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谢时竹越来越模糊,江聿怀撑着眼皮,脑袋昏昏沉沉,有点力不从心地闭上眼睛。
在完全阖上眼皮时,隐约看见女人指尖带着的戒指,被阳光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谢时竹紧张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江聿怀,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想回答,意识却变得朦胧,逐渐地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
池泽打开车窗,胳膊搭在一侧,指尖夹着烟,呛鼻的尼古丁吸入他的肺里。
他颓废地靠在真皮座椅上,缓缓呼吸着空气。
忽然,路边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池泽扔掉还有一半的烟,看向了停在他车后的救护车。
紧接着,救护车出来几个医护人员,匆匆忙忙地往他刚才出来的入口跑去。
池泽一怔,这个店内除了谢时竹跟江聿怀,只剩一些服务员。
几分钟后,他看见担架上的人是江聿怀,而谢时竹一脸苍白地跟在身后,随即又从他车前经过,坐上了救护车。
鸣笛声扰乱了池泽的思绪,他皱着眉,将车打了个方向盘,跟上了救护车。
车里。
谢时竹问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也迷茫:【不知道,书中的剧情其实在周媛回到乡下已经结束,至于后面的发展,一概不知。】
谢时竹冷笑一声,骂道:“废物。”
系统委屈极了,它只是个系统啊,它所生存的空间,是异空间里最小、最底层的一个,能跟着谢时竹完成任务,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
等江聿怀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沉,外面刮着凄凉的风。
他微微动了下手指,坐在他病床的女人瞬间清醒。
“你醒了,”谢时竹睁开眼睛,眼底泛着青,起身急忙给他将被角掖了掖。
江聿怀想要撑起身子,可是腹部尤为疼痛,他皱着眉,想要坐起来,却被谢时竹制止住。
“你生病了,”谢时竹扯了扯嘴角,“医生让你注意休息。”
江聿怀没有在意,毕竟以前受过无数次伤,也有比这更痛苦的时候,“我睡了多久?”
谢时竹从桌面拿起一个苹果,低头认真削皮,“两天。”
原来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
江聿怀一怔,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闪过,他问:“医生有说我得了什么病吗?”
谢时竹在听到他说这话时,锋利的刀尖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她语气轻松道:“没什么问题,就是作息不规律导致的休克,住院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江聿怀漫不经心地望着桌前已经枯萎的花,“我知道了,你这几天肯定没有睡个好觉,回去休息几天。”
谢时竹将受伤的手藏在背后,另外一只手将已经削好皮的苹果递在江聿怀眼前,笑着说:“没事,我不困,喏,我第一次把苹果削得这么干净,快吃吧。”
“好,”江聿怀接过苹果,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眼角余光瞥见她背后的手,不顾上腹的疼痛,坐起身子,将她藏在身后的胳膊拉至眼前。
看见她还在流血的手指,江聿怀心疼不已,打开床头的抽屉,看到里面有创可贴,拿了出来,撕开后小心翼翼缠上谢时竹的指尖。
谢时竹低头凝视着指尖的创可贴,每一个边角都盖住了下一层,整洁又一丝不苟。
她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抬起头看向江聿怀,莞尔一笑:“你真好。”
江聿怀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给你包扎个伤口就好了?你真的很容易满足。”
“哼,我就是这么懂得知足。”
江聿怀低沉的声音格外悦耳,就像是靠近她耳边呢喃般,“以后别再这么傻了。”
“哪里傻了,我聪明着呢。”
话音一落,外面进来一个护士,轻声地说:“谢小姐,我们要替江先生检查身体,麻烦您回避一下。”
谢时竹点了点头,站起身,出去前指了指被江聿怀搁置在一边的苹果,“记得吃呀。”
江聿怀眉眼带笑,“好。”
她一出去,江聿怀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很快被一股无力的颓然顶替。
*
谢时竹刚走出病房,一个男人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又低头注视着女人憔悴素净的脸颊。
池泽脸色不比谢时竹好,整整两天未眠,下巴已经冒出了些许青茬,跟以往纤尘不染的模样天差地别。
谢时竹回头看了眼遮掩到一半的门,特意放小了声音说:“有什么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池泽沉默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谢时竹没有犹豫地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池泽注视着女人瘦弱的身形,凤眼溢出心疼,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五分钟后,两人在住院部楼下的一棵树边停了脚步。
池泽倚靠在树上,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缭绕的烟雾将眼前的女人变得模糊。
他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点,沙哑道:“谁也没有想到,江聿怀会遗传胃癌,你……节哀顺变……”
谢时竹抬眼看他,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眼前的烟雾消散,他终于看清了谢时竹的表情,虽然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可她眼底却是自己以前看到的绝望。
池泽用指尖将猩红的烟头掐灭,哪怕烫到了皮肤,他似乎也察觉不到。
池泽想,造化弄人,江应在J国的儿子因为胃癌去世,而在海洲的江聿怀也避免不了这种厄运。
反而江应却活到了现在,也没受影响。
他所犯下的错误,报应只留给了两个骨肉。
谢时竹冷不丁开了口:“嗯,确实有点意外……”
话音未落,池泽薄唇轻启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是有史以来最温和,“等江聿怀离开后,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吗?”
谢时竹目光一凝,静静地凝视着他,良久过后,她说:“不愿意。”
池泽愣了愣,没想到谢时竹拒绝的得会如此爽快,他心如死灰。
池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将这些痛苦一五一十直白告诉她:“他死了,难道你要抱着一盒骨灰到白头吗?你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后半生都不顾了?”
谢时竹突然一笑,“嗯,那我就随他而去,他去哪儿我就去哪。”
须臾,原主身上的恶意值以跌破式的下降。
系统诧异地惊呼,在它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原主的恶意值没有任何预兆地清零。
系统:【这…怎么可能?!】
在清零后,谢时竹并没有向上一次一样从这里世界抽离,依然站在池泽的面前。
池泽握紧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狠狠地捶在身后的树身,皮肤被凹凸不平的树干磨出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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