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上古遗种,而且还是那种很是稀罕的遗种。
曾有传言,这凤鸟若是能成功涅槃,是有可能进化成为上古神兽火凤的。书籍记载,上古神兽火凤实力强大无比,哪怕还在成长期,便可力敌紫宫境高手。若是成年火凤,实力更是高过普通飞仙境。
不过,历史上,似乎从无凤鸟进化为火凤的记载。
但就算如此,在如今妖族稀少的情况下,一头凤鸟的出现,也足以让人心动。
尤其是像云泽宗这种拥有炼兽之术的宗派。
现如今,这凤鸟在这刘观手中,又岂能拿得回来?
只怕是这刘观宁可将这凤鸟弄死,也绝不可能交出来的吧?
何羡想到此处,心中微微一动。只是这念头,多少有些不人道,他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跟玄诚说了出来:“若是那凤鸟死了,那他有没有可能因此死心,然后跟我们走?”
玄诚闻言,惊诧地看了何羡一眼。那目光中的意外,让何羡脸颊上有些发烫。
他并非是心狠之人,何况那凤鸟若是能救下来,跟着沈牧之一起,对于他们大剑门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刘观已是上境修士,就算他回门中请帮手,也很难从刘观手中抢回那只凤鸟。
所以,这个办法,也只是无奈之下的弃车保帅之举。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玄诚说道。
何羡略微整理了思绪,便缓缓说道:“按照你的说法,若是那凤鸟在刘观手中,牧之他是不肯抛下她跟我们走的。但凤鸟乃是上古遗种,云泽宗又是以炼兽发家,这些年妖族越来越少,云泽宗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过像样的妖物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头凤鸟,那个刘观肯定不会放手的。所以,要想让牧之跟我们走,就只能是断了他所有的侥幸。没了侥幸,他自然不会再跟着刘观。而且,这对于那只凤鸟来说,也是解脱。凤鸟一死,云泽宗就没办法再用炼兽之术将它炼成傀儡了。也就是说,凤鸟死了,无论是对牧之,还是对它自己,都是一桩好事。”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一来那凤鸟在刘观手中,他肯定不会让那凤鸟死的。我们又打不过那刘观,如何弄死那凤鸟?”说着,玄诚略微停了一下,看着何羡,声音微微一沉,“二来,万一日后牧之知道了我们今日这番话,他又该如何面对我们?我们又该如何面对他?”
何羡嘴角泛出苦涩,道:“日后之事只能日后再说。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得想办法先将牧之从刘观那里带回来。而这件事,只有他自己配合,我们才能做得到。否则的话,我们做再多,也都是无用功!至于如何……”话至一半,何羡突然一顿,嘴角微微一勾,带着浓浓自嘲之意,才有接着说道:“至于如何弄死那只凤鸟……你刚不是说那凤鸟与牧之感情甚笃,既如此,想必她应该也会愿意为了牧之而死。”
玄诚再度惊讶,怔怔地看着何羡,眼神逐渐复杂。
何羡嘴角自嘲之意愈来愈浓,眼中满是苦涩。突然,他伸手拿过桌上的酒壶,直接就着玄诚喝过的酒碗,倒了慢慢一大碗酒后,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后,何羡神态已经恢复平静,抬眼看向玄诚,道:“时间已经不多。待会我就去找刘观,我说的法子成不成,明日一早应该就能有结果了。另外,牧之应该是被关在了城外某个空宅子里,你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去城外找找。能找到自然最好,找不到的话,只能等明日再说了。”
“好!”玄诚一口应下,什么都没再多说。
何羡长身而起,朝他示意了一下后,转身离去。
玄诚坐在座位上,想着沈牧之若是得知了青果死了会如何。想了片刻,他也伸手拿过酒壶,将其中仅剩的一点烈酒,全部倒进了喉中。
辛辣的酒味,直冲脑门,放下酒壶,他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他娘的什么世道!”
霖华巷内,金常正在那处小院内做客。
贺锦研负责烹茶,他与刘观对坐,那只鸟笼就放在刘观的手边,里面的那只小鸟一直像是睡着了一般,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金常已经朝那只凤鸟看过不止一次了。
刘观早已注意到他的目光,看着金常迟迟不肯提及今夜来此的真正目的,心中一动后,在金常又一次看向那只鸟笼后,开口笑问道:“怎么?金老弟也对这凤鸟感兴趣?”
金常连忙收回目光,笑答:“我能有什么兴趣。只不过,这种上古遗种,以前从未见过,所以有些好奇。说起来,这凤鸟看上去和那麻雀没多大区别,要不是刘前辈慧眼,我都不知道这竟然是一头上古遗种。”说完,低头喝茶。
刘观听后,笑了笑,道:“这只凤鸟血脉不纯,所以看上去就跟麻雀差不多。”说着,话锋一转,问:“金老弟今夜来此,不会只是为了来看看这只凤鸟,满足一下好奇心的吧?”
金常茶水刚到口中,听到刘观终于开口问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接着放下茶杯,说道:“我那师侄想必已经来找过您了吧?”
“你是说那个何羡?”刘观笑问。
“正是。”金常点头回答。
刘观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可金常却突然没了下文。
刘观脸上笑意渐渐敛起,然后问道:“怎么?不往下说了?”
“只是不知有些话该不该说。”金常看了刘观一眼,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实际有些忐忑。
刘观又笑了起来,道:“金老弟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该说的?你尽管说。”
“行。那我便说了。”金常便道:“我这师侄师承门中清凉峰,是清凉峰主的大弟子也是最得意的弟子。年纪轻轻,便已是云海境高手。迈入上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如此资质,在我大剑门中,除了门主首徒之外,暂时还无人能比。”
刘观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常,问:“然后呢?”
“所以,他不能有事。”金常突然严肃了神色,沉声说道。
刘观愣了一下后,重新笑了起来:“你是怕我对他出手?”
金常看着他,神情依然严肃:“他若是出事,我不能保证你能走得出金国境内。”
刘观一听这话,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伸手拿起贺锦研刚添过茶水的杯子,浅啜了一口后,抬眼问道:“金老弟这是在威胁我吗?”
金常摇头:“我们早已身在同一条船上,我威胁你又有何意义。”
“那你就是纯粹地不放心老夫了?”刘观微微眯起眼睛。
“我只是觉得,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沈牧之,给他又如何?”金常忽然说道。
刘观一愣,旋即哼笑一声:“原来是帮着你那师侄来跟老夫要人来了。怎么?你那师侄没跟你说,是那沈牧之不肯跟他走,而不是老夫不愿意给人!”
“我知道你是担心那沈牧之跟这只凤鸟之间的契约。”金常说着,又看了一眼那只凤鸟,然后才又接着说道:“那沈牧之跟这凤鸟感情甚好,只要这只凤鸟在你手里,你又怕什么?何羡带走沈牧之,肯定不会让他死。相反他在大剑门内,会活得更好。而这只凤鸟在你手里,你想想,这岂不就等同于是你安插了一个眼线在大剑门中吗?”
刘观看着眼前这个金常,大为意外。之前跟金常的接触,只觉得此人是个有些古板的无用废物,现在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
不过,现在这紧要关头,有脑子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刘观沉吟着。
金常似乎有些着急,又说道:“今日我虽然将那何羡暂时打发去了苏江,可最多明早,他肯定还会回来这里。他若在这里,对我们的计划,也是一大隐患。万一他要插手,到时候成败可就不好说了!”
刘观又看了一眼金常,这个金常今天给他的意外,还真是又多了一些。
不过,何羡对计划的影响,他早在见到何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了。他自是早已有打算。可金常的反应……看来安定城外的事情,确实是彻底让他决心站在这边了。
想着,他便说道:“你说的,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金常闻言,立马松了口气,道:“只要你肯将沈牧之交给何羡,我自会想办法让他离开这里。到时候,城中局势就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刘观笑了笑:“金老弟如此上心,刘某很是感激啊!”
金常讪讪一笑,道:“你我既已约定好,我自会尽力。我也只希望,到时候刘前辈莫要食言才好。”
“金老弟尽管放心。既是刘某答应了你的东西,肯定会办到。”刘观笑答。
“刘前辈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说着,金常起了身,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告辞后,就离开了这里。
他走后没多久,贺锦研准备收起茶具,正要动手,刘观却道:“等一下再收吧。”
话音刚落,何羡直接推开了虚掩的木门,走了进来。
“不请自入,可不是个好习惯。”刘观看着一袭墨锦长袍,玉树临风的何羡,淡淡说道。
何羡点头回答:“确实不是个好习惯。刘前辈既然懂得这个道理,怎么就不知道约束一下自己?”
刘观一愣,旋即明白了何羡所指何事,没想到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下脸上略微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后,问:“你又来,有何事?”
“自是为了那沈牧之而来。”何羡也不客气,说着话就直接在刘观对面坐了下来。坐下后,目光一转,落到了那只鸟笼上。
“凤鸟,对吗?”何羡笑问。
刘观看着他,心头转着之前金常说的那个念头。
“你不肯将沈牧之给我,就是因为这只凤鸟吧?”何羡又说道。
刘观心头依然在琢磨着之前金常说的那些话,虽然这事情真要做的话,并没有金常说得那么简单,但也不是不可以试试。反正那沈牧之带在身边的话,也是一桩麻烦。
想着,正好听得何羡问,便答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了。为此还跑了不少路。看来我那师叔,是真的铁了心想要帮你了。”何羡说着,目光从鸟笼转到了刘观身上:“是不是只有这只凤鸟死了,你才肯把沈牧之交出来?”
刘观神色蓦然一变。
“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不介意想办法出手弄死这只凤鸟。反正她落在了你手中,即使活着也没比死了更好。到时候抹去灵智,变成一只只知杀戮的傀儡,那种下场,还不如死了更好,你说对吗?”何羡又说道。
刘观看着何羡,片刻之后,突然笑了,一扫刚才的阴沉神色,道:“它听不到的。”
何羡一愣。
“你说什么,它都听不到的。”刘观又强调了一遍。
何羡心中咯噔了一下,紧接着眉头一皱,略一迟疑后,沉声说道:“交出沈牧之,不然的话,我不仅让你带不走这只凤鸟,连你筹备了多时就等明天的那些计划都一一给你搅黄了。”
此刻的他,身上不见了往日在山中那些师兄弟面前展露出来的稳重温雅,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惊强势气息。
刘观微微皱了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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