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那些杀手都涌进了后院之中,足有十来个。一个个都提着刀,冷漠的眼神之中,只有无情嗜血的杀意。
沈牧之瞧着这些人,将手中提着的庙祝拉到了身前,然后右手提刀架到了庙祝的脖子里。
“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他。”沈牧之沉声喝道。
为首之人,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听闻这话,却是冷笑一声后,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柄九环大刀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朝着沈牧之当头劈来。
沈牧之没想到这些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这庙祝的生死,一愣之下,索性将手中朝着那人的大刀推了出去。
本以为这人即使不在意沈牧之杀不杀庙祝,至少不会亲自对这庙祝下手。岂料,眼见着庙祝就要撞上他的刀锋,这人却丝毫没有收刀的意思。
噗地一声,鲜血四溅。
庙祝浑身一颤,紧接着就被劈倒在地。鲜血很快就从身下蔓延了出来。如果说这庙祝之前还有一口气的话,那此刻应该是再无活着的可能了。
瞧见这一幕,沈牧之心头不由得一寒。看来,这些人今日应该是势要杀他们了。
那人将庙祝劈倒之后,毫不停留,直接一步跨过庙祝尸体,大刀横扫,掠向门口的沈牧之。
他身后其余人也在此时,都涌了上来,用刀的用刀,用弩箭的用弩箭。一时间,竟刀光成片,弩箭成雨,颇有铺天盖地之势,朝着沈牧之压来,密不透风,让人窒息。
身后就是大哥和父亲,沈牧之躲不得。气息一沉,咬牙举刀迎上。
以他实力,对付眼前这些杀手,倒不至于一下子就落入下风。可这些人,虽然实力并不十分出众,可配合很好,而且出手招招狠辣,十分懂得时机。
一时间,沈牧之一边要护住身后屋子,不让那些人趁机冲进屋去,一边要对付身前的壮汉还有时不时出现的刀箭,竟与他们战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得谁。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开了。
沈威冲了出来,一个箭步冲进旁边骚扰的两人当中,一拳击退一人,顺手夺刀之后,又是一刀,直接划破了那人的胸口。
鲜血飙溅,顿时让原本胶着的场面,有了逆转性的改变。
沈威的出现,让周围人都分了心。沈牧之趁着这个空隙,体内灵力汹涌,一声沉喝,一刀劈出。壮汉一如即当,举起九环大刀就挡。却不料,这一刀不比之前。
之前沈牧之为了持久战,一直都控制着体内灵力的损耗。可现在不同了,沈威出现,改变了局势,他们可以速战速决。
铛地一声,那壮汉的九环大刀竟应声而断。
壮汉始料不及,脸上终于现出惊恐之色,可是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微微偏了一下脑袋。紧接着,那柄散发着微微白光的短刀,就落了下来。
落到了他的肩上,斜着划过身体,最后出现在另一侧。
没有疼的感觉,只感觉有些冷。
壮汉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普通的年轻男人,有些想不通。
他虽算不得是顶尖高手,可一手刀法,在这金国江湖当中,也算是颇有名气,为何今日却在这样一个看着胡子都还没怎么长的小子手里栽了殃?
现在这些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他想不明白,不过,也已经没有机会再想。鲜血顺着双脚,渐渐在脚下漾出了湖面。
瞪大的眼睛中,渐渐没了光芒,渐渐无力。
而后,突然上半个身子猛地矮去,啪地一声,从另一半身子上滑了下来,带着鲜血和内脏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另一半也倒在了地上。
沈牧之瞧了一眼,就立马拎刀转向了其他人。
这群杀手,实力最强就是这个耍九环大刀的壮汉。现如今这壮汉死了,其余人,在沈威和他两人的刀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不到一炷香时间,这些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两人,留下了一臂之后,仓皇逃离。
院子里顿时一空。
沈牧之与父亲对望了一眼后,什么都没说,转身一起往屋内走去。
一进屋,两人皆都愣了一下。
只见嘴角带血的余福成不知何时醒了,此刻一手拿着一把匕首,一手捏着大哥的喉咙,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进来的两人。
“余福成,你别做傻事!”沈威率先开口,眼神复杂地看着余福成,沉喝道。
沈牧之在旁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提在手中的短刀,鲜血顺着刀锋,一点点往下,然后啪地一声滴在地上。
余福成往那刀锋上瞧了一眼,而后看向沈威,冷哼一声道:“沈威,犯傻的是你。之前,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沈威眯起眼睛,盯着余福成,沉默了几息之后,忽问:“你真觉得二皇子他能成功?”
余福成闻言,神色微微一变,旋即又冷笑起来,道:“他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成功,只有这一条路!”
“如此看来,我们是没得商量了?”沈威又问。
余福成一听,却是忽然咧嘴一笑,道:“也不是没得商量。”
“什么条件?”沈威毫不犹豫,开口就问。
“把兵符交出来,五年之内,不得离开这安定城。只要你答应这两条,我可以保证你和牧平贤侄性命无忧。”余福成说着,目光又往沈牧之身上瞟了一眼。
沈牧之假装并未看到,目光一直留意着大哥的情况。
“那其他人呢?”沈威想了想后,似乎有些动摇,又问道。
余福成回答:“只要他们愿意归顺,自然可以活命。”
沈威似乎是真动摇了,沉默了一会后,又问:“那沈家其余人呢?”
“只要你愿意配合,他们自然同样性命无忧。”余福成毫不犹豫地回答。
沈威听后,想了想,然后伸手就从腰间摸出了一块金色虎牌,朝着余福成说道:“兵符就在这里,你要就拿去吧。”
余福成大概是没想到这沈威竟然如此痛快就将兵符拿了出来,愣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瞄了两眼那金色虎牌,又看了看沈威,最后又扫了一眼一旁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林公子’,犹豫了一下后,道:“你扔过来!”
沈威犹豫了一下,道:“你说话算话?”
余福成道:“你我相识多年,虽然算不得朋友,可终究也是有几分情面的。你既然愿意配合,我自然也不愿意手上沾上故人之血。”
“好,那我就信你一回。”沈威沉声说道:“接好!”说罢,拿着兵符的手猛地往上一抛,兵符顿时朝着余福成飞了出去。
余福成连忙抬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兵符,不知不觉间那搁在沈牧平脖子里的匕首已经偏离了太多。
就在此时,沈牧之动了。
身形犹如离弦之箭,一下就从门口冲到了余福成身边,一手抓向大哥肩膀,一掌拍向余福成。
等到余福成反应过来,那一掌已经到了他胸口。
一声闷哼,余福成整个人朝后飞了出去,撞烂了一张椅子后,摔倒在地,口中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沈牧之这边抱住沈牧平后,赶紧检查起他的情况来,根本没去看余福成一眼。
而沈威已经重新将那兵符拿到了手中,放好后,大步走到余福成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要杀就杀吧。”余福成伸长了脖子,引颈就戮。
沈威一脸冷漠,片刻沉默后,刀光掠过,鲜血高高溅起。
余福成瞪大了眼睛,盯着沈威,似乎是想要将他的脸深深记在脑海里。最终,也不知道他是记住了还是没记住。
沈威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走向了沈牧之兄弟二人。
“你大哥他怎么样?”沈威担忧问道。
沈牧之回答:“脉象还算稳,应该是无大碍。”
沈威看着自己这个才十二岁的儿子,想起之前他将他们推进屋内,一人留在屋外时的那种勇敢决绝,和之前他杀人时的那种冷静,还有刚才他出手救沈牧平的那种果决……今天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种种,都不像是一个十二岁少年所应该表现出来的。此刻望着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还是给内疚。沉默良久,他开口问:“接下去怎么办?”
沈牧之将沈牧平放到了屋里的一张塌上,让他躺好后,他抬头看向父亲,回答道:“外面应该还有人守着,贸然出去,未必安全。暂时先躲在这里吧,玄诚道长他们应该快回来了。”说完,他回过头去看了大哥一眼,想了想后,又道:“我出去瞧瞧。”
沈威没有拦他,只是叮嘱了一句:“小心些。”
沈牧之点了点头。
屋外,那些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在地面上已经凝结。
沈牧之迈过那些尸体,没有走远,只走到前院看了一眼,城隍庙的大门依旧关着。前院里,空无一人。只剩下大殿中的那一尊城隍爷神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茫茫众生,面无表情。
沈牧之很快又回了后院,在后院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后门。在后门附近听了一会,确定外面没人后,他悄悄打开后门,往外瞧了瞧。
后门外是块空地。
空地在过去,是个湖。
湖边,柳树成排。此刻冬天,并无柳叶,光秃秃的柳枝随着风,在空中轻轻摇摆,偶尔掠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莫名萧瑟。
沈牧之仔细察看了一下周围,并未见到可疑的地方。
心中不由生疑,这后门处,竟然无人把守,难道那幕后之人不怕他们逃掉吗?
还是说,那幕后之人根本就是觉得他们不可能逃得出这城隍庙?
沈牧之迟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出去探探。毕竟一直等在这城隍庙内也不是回事。
玄诚去寻青果,还未回来,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
父亲手下那批人,也全部都不见了踪影,是生是死也未可知。
他不能在这城隍庙干等着,必须得自寻出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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