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她要引谢时竹到后院,到时候天色昏暗,按照她与谢时竹的相似程度,估计这些侍卫也分不清,直接杀错了人。
林萱冷冷一笑,她这样不就一箭双雕了吗?
*
到了送摄政王入洞房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
谢时竹坐在椅子上活动了下筋骨,晏仇与她坐在这里待了整整五六个时辰。
他很享受与谢时竹独处的空间。
在皇宫,他每日有政事要忙,能抽出的时间少之又少,等特意找谢时竹时,换来的只有冷漠。
皇太后让宫女催促下晏仇出来,按照西河的规定,皇室的人入洞房前,需要被皇帝以及太后送进去。
宫女小心谨慎地将太后的话启禀了皇上:“皇上,该送摄政王入洞房了,太后已经在外面等着您。”
闻言,晏仇瞥了谢时竹一眼,不紧不慢起身,从谢时竹视线中离开。
他一走,林萱轻手轻脚来到谢时竹面前,盯着谢时竹华贵的锦袍,眸底闪过异样,随即语气急促道:“皇后,方才摄政王告诉奴婢,等他进洞房片刻后,会来后院假山位置找你。”
谢时竹微怔,诧异地问:“……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林萱点头:“是的,皇后。”
谢时竹起身,刚想离开,林萱在她背后小声提议道:“皇后,奴婢建议您脱下锦袍,您要是这样出去太引人注目了,肯定要被皇上发现的。”
“谢谢,”谢时竹嘴角带着浅笑,快速将锦袍褪了下来,放在椅子上,里面只穿了淡色的衣袍,不带迟疑地往后院走去。
林萱望着谢时竹的背影,眼睛满是不屑。
蠢女人,终于可以下线了。
只要谢时竹一走,那就是她林萱大展身手的时刻。
没了谢时竹,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就替代她。
*
晏仇身边没有谢时竹,心里有些不安,只了走过场便急匆匆返回殿内。
可等他来到的时候,原先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现在只剩华丽的锦袍,根本没见她的身影。
晏仇皱了皱眉,意识到了什么,长腿踱步前往王府的院中,视线往后面瞥去,瞧见淡青色背影的女人。
尽管夜色漆黑,但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个身影是谢时竹。
几乎没有犹豫地往谢时竹身边走去。
谢时竹站在假山的一侧,脚步来回徘徊,眼睛瞥向王府某个摇曳着烛光的窗户。
她似乎透过窗棂瞧见了晏修然的影子,她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即,她又看到晏修然好像往窗户靠近。
谢时竹眼睛一亮,明媚的眸子弯了起来。
抚云蹲守在房顶,终于等到了这个女人停止不动,他屏住呼吸,朝四周埋伏的侍卫发出指令。
他刚吹哨,定睛一看,这不是皇后吗?
抚云睁大眸子,急忙让比个停止的手势,可夜太乌黑,距离他有些远的侍卫,根本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听见声音。
没反应过来,已经将箭射向了假山旁边的谢时竹。
抚云感觉自己背脊一股冰凉,开始为自己寻找最佳安葬的方式,至少要死得体面一点。
点石火光之间,晏仇不知何时来到谢时竹身边,完全不顾什么,扑到谢时竹面前。
谢时竹一愣,映入眼帘是晏仇冷峭的面孔,下一秒就听见箭刺入皮肤的闷声。
晏仇微微蹙起眉头,额头因为疼痛冒出些许冷汗。
抚云观看了过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想,皇上在干什么?
以抚云对皇帝很了解,他身手敏捷,明明可以带着谢时竹轻巧躲过这支箭,但他偏偏用身体挡住,让箭刺入他的肩膀处。
蹲守在四周的侍卫一脸茫然,用箭射向谢时竹的侍卫直接脚步一软。
抚云示意他们离开,快速脱下黑衣,从房顶下来,急匆匆跑向晏仇。
谢时竹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的男人,晏仇平时暴戾的表情此刻痛苦不堪。
一支箭从他身后琵琶骨位置穿透,血液溢了出来,浸透了他明黄色的锦袍。
晏仇紧蹙着眉,身子无力地往地上滑下去。
谢时竹呆滞几秒,眼眶瞬间被泪水噙满,她急忙抱住了晏仇的腰,将他紧紧扶着不让瘫倒在地。
谢时竹因为紧张,眼泪像是银丝一般,滴在晏仇的脸颊上,很是温热。
“这是……怎么回事?”谢时竹环顾四周,只有抚云一个人飞奔而来,她低头看着晏仇琵琶骨的箭,细长的箭头鲜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晏仇,你还好吗?”
晏仇虚弱一笑,“无碍,你没受伤就好。”
谢时竹睫毛沾染着泪水,“你救我干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遗孤,你是皇帝……”
“可你怎么说也是我的皇后。”
这个时候,他也忘记了自己身份,以平等口吻相称。
晏仇伸出手,艰难地用拇指擦掉她的泪水,淡薄的唇扯了一个笑,“不用哭,你不是很想让我死吗?”
说完后,晏仇静静看着谢时竹的眼神,待发现谢时竹有些茫然时,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谢时竹抿了抿唇,没有回应他这话,而是慌张地让赶来的抚云传御医。
抚云:“回皇后,奴才已经传了御医。”
谢时竹将晏仇的身体搂在自己怀里,男人的体重沉重,差点让她站不稳脚步,硬是咬着牙,没有松手。
抚云捕捉到晏仇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在心里扶了扶额,确实该传御医给皇上治治病了。
皇帝怕是因为皇后病入膏肓了,为了让谢时竹改变态度,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没一会儿,太后跟一众朝臣赶来,看见晏仇受了伤,太后脸色一变,朝身后的一群侍卫说:“你们到底怎么保护皇上的?”
侍卫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甘愿领罚。
林萱跟在太后身边,上下端详了谢时竹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愣了许久。
而晏仇竟然受了伤。
林萱藏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攥住,心想,真是傻人有傻福。
太后拧着眉:“今夜彻查王府,一定要抓住刺客。”
晏仇被谢时竹紧紧抱着,只要一呼吸就是她的体香,嗓音有些沙哑说:“不必,今日是摄政王的大喜之夜,不能因为朕的事而打搅到他。”
众臣子面面相觑,第一次见过这样的暴君。
太后也诧异许久,最后点了点头,“扶皇上先在王府住下,让御医赶紧给皇上看看,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毕竟,晏仇对她而言,还有很多用处,受伤倒无所谓,要是死了,那西河就要遭受很多灾难。
西河本身就物源优渥,周边的邻国虎视眈眈,但因为晏仇的性格,没有一个国家敢惹。
抚云只听晏仇的话,目光注视着皇帝。
晏仇睨了他一眼,抚云领会意思,说:“是。”
他从谢时竹手中接过晏仇,扶着他一步一步往王府的殿内走去。
谢时竹担心地跟上。
晏仇用两人只能听见的声音说:“动手吧。”
抚云:“是。”
抚云将晏仇扶进王府的一间屋内,隔壁恰好就是摄政王洞房的房屋。
待御医进来后,抚云自动退出,眼神往摄政王所在的房间看去,须臾,朝身后跟来的侍卫示意。
侍卫靠近窗户,指尖戳破窗纸,往里面吹进一股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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