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相生相克,能要人性命;人若相生相克,那也是无敌的存在。
秋江滟厌恶唐佳人,却没准备要她性命。况且,有公羊刁刁在,她也不敢对唐佳人下毒。她要得是,一个打击唐佳人的言论。她真是看不惯她翘着尾巴的样子,她要将她的尾巴踩在脚下,狠狠碾上两脚!看她以后怎样抬头做人?!
按照秋江滟原本的计划,她会伪装难受,让绿蔻去请赫大夫。
公羊刁刁没来秋城之前,秋家两位主子,有个头痛脑热都是请慈心堂的赫大夫来诊治一番。赫大夫在秋城颇有声望,奈何儿子小赫大夫不争气,每日招猫逗狗、流连花丛,过得那叫一个逍遥快活。直到半年前,一次偶遇,对秋江滟上了心,至此抻长了脖子想看秋江滟一眼。小赫大夫的心思被秋月白知道后,便疏远了赫家。赫大夫知道后,抽了小赫大夫一顿,也只能作罢。
按照秋江滟的计划,小赫大夫知道她身体有恙,定会偷偷跟来。至于后来发生什么,那便不关她们的事儿了。
这本是一场假戏,奈何秋江滟也吃了那些相生相克的菜,令她上吐下泻好不辛苦,却又不敢告之秋月白,怕他直接请来公羊刁刁。
绿蔻隔墙听着唐佳人的动静,却并没听到什么声音,眉毛自然而然地皱起。
秋江滟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那边……那边怎样了?”声音沙哑,调不成调。
绿蔻小声回道:“还没有动静。”
秋江滟咬牙道:“那草包肚子,倒是扛折腾……呜……”言罢,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趴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绿蔻慢跑到床边,小声地问:“小姐,我们还是别等了,去请大夫吧?小姐身娇肉贵,经不得这些折腾。”
秋江滟摇了摇头,张嘴,沙哑道:“不行。我都……”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她费力地吞咽口水,使劲儿揉了揉喉咙,这才接着道,“我都受了这些罪,必须坚持到……”嘴唇动了动,又发不出声音了。
绿蔻低声道:“小姐可是嗓子难受,发不出声音?”
秋江滟点了点头,伸手去推绿蔻,让她去听动静。
绿蔻只得来到墙边,侧耳倾听。
墙的另一边,终于传来折腾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有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绿蔻的眼睛一亮,扭头看向秋江滟,点头道:“小姐,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秋江滟面上一喜,张嘴欲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她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示意绿蔻去请大夫。
绿蔻点了点头,大步走出房间,直奔赫大夫而去。不出秋江滟所想,小赫大夫听到动静,非求赫大夫带他一同前往。赫大夫怕他惹出事,不但要将他锁进屋里,还派人看着他,不许他胡闹。
赫大夫叫上药童背好药箱,就要赶赴秋风渡。
小赫大夫又叫又跳,不依不饶。
绿蔻在赫大夫脚下扔了一颗圆石子,赫大夫不防,一脚踩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半天都动弹不得。
小赫大夫看见后,竟是哈哈一笑,随之收敛笑意,努力表现出稳重的样子,一伸手摸了摸赫大夫的脊椎,道:“大事儿没有,却也得养个百十来天。你们还不将我爹扶进屋里,好生照顾!”
赫大夫痛得说不出话,大家只能听小赫大夫的。虽说小赫大夫是个混的,但医术也不错,至少在正骨上,有几分家传的手艺。
小赫大夫一把夺过药童背在身上的药箱,对绿蔻做出“请”的手势。
赫大夫见此,便知这混账要给自己惹事,当即吼道:“畜生!嗷……你给我回来!嗷……”
小赫大夫就装作听不见,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秋风渡里,万籁俱静。
天玄、地黄二人无心睡眠,且越琢磨越不是味儿。
看秋月白的意思,是不准备放人了。他们不将佳人带回去,门主定然不悦。此事无法从长计议,只能剑走偏锋。
二人一合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掠了佳人回长眉门最是靠谱。
趁着众人熟睡,天玄、地黄二人偷偷潜入主院,避开巡视的护院,用刀子挑开秋江滟的窗子。地黄悄然无声地进入到房间里,天玄则是等在外面。
秋江滟已是晕得厉害,耳中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赫大夫,心中不悦,想要责备绿蔻两句,却又说不出话。她勉强抬起头,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便被地黄点了穴道,用披风裹了,扔出窗外。
天玄接住秋江滟,扛在肩上,与地黄一起,悄然无声地出了秋风渡,一路夺命狂奔。
与此同时,绿蔻带着小赫大夫回来秋风渡,进入内院,抬手指向唐佳人的房间,道:“你先在门口候着,我去打盆热水,给小姐洗漱一下。”
小赫大夫一叠声地应道:“好好,我就在门口等着。”
绿蔻点了点头,眉眼含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小赫大夫一眼,二话没说,抬腿便走。唐佳人与秋江滟比邻而居,事发后,绿蔻完全可以推卸责任,说她指得是秋江滟的房门,却不想,小赫大夫鬼迷心窍,走错了房间。再者,她说得明白,让他在门口等。小姐素来爱干净,洗漱一番再看病,也实属正常。
小赫大夫福至心灵,自以为明白了绿蔻的意思,嘴角咧开,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绿蔻唇角含笑,走向厨房,指挥人烧水,自己则是捂着肚子,跑向茅房。小姐的剩菜,一般都是她吃。演戏演全套,她也要装出不适的样子才好。
小赫大夫一个人站在门口,心痒难耐。一想到,屋里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是他心心念念半年之久的秋江滟,他那颗风流的心,就禁不住骚动起来。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赫大夫为了女色,素来是头可断血可流的!
再者,绿蔻刚才给他的暗示是那么明显,若他还像个呆瓜,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秋江滟曾对他微微一笑,想必也是喜欢他的。只是秋城主不作美,让美人一颗芳心无处安放。
小赫大夫越想越激动,四处扫视一眼,既不见绿蔻归来,也不见闲杂人等,心下有了计较,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抹黑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股幽香,那是女儿的体香。
小赫大夫深嗅一口气,面露痴迷之色,小声道:“小姐,区区来为你请脉了。”
床上发出细碎的声音,好似有人在翻身。
小赫大夫的心脏一阵乱跳,呼吸都随之急促几分。他做贼心虚,佝偻着腰,摸向床边,道:“半年前,一见小姐,小生这心中便种下了相思。得知小姐病了,小生如同几受,还请小姐伸出手,让小生为小姐诊治一番。求小姐垂怜,也帮小生治治这入骨的相思。”
说着话,人已经摸到床边,竟被他抹到了一只手!
手是手,就是有些大,且骨节分明,掌心内有厚茧子。
小赫大夫一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强笑道:“小小……小生最近得了癔症,不不……不知走到了哪里……哎呦……”
那只大手突然用力,掐住了小赫大夫的手,紧接着,便是一顿打!
小赫大夫不敢叫,却不耐打,拳头所过之处,便是嘶吼哀嚎。
秋风渡里的灯陆续点燃,护院们第一时间出现在唐佳人的门口。
绿蔻听见动静,露出一记冷笑,飞快地从茅厕里跑出。
秋月白披着暖白色的衣袍,散着一头长发,提着一盏灯,走出房间。当他听清楚,那男子的哀嚎源于唐佳人的房间里,再也无法淡定,足尖一点,身法极快地出现在唐佳人的门口,一脚踹开房门。
绿蔻喊了声小姐,直接推开秋江滟的房门,冲了进去。她这一喊一冲,不过是谋划好的障眼法,却不想,房里并没见秋江滟,而是空空如也。
绿蔻脸色一变,冲出房间,看见望东提溜着鼻青脸肿的小赫大夫走出唐佳人的房间,心中一乱,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儿,她收敛心神,急声道:“城主,小姐不见了!”
秋月白看向绿蔻,不语。
绿蔻急道:“小姐真的不见了!刚才,小姐说不舒服,让绿蔻去寻大夫。赫大夫摔伤,小赫大夫跟来。绿蔻知小姐爱干净,于是去打水,要给小姐洗漱一下,便让小赫大夫等在门口,结果……结果一回来,却发现小姐不见了!”
秋月白微微蹙眉,却不见慌乱,他看向望东。
望东解释道:“焦小姐说天玄地黄总盯着她,让属下替她睡在屋里,防备被人半夜掠走。不想,那二人没来,反倒是这窃玉偷香的鬼东西摸了进来。属下将他一顿打,将其拿下。”
一直垂头耷脑瑟瑟发抖地小赫大夫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哭嚎道:“小人确实是来给小姐诊治的,听见屋里有动静,才……才斗胆进去一探。本是要给小姐诊治一番,谁知……”抬头看向绿蔻,“谁知顺着那丫头随手一指的地方,就……就进错了屋。这顿打,小人确实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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