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个月时间过去了。
沈牧之在赵正光不厌其烦的‘谆谆教导’之下,终于将整个正阳剑法都弄明白了,并记在了脑海里。
不过,记住了,不代表就是会了。
正阳剑法共分九层。
沈牧之如今才摸到了第一层的‘边边’。
对此,赵正光已经不止一次嫌弃他笨了。
沈牧之内心受挫,却是越挫越勇,本来每日下午的时间,是三分之一用来练拳,三分之二用来练剑,现在拳也不练了,专门练剑,只希望早日迈入这正阳剑法的第一层,而不只是摸到‘边边’。
对于这心诀一事,沈牧之思来想去后,却还是决定不换了。
倒也不是他顾虑玄诚的心情,而是他发现他体内的玉剑,很是排斥正阳剑诀。
玉剑与他之间的联系已经不可切割,若是强行剥离,只会让其心神大损。沈牧之如今才曲骨境,若是在这个时候将他与玉剑之间的联系隔断,心神大损之下,他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修行了。
所以说,命中注定,沈牧之与正阳剑诀无缘。
对此,赵正光颇觉可惜,却也无可奈何。
用他的话来说,如果没有正阳剑诀,沈牧之日后就算能把正阳剑法修炼到第九层,也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威力。
为此,赵正光又去寻了几门剑法,打算让沈牧之都练练。
既然不能‘一枝独秀’,那就想办法‘百花争艳’吧。
于是,沈牧之又开始了被赵正光‘填鸭’式教学的摧残生活。
玄诚大概是从何羡那边知道的这事,又半个月后的某天,沈牧之正被赵正光那填鸭式教学的手段给折磨得头昏脑涨的时候,玄诚来了,拿了两本书籍给他。
一本是玄天剑诀。
一本是幽冥剑诀。
沈牧之一看这书上的名字,便知这两本剑诀肯定都是祁灵门的传承,连忙拒绝。
玄诚却道:“这空山心诀其实是祁灵门的基础心法。当初我师兄将这本心法放在那个包裹里交给我,其实未尝不是想让我将这心法交予你。所以,严格来说,你其实早就算是我祁灵门的弟子。不过,祁灵门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没了,如今仅存的几个传入,也都是各自生活,再无联系,跟散修也无区别,自也没什么门户好讲究的。这两本剑诀,早在金陵的时候,我就打算要给你的。不过后来何羡说打算要代师收徒,我想着大剑门中传承的心法也不会差,就没给你。但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巧合。”说着,玄诚又笑了一笑:“这样也好,我也算是给祁灵门找了一个传人了。”说完,他又在沈牧之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颇有寄予厚望的意思。
沈牧之看着那两本剑诀,心内犹豫。
不接,似乎对不住玄诚的这番心意;可接了,却又觉得让玄诚付出太多。
玄诚虽说是给祁灵门找个传人,可他也明白这不过是安慰他的一个借口。他如今已经是大剑门的弟子,又怎么算祁灵门的传人。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赵正光却突然出现。扫了一眼沈牧之手中的那两本剑诀后,微微一笑,道:“收下吧。”
沈牧之看向赵正光,惊讶之余,想说两句。可话还没开头,就被赵正光打断:“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白送你这两本剑诀的。你既是我赵正光的弟子,那就没有平白受人恩惠的道理。”
玄诚听闻这话,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悦:“赵峰主,牧之是我朋友,我送他剑诀,那是我的事情,不用……”
赵正光抬手示意玄诚不用多说,而后又认真与玄诚说道:“朋友归朋友,这剑诀一事,事关传承,不能随意。你祁灵门虽然如今已经不复存在,可你始终是祁灵门的人。牧之他不能修行正阳剑诀,这是遗憾,如今你能将祁灵门的传承剑诀送出,我作为他的师父,十分感激,所以,请允许我作为牧之的师父,对你做出感谢。”
赵正光如此郑重而又诚恳,玄诚看了看他,脸上那点不悦之色一扫而尽,笑道:“既如此,那我就厚着脸皮接受了。”
“如此甚好,玄诚道长跟我来吧。”赵正光说着,侧过身子。
玄诚看了牧之一眼后,跟着赵正光走了。
沈牧之拿着那两本的剑诀,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手中沉甸甸的,心头也沉甸甸的。
沈牧之不知玄诚与赵正光聊了多久,他走时,也没来跟沈牧之打招呼。
沈牧之拿着那两本剑诀去了山涧,也不知为何,那正阳剑诀他也看过,但当时看时,总觉得很多地方都很是艰涩难懂,明明字都是认识的,可组合在一起就怎么都明白不了这意思了。可眼前这两本剑诀,沈牧之却像是许久之前就看过一般,目光所及之处,仿佛一切早已都在他的脑海中,竟是能立马理解并且清晰无比。
两本书中,都附有相应的剑法。
玄天剑法,剑势缥缈却又大气磅礴。
而幽冥剑法,剑势偏阴,却也不柔,反倒相当地凌厉。
这两本剑法,配合他那两把剑,一阳一阴,竟是正好。
可见,玄诚之所以会送这两本剑诀,也不是随手为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根据他的情况,做出的决定。
沈牧之越熟悉这两本剑诀和剑法之后,越是深知这一点,对玄诚,也就愈发的感激。
一个何羡,一个玄诚,有友如此,此生无憾了。
又是一月时间。
玄天剑诀和幽冥剑诀都已正式开始修行,这两本剑诀,像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相辅相成,进展神速,虽未能让他成功破境,但身体再一次得到了淬炼,体内的灵力也更凝实了一些。
他体内的玉剑之前时不时地就会与他切断联系,经过这一月时间后,这情况倒是没再出现了,如今虽然境界未有提升,但它能离开丹田出现体外的时间,倒是延长了不少,这应该跟他体内灵力凝实了不少有关系。
一眨眼,便已入了夏。
这大剑门中,因为山门大阵的关系,也因为位居镜湖之中,倒也没什么暑意。山风来时,依然十分清爽怡人。
他与林姑娘同居在这小梅园中,也一直相安无事。虽然偶尔碰到时,林姑娘看他的目光并无比之前好多少,但沈牧之的心态,早已是十分地平和了,起码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与林姑娘微笑点头致意,而不再是之前那般尴尬。
如此,也是进步。
这一日,那封他写了三个月的信,终于写完了。
趁着玄诚来正阳峰看他的时候,他便交给了玄诚,让其帮忙找何羡,托他帮忙找人送回沈家去交给大哥。
玄诚接过后,将其收了起来。
而后,他突然与沈牧之说道:“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你妹妹的事情。”
沈牧之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几月时间,他一直忙着修行,再加上,他这心中始终还是有点别扭,这妹妹一事便被他有些刻意地抛到了脑后。此刻听沈牧之突然提起,他不由得怔了一下,才问道:“她怎么了?”
玄诚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又问道:“那个景和被谁收了弟子,你知道吗?”沈牧之想了想,道:“掌门?”
玄诚脸上掠过一丝意外,旋即摇头,道:“不是。是玉和峰的峰主,林芳菲。”
沈牧之一听是此人,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头。
来门中这几个月来,虽然他除了修行之外,其他事情都不怎么关系,可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这门中若说谁最讨厌林姑娘,那一定是这个林芳菲了。
而且,偶尔听师兄他们提及这位林峰主,言语之中,似乎都不是太喜欢这位林峰主。想来,这位林峰主为人或许并不怎么样。
不过,景和是个女孩子,这玉和峰都是女孩子,她会拜林芳菲为师,倒也不算太奇怪。
只是,既是说他妹妹的事情,为何玄诚要提到这位林芳菲呢?
沈牧之皱着眉头看向玄诚,问:“我妹妹的事情跟这位林峰主有关?”
玄诚沉吟了一下,道:“也算是有关。我听说,这位景和公主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是惹恼了她这位师父。这位林峰主似乎是脾气不太好,一怒之下,就罚了这位公主。你妹妹是其剑侍,代主受罚,这惩罚就都落在了她头上。”
沈牧之一听这话,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什么惩罚?”
“洗衣服。”玄诚看了看,微微沉声,道。
“洗衣服?”沈牧之不由讶异。
“整个峰上女弟子的衣,洗一个月。”玄诚又道了一句。
这下沈牧之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几个人的衣服,虽说他那妹妹从小锦衣玉食,未必会做这种事,但她既然跟着景和以剑侍的身份进来了,那类似的事情也是她必须经历和承受的。他不可能事事都去照顾她,一是他也没这个精力和能力,二是若是事事护着,也不是真的为她好。
可,一个峰上,至少也有七八十的弟子,玉和峰上女弟子不少,不比正阳峰少,估计有上百个。这么多人的衣服,以她那体格,洗一天都洗不完,更别说坚持一个月时间。
这时,玄诚又说了一句:“第一天任务完不成,受五鞭子。第二日若是再完不成,再加五鞭。以此类推。”
沈牧之闻言,心头一颤,脸色顿白,慌忙问玄诚:“那她今日是第几天了?”
玄诚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你快说啊!”沈牧之一把抓住玄诚的胳膊,满是焦急。
玄诚抬手伸出了四根手指。
沈牧之一看那四根手指,只觉得脑袋中轰地一声,怒气汹涌而出,顿时让他红了眼睛。
“你去哪?”玄诚看到沈牧之起身便走,慌忙跟上。
沈牧之抿着嘴,闷声不语,只管大步往前走。
玄诚忽然有些后悔跟沈牧之说了这事。他该听何羡的,这事先瞒着沈牧之,等何羡处理好了再说。
“牧之,你先听我说。”玄诚一把拉住沈牧之,担心他一怒之下冲动行事,慌忙劝道:“此事,何羡已经知道了,他会想办法处理好的。你放心,你妹妹暂时还没事,就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沈牧之转头盯住玄诚,咬牙道:“三十鞭子!她已经被打了三十鞭子!她才九岁,从小就身体不好,她怎么受得住!”说罢,甩手挣脱玄诚的手,又快步往前走。
“你等等我!你要去哪!”玄诚愣了愣后,快步跟上。
沈牧之隐忍着满腔怒火,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不会冲动,我去找我师父。”
玄诚闻言,微微松了口气,也不再多言,只是陪着他一同往小灵剑阁快步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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