
公羊刁刁那个气啊!他怒声道:“相交莫莫莫……莫逆?死了都都都……都和我无关!”话虽如此,手却还是摸上了端木焱的脉搏。
肖劲知道公羊刁刁的脾气不好,真怕他翻脸不认人。如今看来,公羊刁刁却是一个嘴坏心软的。
公羊刁刁的眉头越皱越紧,干脆扒开端木焱的眼皮看了看,这才对肖劲道:“暂暂暂……暂时死不了。我我我……我还需确诊,才能对症下药。现在,我有有……有急事,你速速准备特别长长长……长的绳索,随我去黑崖。然后,派人去歧黄馆,通知黄莲,让他带带带……带救命的药和试毒之物,以及……人手,一一一同来黑崖寻我。”
肖劲面露男色,有些犹豫不决,却很快下了决定,道:“好!就依公子说言。”对车夫道,“去黑崖。”对骑马尾随在一侧的寒笑道,“公子的话可听清?”
寒笑点头,应道:“听清。”
肖劲道:“速速派人去。”
寒笑应道:“诺!”
马车掉转方向,直奔黑崖儿而去。
车厢里,公羊刁刁又重新给端木焱检查一边,这才问道:“他他不是走走走……走了吗?”
肖劲回道:“回公子。我们并未离开秋城,一切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公羊刁刁从端木焱的身上收回手,皱眉不语。
肖劲追问道:“可能解毒?”
公羊刁刁回道:“试试。”
肖劲的嘴角抽搐一下,道:“请公子务必费心。”
公羊刁刁一扭身,趴回到褥子上,道:“快点到到到……到黑崖,我我我……我解决完自己的大事儿,才才……才能静下心给他医治。”
肖劲问:“公子又何事,在下愿意效劳。”
公羊刁刁闭上眼睛,道:“你你你……你们不知道,佳人不见了吗?”
肖劲微微一顿,这才回道:“知道。”
公羊刁刁顿觉不爽。既然知道唐佳人不见了,为何不帮着寻找?!端木焱中毒可以找他帮忙解决,他们出人去寻佳人,这才合情合理。
肖劲不知公羊刁刁心中所想,却也知道自己得解释一下,于是开口继续道:“主子已经知道,是二王爷使了手段,华粉墨才会假扮唐不休,引得唐小姐跳崖殉情。当时唐小姐生死未卜,主子已经决定回去替她报仇雪恨。不想,孟阁主赶来,言明唐小姐已经无恙。主子本想去探望唐小姐,奈何得到消息说,二王爷的亲信来了秋城。二王爷此人最是多疑,能得到他信任的人绝不简单。所以,主子决定断了二王爷的左膀右臂,取那人性命,给唐小姐当赔礼。主子假意离开,麻痹对方,肖某负责行刺,夜探客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公羊刁刁睁开眼,问:“然后呢?”
肖劲皱眉回道:“说来也怪。肖某潜入天字一号房里,发现此人并不是正主,而是一位干瘦老者。肖某立刻转入天字二号房,一刀下去,了结了那人性命。不想,跃出窗口时,竟被偷窥的唐小姐一把扯下了蒙面黑布。
此事看似结束,实则不然。肖某可以确认,他们入住的是四个人,其中一人被肖某杀了,应当剩下三人。可当天夜里,这四个人却看似毫发无损地退房离去。”
公羊刁刁坐起身,问:“你刺杀不成,还还还……还被跟踪,让让让……让端木焱被下毒?”
肖劲汗颜道:“自始至终,都不见他们出手,主子却变得无精打采,终日昏睡。肖某知道他们定是使了手段,却无解。本想早点儿去请公子,主子却在得知你们到处寻人时猜到,定是唐小姐出了事。主子也曾让属下派人去寻,属下却担心,二王爷的人趁虚而入,所以……迟迟未动。昨天一天,主子昏睡不醒,肖某只得去寻公子救命。肖某已经潜伏一日,幸好在天亮之前看见了公子。因担心出现意外,肖某擅自动手将公子打昏带来,还请公子息怒。待主子恢复,公子要打要罚,肖某决无怨言。”
公羊刁刁知道了来龙去脉,心里却仍旧不舒服。他这后脖子,怕是要落下病根,怎么谁都能一手刀将他砍昏。若不是手刀,而是刀,他这脑袋不得跟别人家地里的西瓜,一切一个准儿?不行。
公羊刁刁打定主意,要改变这种任人随手一刀的局面。
他问:“还还还……还有多久,到黑崖?”
肖劲回道:“大约一个时辰。”
公羊刁刁道:“饿了。”
肖劲立刻道:“这就为公子准备吃食。”肖劲弯腰出了车厢,去取吃食。
公羊刁刁立刻从腰间取出一个鹿皮的小包,打开,拿出一根较粗的银针,照着端木焱的几大痛穴扎了下去。
端木焱毫无反应。
公羊刁刁微微皱眉,又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凑到端木焱的鼻子前让他闻了闻。
端木焱仍旧毫无反应。
公羊刁刁皱眉,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不消片刻,肖劲去而复返,送进来一个托盘。托盘里装满了吃食和水。他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醒脑臭味,问公羊刁刁:“公子,可要在马车里用膳?”
公羊刁刁伸手接过托盘,直接放在了端木焱的肚子上。
肖劲的嘴角抽了抽,从一侧拿过小几,打开,放在了公羊刁刁的面前。
公羊刁刁将托盘挪到几上,拿过湿布巾擦了擦手,然后开始风卷残云。
肖劲见过公羊刁刁的饭量,如同猫儿一般。如今,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了。公羊刁刁不但将托盘上的冷肉和馒头都吃个干干净净,就连六只包子和一碗粥都没放过。肖劲细看公羊刁刁,这才发现,他的手心里有刮痕,衣衫也十分狼狈。
吃饱喝足后,公羊刁刁挺着圆滚滚的肚皮,道:“我睡睡睡……睡会儿。到了,叫我。”言罢,直接后仰倒在了褥子上,呼呼大睡。那样子,与往日的弱不禁风决然不同,反而有种绿林的粗犷和江湖儿女的随遇而安。若非身板还是那个身板,肖劲都会怀疑此人是别人易容而成的公羊刁刁。
肖劲收拾好东西,退到了外面。
公羊刁刁那小身板,发出大大的鼻鼾声。
马车向着黑崖一路飞奔而去。
黄莲得到消息后,直接带上人手,背上公羊刁刁要的东西,快马加鞭地赶去黑崖。
得到消息的孟水蓝,也带上人马,直奔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战苍穹和秋月白?
战苍穹当时正在酒肆里凭栏远眺,看见这两对人马火急火燎地往一个方向跑,当即一拍栏杆,道:“他们找到娘了!”大手在栏杆上一压,整个人飞身跃下,两步蹿出去很远,愣是从马贩子手中抢过马匹,策马狂追而去。
五位堂主紧随其后,将马贩子剩余的马匹抢了个一干二净,绝尘而去。
酒肆里五大三粗的掌柜,望着战苍穹的背影,咬着手帕剁脚道:“真真儿是个冤家!”
马贩子哭天抹泪,哭得简直要昏厥过去。
一锭金子落在他的面前,砸在了地上。
马贩子抬头看去,但见秋月白的马车正从自己面前驶过。他忙捡起金子,激动地喊道:“谢谢城主大人!谢谢城主大人!”
马车滚滚,带着几名武艺高强的随从,绝尘而去。
多方人马,如同角逐般向着黑崖赶去。
车轮滚滚,马蹄踏踏,灰尘四起。
每个人都生怕自己去晚了一步,必须面的无法挽回的事情。
秋城的百姓们被这难得一见的场面震撼,一时间间谣言四起。
有人云:“这是要决战黑崖之上了!”
有人云:“黑崖下藏有宝藏,各方人马都带齐人手前去争抢。这一次,定会打得天崩地裂!”
有人云:“依在下看,这是一场风花雪月啊。君不见这几日孟阁主与神医焦不离孟,甚是亲密。战宫主手下腐尸遍野,唯独神医公羊刁刁活到今日,且活蹦乱跳。相传,有几日,公羊刁刁几乎要住在了秋风度。依在下,呵呵……这一场无关乎性别的风花雪月……哎,你怎么打人?!”
有人道:“打得就是你!刚编排秋城主,打死他!”
于是,群起攻之。
这真是一场无可避免的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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