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在那里议论,下面噼里啪啦打的热闹,这家客栈临街的窗户都被王通手下的亲卫打开,在那里看热闹。
男人对这样打架的事情都是喜欢,一干人在楼上都是看得眉飞色舞,不光是王通这边,过年时候街上闲人终究是多些,远远的也有不少人围着看,看穿着打扮,倒是各族都有。
“没怎么练过,不过勇力的确是有的。”
韩刚一干人又是在另外一个窗户那边,虎威军和禁军等处,这等家丁亲兵,甚至是普通兵卒的拳脚把式都是固定的样子,十有**是戚继光和俞大猷传下来的那几套拳脚,这样的斗殴能看出痕迹来。
不过下面这些人一看就是野路子,也就是街头打架的样子,无非是动作快点,力气大些,彼此懂得配合,再就是不怕疼。
守备所得兵卒也是那个摸样,但经验不够,力气不够,彼此配合也不够,而且开始动手心里还有一股气,一打就泄气了,前面痛叫连声,几个人倒下,后面已经又要跑的,这一动作,其他人那还有心思继续打,在那里支撑无非就是跑不了,不得不打罢了。
“要说没练过也不是,你看看,虽说拳脚上没章法,可打倒了一个,立刻去帮最近的同伴,而且前面那四个始终不分开,一直向前冲,其他的人都在两翼,这还是在战场上的勾当。”
众人七嘴八舌,不用自己动手,看着热闹,总归是让人兴高采烈。
下面已经是打完了,几个最后被打倒的守备所兵卒趴在地上,被人狠狠踹了几脚,身子跟个一样蜷缩起来。
那些穿着皮袍的哱家家丁都是大声笑骂,还有人跟边上吆喝什么,说的应该是蒙语,边上观看的人也是起哄大笑。
“吃草长大的羊羔子值得甚么,也来宁夏装大,知道厉害快些滚吧,这里还是我们草原上男人的。”
马三标懂得蒙语,在那里给王通翻译说道。
打完了,笑骂完了,守备所的兵丁互相搀扶狼狈的爬起,哱家的家丁也没有继续做什么只是大摇大摆的离开,直到这时候,守备所一直紧闭的大门才打开,从里面跑出几个气急败坏的军将,大都是百户总旗的模样,在那里大声斥骂。
这话倒是汉话,无非是骂他们惹事生非,打架还打输了,没散去的围观人群却有人在那里嘲笑讥刺,军将们只作没听见。
王通摇了摇头,示意掌柜的关上窗户,却听到有几个亲卫在那里颇为兴奋的议论“要是咱们去打,肯定会赢”,少不得将几个亲卫头目召集在一起,吩咐说道:
“没有本侯的吩咐,任何人妄自行动,军法处置!”
就连听到他这个命令的亲卫头目都有些不情愿,王通无奈苦笑,也不理会,自去休息了。
天黑之后,饭菜还是羊肉面饼,无非是弄了些腌渍的沙葱,还有一点果子干泡的热茶,简单吃完。
出去“闲逛”的人都已经回来,宁夏城中自然也有酒楼青楼,客栈的掌柜还过来问问,说是有米脂姑娘在这里做生意,众位客官晚上到底要不要,这些事和王通一干人是无缘的,直接打发了。
用过晚饭小半个时辰,外面却有个掌柜打扮的人过来拜访,说是城内李家杂货铺的,要求见王三老爷。
王三,就是王通在客栈住下用的假名,路引上就是这个名字,这掌柜马上就被请了进来,带到了王通那个独院中。
这掌柜见到王通之后,回头看了看,除却护卫之外没有其他的人,连忙跪下磕头,口中说道:
“见过侯爷。”
王通没见过这个掌柜,而且面前这人四十多岁年纪,王通的下属除却几个头目之外,极少有这个年纪的。
“小的是张世强张大人在京师招募的,从前小的在京师西城那边做个小旗,还是张大人抬举小人做了个百户,眼下在这宁夏镇当差。”
说出这个根底,王通点点头,示意此人站起,这人恭恭敬敬的站起,解下自己的腰牌递过去,开始禀报。
过来这名掌柜打扮的人,虽然是在宁夏这边的锦衣卫百户,可平曰里也是作为暗探活动,也就是说,城内的人都不知道他是锦衣卫。
“李千户那边害怕没个传递消息的人,哱家虽说没那么多眼线,可在这宁夏耳目聪敏,他们就算不想打听,也有人主动过去告密,实在是要小心”
分驻宁夏锦衣卫千户刘吉林来到宁夏镇城之后,就发现此地根本没什么能施展拳脚的机会,反倒是要小心翼翼。
这位李百户就是他的布置,李百户开的杂货铺子就在锦衣卫的对面,许多番子都去那里买东西,刘吉林若有什么消息传递,也都是通过这李百户,买东西时小声说几句,或者给个纸条,谁也发现不了。
王通派出去的人也按照预先的约定去了这个铺子,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铺子实际上就是锦衣卫的联络站。
“得知侯爷来了,刘千户欢喜无限,不过眼下局势复杂,他也不敢出来见侯爷,先让小的过来给侯爷消息,侯爷若有吩咐,也由小的这边传达。”
王通在那里验看着腰牌,沉声问道:
“有人说哱家不稳,有人说哱家要造反,情况到底是如何?”
“是两桩事之后”
李百户言辞便给,倒是说的明白,这些事本地人也都是知道,谁都能打听的明白,万历六年之前,哱家还是颇为谨慎,不过万历六年套寇大举来袭,甘肃镇和宁夏镇几个卫所都是危急,哱拜和哱承恩领兵过去援救,去了那边,套寇退去,这本是一件常事,但回程路上,却见到沿途的千户所和堡垒都是如临大敌,退缩回守,实际上是害怕哱家的兵马,不敢出来。
再有,这一路上见到甘肃镇和宁夏镇,以及榆林镇的边兵不少,比起哱家的家丁和骑兵来都是差很多,打交道的时候颇有畏惧的神色。
而且这过来的兵丁中,很多都是西北几个边镇副将、参将、游击等带着的亲兵家丁,哱拜和哱承恩发现自家的兵马为西北之冠,这就难免骄横起来了。
“陕西的精锐,都在西安府周围,套寇来袭怎么会出动,哱家看得少,也难怪坐井观天了。”
王通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实情如何也不好说,宁夏镇的兵马都是久经战阵,陕西那边则是训练和补给强很多,双方较量,谁胜谁败还有的商量。
“侯爷说的精到,再就是今年”
李百户还有在京师办差时候的习惯,笑着奉承了一下王通,又是继续说道。
哱家愈发骄横,在大明军镇之中,骄横的军将多得很,文官们能收拾的就收拾了,不能收拾的,捏着鼻子也就认了,也不差这么一个骄横的,已经四任巡抚受不了哱家把持宁夏大大小小来钱的路子,都是做一任就走,新任巡抚党馨也是如此,所以双方才那么多龃龉,总兵自然也是看不惯,哱家坐地土著,把上司架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原本文武相制,在这宁夏地方,巡抚和总兵反倒是一路的了。
这般势力,这般横行,自然觉得自家不能吃亏,可这两年,边贸的利润被打压的厉害,依附于哱家在宁夏镇外活动的大小部落不是散去,就是被灭掉,甚至有哱家子弟被掳掠到归化城那边为奴的,好在是半路跑了回来。
吃了这么大的亏,怨气就是越来越重,大明这边把他看做是自家的军将,草原上却把哱家看成是这一带势力最大的部落,现在草原上收到商团武装的压迫越来越重,大家都是以哱家为首,希望哱家能拿个主意出来。
尽管捞到的好处在减少,可哱家的势力却在膨胀,又是骄横,又是怨气,又是膨胀,何种结果也就很容易知道了。
“想不到居然是归化城那边导致的麻烦,本侯也难辞责任啊!”
王通自嘲的笑了句,在宁夏的锦衣卫千户不敢明说,巡抚和总兵又如何得罪的起他,向来在奏疏中只是说哱家如何,而不会具体言明。
“侯爷说笑了,是哱家自己糊涂,哱家真正看着不像样子,却是张亮堡的千户刘东旸撺掇的”
哱家靠着池盐,靠着和草原上大小部落的关系,在边境上下其手大发其财,还借此捞取富贵权势,这也不是他家的首创,西北边境的土豪大都是这个套路,因为如今局势变化,都是衰败了下来。
这一干人祖辈靠这个吃饭发财,又都是好勇斗狠的西北边兵,一旦遇到这个局面,如何能够忍受,刘东旸虽然是个千户,在宁夏镇却素以交游广阔仗义疏财著称,他原来在张亮堡那边,后来干脆找借口到了宁夏镇城,成为了哱家的客人,据说哱家什么事情都是听此人的主意。
王通用手揉了揉额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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