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落在林掌柜家后院不远,就是转个弯跑十几步的距离。』E小┡说Ww┡W.』1XIAOSHUO.COM
阴十七与叶子落翻墙入内前,曾品正便跟两人说,他跟白子会摸到后院去接应两人,让两人探完情况直接从林掌柜家后院出来。
阴十七觉得干偷偷摸摸的事情,好像也不能大摇大摆从人家前门翻墙进来,再从前门再翻出去,于是觉得曾品正这主意出的好。
她那摇光晃脑甚赞曾品正的情形,看是曾品正直想敲她的脑门,当然他不敢,叶子落还在一旁宠溺地笑看着,他没机会下手。
即便真有机会下手,约莫着他也不舍得。
猫在角落里的时候,曾品正便一直在想,叶子落对阴十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臣对主的忠,还是还有其他呢?
这其他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其实他猜想到了一种,只是他无法想象倘若这是真的,叶大哥怎么敢?
后来又想,这有什么不敢的?
不,也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他年岁尚小,还要四年方及冠成人,可并不代表他不了解男女间的那种情感。
展大哥将十七姐放在心上,十七姐对展大哥也总有种与他人不同的相待。
而十七姐对于叶大哥,他可以肯定地说,那绝对仅仅是兄弟之情,姐妹之情,至交好友之情,再无其他。
倘若叶大哥对十七姐真有不该有的感情,那叶大哥是注定心伤了。
曾品正想着不由叹了口气。
白子猫在曾品正身侧,只觉得他往后要侍候的这位曾小公子也着实不是一个简单的普通少年。
想事做事,想法做法,丝毫不输与任何一个以往他见到的成年公子少爷!
这会叹气,难道是觉得自家小姐与叶家二爷进林掌柜家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白子急了,急虽急,却也不忘压低了声音地问:
“小公子,你叹气是不是因着小姐和叶二爷会有不测?”
曾品正瞪了眼白子,见惊得白子往后一缩,他方道:
“我叹气是与十七姐、叶大哥有关,但与测不测的可没丝毫关系,不过是小小的林掌柜家,何以为惧?”
被曾品正一瞪眼,又反斥声问何以为惧,白子脑子里一空,然后清醒了,连忙点头道:
“是是是!小的糊涂了!小姐是阴家的小姐,叶二爷也是叶家的二爷,莫说小小的林掌柜家,就是林东家宅府被小姐闯了,林东家晓得撞个正着,他林家纵是老牌大族,又能拿什么与八大世家之的阴家相抗衡!”
看得白子被他一句话激得兴志高昂,曾品正默默地垂下眼,思绪一点一点飘远。
他说想宝儿了,是真的想了。
林掌柜家确实如白子那般探的所言,气派奢华,处处富贵尽显,但到底没底蕴,亭台楼阁大显浮夸,与那些一夜之间突然暴富的员外丝毫无两样。
叶子落边与阴十七走在一条石卵小径上,边低声点评道:
“林家是京中老一派的大族,虽比不得八大世家,但也非一般商户可比,这林掌柜身出旁枝庶身,自小教养内涵自比不得林家正经嫡系嫡出的叔辈,就从这个宅院来看,林东家约莫也不大看得起林掌柜。”
“这话说得是,倘若林东家真将林掌柜放一点在心上,今日他不会死,单就这一宅子的奢华浮夸,林东家便该指点一二。”阴十七接下话道,也说出了她自已所看所见的见解:“倘若此次血案真是林家做了马前卒,那么这林掌柜便是卒中的弃子,子落,我们往林掌柜的书房去。”
叶子落点头,指着小径尽头的两个去处:
“这分叉口我记得一处通往内书房,一处通往外书房,我们……”
说着,他取出袖兜里的图纸。
图纸只看了一小会儿,他记得不多,这分叉口哪一处是往内,哪一处是往外,他记不大清,得看一看方可。
不料叶子落刚取出图纸,阴十七已走向左转的月洞门:
“顺那边抄手游廊过去的是通往内书房,从这边门过去,再绕过一处院子,一处过园,便是林掌柜在前院的外书房了。”
叶子落听着便将图纸重新收回放好,他怎么忘了阴十七进来前看过,并说记下了。
旁人说记下,或许他尚有几分不确信,但她说记下了,定然早真是记下了。
果真走过院子过园,两人便见到了林掌柜的外书房。
外书房仅一个小厮守着,其他人尽都被调往忙活林掌柜突然被杀的丧事。
因着尸体仍在京衙放着,尚在尸检出结果,方能让林掌柜家人认领归家,再安入灵堂那口空着的棺材。
“子落,这外书房我一个人进去瞧瞧便可,你到灵堂附近去瞧瞧,主要看看林掌柜妻儿、媳妇闺女的神态举动。”阴十七与叶子落避在外书房所在院墙之外墙根下。
叶子落听着阴十七这话,怔了一会儿,方语气中带着惊诧道:
“你是觉得……”
阴十七点头:“是!”
兵分两路后,叶子落转身前去灵堂附近探人,阴十七也很快进了外书房,悄无声息地,丝毫没有惊动那趴在院中树下石桌上偷懒瞌睡的小厮。
林掌柜的外书房很简单,简单到让阴十七以为这会不会就是一个摆设?
毕竟林掌柜也非是一个富承几代的大老爷,不过是在他这一代承了林东家太太的福荫,说起来也是他有一个会为他铺路设想的姐姐。
除去这一条,他林掌柜原就在林家什么也不是。
这座三进宅子看似气派,实则低劣,终归不是嫡系,即便出身大族,也非是嫡出,莫说有叶子落所言的教养内涵,只怕林掌柜连基本身为林氏子弟的待遇也是没有的,不然怎么能说弃就弃了呢?
林掌柜是人,可不是什么猫犬,马前卒中的弃卒,命说没就没了。
光想想,这都能让阴十七这个外人心寒。
她是现代人,即便重生为古时阴家女,她也无法理解这些所谓大族那般轻视人命,而成就的所谓家族兴亡荣辱。
外书房简单到一目了然,寻遍了各个旮旯也没找到一点线索。
就在她决定走人到后宅内书房或林掌柜所居院子去碰碰运气之际,突然不小心碰落了一个放在高几上的花瓶。
阴十七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接住。
接住花瓶放回高几之后,她觉得心肝都快跳出来了。
也是祸不单行,刚放下来的心随后又因着不知什么时候已醒来要进屋的小厮,又给吓得提个老高。
两厢四下寻望,可外书房里根本就连隔着小歇息处都没有,莫说能藏住个人的地方!
她这下可真是急了。
要真被现生擒了,那麻烦虽不会真挨了板子,可麻烦也不小啊!
一旦传出林掌柜家有贼偷入的事情,莫说她会不会暴露了身份,平常百姓自是不会多想,只以为是寻常的偷窃小贼,那些京中对她阴家虎视耽耽的有心人却是一定能想到或猜到什么。
虽说她也不怕这点,毕竟他们可以出招,难不成还让她阴家不得还手?
可还手就还手了,她可没想要大摇大摆闹得人尽皆知,至少这会不想。
心里急得热锅上的蚂蚁,阴十七突然看到那扇向后开的窗台。
再没多想,也是再没时间可供她细想,她赶紧一个俐落地翻窗跳出,落地后尚来不及看清楚窗外的光景,便赶紧将身子紧紧贴于窗下墙根。
所幸这半人高的墙根容得她半蹲着贴紧,堪堪能隐住她的身形。
只要那小厮不要太机灵地往窗下望,仅仅只是往窗外望,尚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影。
小厮进了屋,四下来回走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到最后,居然还找到窗台这边来了。
也幸好他没往窗下望,随意扫过窗外便收回视线,呢喃道:
“奇怪了,不是说东西就在书房里么?怎么没有?”
走开窗台好几步,那小厮的声音又隐约传来:
“说是书房,难道不是外书房而是内书房?”
东西?
书房?
阴十七避在窗下听得暗喜。
这一遭翻墙私闯,总算没白翻白闯,这可得到了点有用的信息了!
只是那东西是什么?
小厮原是服侍林掌柜的人,是近身的下人,林掌柜已死,他找的东西必然是林掌柜的东西,那又是谁让他来找的?
是林掌柜的家人,还是林东家,亦或那只指使林家这马前卒的那只马?
再过一会儿,小厮没找到东西,便关门出去了。
阴十七听着那开门又关门的声响,心里就想着那小厮应当是离开外书房,偷偷到内书房寻东西去了,她要不要跟上?
最终是没跟上,因为她现所避窗台外面是一片小后花园。
地不大,仅一个花圃,花圃里种满了一大片菊花。
看来无论是林掌柜儿媳妇,还是林掌柜自已,都挺喜欢菊花的。
十月正是菊花怒放的时节,开得满园皆是,金金黄黄的一片煞是好看极了。
可惜阴十七这会没有赏花的心情,就像刚翻墙进这宅子时一样,她就没半眼去瞧瞧那听白子说是林掌柜儿媳妇所种下的遍园菊花。
她没有赏花的心情,自没有想去闻花香的意思。
然鬼差神使的,她竟是走近那个开遍菊花的花圃,蹲身去闻了一闻,顿时满鼻子菊花香气。
闻过后,她站起身感到莫名。
不过也没纠结多久,阴十七很快离开这个小后花园。
当然这回也没翻窗回外书房去,而是从小后花园另一边隐蔽处的一个小侧门走了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侧门外没人后,她方敢走出去。
出了小侧门,竟现是一个小院子。
不大,约莫跟外书房所在的小院差不多大。
阴十七走了几步,很快闻到一股饭香。
此刻已快日暮,她这一下晌又劳筋动骨,来来去去没半刻停歇。
这一闻,她倒闻出点肚子饿来。
她记得图纸上画着,与外书房相邻的小院是林掌柜在外书房理帐时的一个小厨房,这里应当就是了。
厨房灶上炖着东西,闻着那香气,是鸡肉的香味,还有葱姜蒜这样浓烈易飘出的气味。
她近前去瞧,也不敢太前,因为灶前坐着两个婆子,想来是林掌柜家的厨娘。
近前瞧,她便看到了灶边上还残有土豆丝,灶旁几上还放着红糖罐,酱油瓶,再一细闻,还有大枣的气味。
闻到这里,还看到了这里,她知道了,那灶上锅里钝着的东西一定是鸡肉炖土豆了。
两个婆子一直说着话,阴十七索性避在厨房外边听听墙角。
她也想听听这宅子里的情况。
也别小瞧这些仆妇婆子的威力,有时候治家不严,这两三聚堆嘴碎的妇人最是能毁人,也最是知事通风。
只要她们这些三姑六婆有心,就没她们不知道的事儿。
何况这还是她们服侍的主人家中事,她们更晓得通精了。
“这火得小心看着,要是火候不够或太大,太太又该骂人了!”其中一个青衫婆子小心翼翼地看着灶下火,“也就这会人都在灵堂那忙活,这儿清静,才能让我们两个老婆子在这叨几句。”
另一个褐裙婆子接嘴道:“可不是!伤心没瞧见,这胃口倒是大开,一点就连点了那么多菜,那边大厨房忙不过来,还得这边小厨房帮着钝这鸡肉!对了,那有二十年的女儿红也得拿出来温了,老爷在时,太太喝不到,老爷一死,太太还不得快尝尝味!”
“别说什么伤心不伤心的了,我看太太还巴不得老爷快点死了呢!这会真死了,还不得大肆庆贺!”青衫婆子叹道,“那西边几个姨娘就不一样喽,老爷这一死,这几个姨娘怕不是被买出去,就是得暴毙在这宅子里,再一张薄席卷了丢到郊外乱葬岗去,真是可怜了个个正值青春花容月貌的!”
“汉子风流,这是常事!”褐裙婆子往青衫婆子那边靠近了些,耳语道:“听说就是老爷新看上了那个狠心的丫寰,好像是叫什么绿倚的,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那丫寰我侄儿远远看过,说那模样儿才真真是花容月貌地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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