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岐到后来还是接受了阮泱泱给他出的主意,他兄长家的事情,他不好出面处理,但和郡王妃可以啊。
她毕竟是长姐,长姐如母,并非说说而已,她完全做的了主。
阮泱泱还真是十分好心关心的派了两个亲卫护送马长岐去了和郡王府,这若是和她不熟悉,还真会感谢她如此热心肠。
实际上……
亲卫送马长岐去了和郡王府,人家可没走,还一直跟着他。看起来跟保镖似得,但实际上又跟看押没什么区别。
马长岐无奈啊,只得任那两个亲卫跟着。随着他进了和郡王府,这里的一切风声都逃不过他们俩的耳朵。
而三生馆里,阮泱泱一边在剪花,一边在享受‘果实’呢。
这城里的百姓啊,真是被‘憋出’病来了,她那散播出去的故事,被添加的,越来越辣耳朵。
亲卫禀报,也是实话实说,听到了什么,他们就如何通报叙述。
小棠和小梨是真有点儿听不下去了,传的太离谱了,明明之前她们誊写出来的版本很‘单纯’的。就事写事而已,哪有那些带颜色的东西。
谁想到仅仅两天而已,好家伙,都成了什么样儿了。
阮泱泱却是发自内心的体会着什么叫做谣言猛如虎,若非忽然爆出这种故事来冲击了这阳州城,说不定被妖魔化的就是邺无渊了。
而且,民众的想象力真是无限的,阮泱泱十分佩服。
他们能将马夫人仅仅只是喜欢这种禁忌刺激的香艳之事,发展到如今马夫人被臭鼬精怪附身,不找出家的干净男子jiao合她就会现原形。
奇幻,妖邪,香艳,人shou,所有要素都齐全了。
并且如今已经可以编绘成一本极为引人的的故事,再炒作炒作,估计就能编成剧本开拍了。
没准儿,票房还不错呢。
捏着剪刀,她细白的手还算有力。另一手拿着石竹花,开的正好,她一根一根的拿起来,小心的剪掉根茎。
剪得位置都有精准的估测,不能因为亲卫搬进来一大桶,她就随便乱剪,毕竟如若废了,也是挺可惜的,开的这么好。
听亲卫禀报完,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辛苦了,都休息吧。”
亲卫退下,这边她手上还不停。
小棠和小梨在桌子边剪纸呢,好几种纸,最厚的牛皮纸,裁剪都不容易。
除此之外,还有银灰色的彩纸,彩绸的带子一大把,都置放在桌子上,铺了一整张桌。
阮泱泱剪了一大把石竹花,稍稍看了看数量,之后又开始剪细细的绿竹。
她这是在做什么?无聊呗。
亲卫从外面回来,可能也是担心她无聊,毕竟因为这两日城里不同寻常,来三生馆玩乐的人也少了。
所以,就告诉她这一路返回的见闻,正好遇到城中那培植花草的园子用马车运货,那车上的花开的好啊,那个艳。
阮泱泱有了兴致,亲卫立即出去了。很快的,就买回来一大桶石竹花,细细的绿竹是从这三生馆的花园里头摘回来的。
又倒腾了些纸,大家一起忙活呗,消磨时间。
剪下几根绿竹,又精心修了下,让这几根绿竹看起来没那么繁茂和毛躁。
都完成,她这才放下剪刀,“把纸给我。”
小棠立即把裁剪好的牛皮纸和银灰色的彩纸拿过来,阮泱泱接过,看了看这两张纸,银灰色的彩纸较窄些,铺在了下面。
牛皮纸置于上方,要那银灰色的彩纸从牛皮纸的‘腰间’护着,遮盖住下半部。
调整了几下,她这才开始将那些剪好的石竹花绿竹拿起来,调整,移位,她做的慢悠悠,但又真的很认真。
小梨和小棠站在旁边看着,她就这么拿着一大捧花,恬淡而认真,其实此刻可以说,人比花娇。
好不容易调整的她满意了,这才置放在牛皮纸上。牛皮纸厚,但这种原色好啊,一点儿也不会抢了这些花朵的风头,反而起了衬托作用。
将纸卷起,这一捧花也是不小,阮泱泱有那么点儿费劲儿。先把牛皮纸卷起来,又把几支花重新调整了下位置,之后再次把牛皮纸紧了紧,卷扎实了。
小棠和小梨早就把那些绸带捧在手里了,一人手里托着几根,颜色不一,谁也不知道阮泱泱要用什么颜色。
把作为‘腰封’的银灰色彩纸也开始卷起来,让它自然的皱起,衬托着牛皮纸一样。
卷结实了,这才看向两个丫头手里的绸带,抽了一条水绿色的,这才一圈一圈的开始缠卷。
她的确是做了一束花,做的仔细又认真。
缠好了,她就那么抱在怀里,又仔细的打量了几下,“还成,比想象中的好看。”
“小姐,不放在水里养着,用不了一天,它就枯了。”小梨在欣赏,小棠却是说出现实问题。
“此花束是送人之用,这般相赠,收花的人想如何养便如何养。但送人之时是决不能泡在水里送的,那多寒碜。”再说,她此时就是用此消磨时间呢。若真想泡在水里养着,从亲卫拿回来,她一动不动就好了,因为原本就在水桶里泡着啊。
“小姐,你要送谁啊?”小棠接着问,很想知道谁如此幸运,得她花了这么大的时间和精力。
“送你。”阮泱泱笑,她只是解释一下此行为的意义,什么送谁不送谁的。
将那束花放在软榻的桌子上,阮泱泱慢慢的整理被她剪下来的花枝,小棠和小梨立即接手。
她们俩做事干脆利落,阮泱泱也就空闲了下来,刚刚一直捏着剪刀的手都红了,尤其是中指的指背,估摸着再握的长久些,这皮就要磨破了。
天儿有点儿闷热,看起来好像又要下雨了。这个季节,其实湘南的雨不似春夏那时如此盛,但也绝对比盛都等北方之地要频繁的多。说来就来,那才是突然呢。
天缓缓的阴沉了下来,还没到傍晚呢,这天色就暗了,让人生出一种太阳被吞噬了的错觉。
估计是要一场大雨,看天空就看得出来了。
三生馆的下人在忙碌,这院子里的亲卫也撤到了可以避雨的地方,但仍旧是警醒的。
站在内室窗口那儿看了一会儿,这雨要下来之前的闷热一般人受不了,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
好似有人在空气中喷洒了一些粘稠剂,让它们飘进了人的鼻子里之后,简直就把鼻子和喉咙肺子都给黏起来了似得。
“小姐,关窗子吧,雨马上要落下来了。”小棠和小梨从外进来,两个丫头已经在这段时间把吃的用的都给拿进来了,毕竟谁也不知这雨会下多久。若是忽然需要,想出去都不容易走。
“嗯。”点点头,阮泱泱离开窗边,回到了床上。
窗子一关,这屋子里就更暗了。所幸小梨赶紧把琉灯给点燃了,此时此刻,更像是已经入夜了似得。
“这几天的作息又回归正常,天色一暗下来,我就开始犯困。”坐在床边,阮泱泱微微摇头。
“这种天气,再加上城里的形势,今日来这里玩儿的也不会有多少。小姐就休息吧,上回鼻血喷涌止不住,诸葛先生可嘱咐了,还是得好好休息,不能再昼伏夜出了。”小棠劝慰,倒是真几分刁丫头的样子。
阮泱泱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就是把两条腿挪到了床上,倚靠着床柱,开始听外头的声音。
雨终于落下来了,刚一落下来那就是急骤无比,敲打的这房顶都在响。
都不再说话了,小棠和小梨也在桌边坐下,这会儿都不敢去窗边的小软榻上待着了。谁知道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把窗子给敲碎了,坐在窗边岂不遭殃。
听着雨,这么大的阵仗,如此震撼之声,后来就开始响起雷声了。
真是急啊!可越是这样急,就越让人佩服这湘南的城建,配合其地势气候等等条件,古人智慧相当了得。
脑子里头东一下西一下的想着不相干的事情,耳朵里听着雨声,房间里没人说话,灯火幽幽,无处不是嘈杂的寂静。
那两个丫头就那么趴在桌子上打起了酣,阮泱泱看到了,只觉得神奇,这么大的雨声,房顶都要被敲碎了一样,居然也睡得着。
不过,她接下来也真没有笑那两个丫头的立场,因为她眼睛也闭上了。
本想只是让眼睛休息一下,奈何没过多久,就也睡着了。
这雨真是大,风也大,这三生馆内挂着的不少灯笼都被吹熄了。小院儿里原本是明亮的,可很快就暗了下来。由此就衬得关着的窗户里泄出来的光晕也幽幽的,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行人真的是冒着大雨忽然出现在院子里,值守的亲卫跳出来,同时也透过雨幕看到了进来的人是谁。
真真是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并且雨水之中,散发着一股不可掩饰的血腥之气,这分明就是刚刚经过了残酷的厮杀,那股味儿再多的雨水也冲刷不走。
进了房间,暖意袭来,雨水沿着额头往下流,虽是流过了眼睛,但也并不阻碍视线。
这房间里太静了,进来的人也自动的收敛了一切,尽力无声。
随着向前走,雨水从袍子下摆还有靴子上落下来,留下了一串行走的痕迹。
邺无渊的脸刚硬而无温,眼下他就是那已出鞘了的剑,并且,绝对见过血了。
一直走到那偌大的软榻前,停下了脚步,榻上的桌子,正摆着那束阮泱泱之前精心做好的花束。
它摆在这里,好像是特意为了迎接他回来一样。
垂眸看着,水滴顺着他下巴滑落。下巴是冷硬的,那水滴却是柔软的,落在了他拿起的花束上,瞬间消失无踪。
血腥之气,被这花束的柔艳一点点的驱散,他原本刚毅,却真真的逐渐温和。
随着进来的人简单的打点了下,之后就又出去了,各自休息,因为疲乏至极。
从始至终,没人说过话,若不是满地的雨水痕迹,还真看不出刚刚屋子里进来了那么多人。
将那束花重新放在了桌子上,邺无渊转身,走到另一侧的小室里更衣。
湿透了的劲装是换下去了,但他束起的墨发却仍旧是湿的,甚至脸庞上的水也根本没擦。
扣上腰带,走出来,又看了一眼那束花,他便一步一步的朝着内室走去。
站在屏风前,他稍稍听了一下声音,三个人在里头,都睡得无知无觉。这会儿外面大雨倾盆,不时的还在雷鸣,可好似根本惊扰不到她们。
睡成这样,也着实是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脚下一动,他无声的绕过屏风,扫了一眼那趴在桌子上酣睡的两个小丫头,之后视线便落在了那靠坐在床边的人身上。
她就那么睡在那儿,太危险了,如若一个不稳,便会从上头摔下来。
脚下无声,他出现在这房间里,好似和这房间里的静谧融为一体,又好似他本来就在这房间里,忽然出现一点儿都不突兀。
走到床边,他垂眸看着她,想想这几天她在这里做出的‘大事’,他抿起的唇也跟着扬了起来。
这城里的百姓在胡言乱语,说一些不着边的话,当然了,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对付这些人这些事,有时根本就不需要如何动脑,甚至只需要铁蹄从眼前而过,他们就自动闭嘴了,再也不敢瞎说。
可谁想到,这次有人看不过去了,第一时间就给予了反击,并且效果十分好。
她做了啥,邺无渊都知道,如此维护,单单想想,他就……
是真的没想到,十分意外,但,真的很高兴。
微微俯身,他凑近了看她一会儿。果然是睡得沉,热热的呼吸,她畏热,眼下这门窗都关着,房间里也闷热,她还能睡得如此熟,也实属不易了。
一手顺着她后颈穿过去,另一手托住她腿弯,小心的将她抱起来。
她是真的柔软,如同一滩水,任由他如何摆弄。
把她放回了床上,许是真的因为忽然之间舒坦了,她就那么一翻滚,趴伏在那儿了。
发丝也铺到了她的脸上,随着呼吸,发丝也在颤动。
单手撑在床上,邺无渊就那么俯身看着她,缓缓的抬起另一只手,将铺到了她脸上的发丝挑开,撩到一旁。
露出脸来,趴在那儿的人又动了动,也不知怎的,似乎是睡梦,又似乎是醒了。迷迷瞪瞪,眼睛掀开了些,也不知看没看到悬在近处的人,她就笑了笑,眼睛又闭上了。
这小脸儿,笑的娇憨娇憨的,谁知道有没有看到他。可邺无渊就觉得她是看见自己了,正是因为看见自己了,才会这样憨憨的笑着又闭上了眼睛。
安心呗,因为看到了他,安心,潜意识里就放松下去,这会儿睡得更香了。
一手落在她的脸上,以食指的指背轻轻地沿着她的脸颊滑下来,细腻而温热,再伴上热乎乎的呼吸,他的眼睛都不知何时跟着柔和成了一滩水。
外面的大雨似乎小了些,雷声也不再那么吓人。邺无渊俯身在床边,就那么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直起身体。
没有立即出去,反而是走到了窗边,打开了一扇窗子。
因为下雨,还有风,吹进来的空气比往时真是凉爽许多。只打开这么一扇,又不会正吹着床,又的确能让睡在床上的人舒坦些。
站在原处还稍稍观察了下,邺无渊这才又静静地走出房间。似乎,他好像一直都没注意到趴在桌子上的小棠和小梨,就像她们俩一时间隐形了一样。
更别说,注意到那打开的窗子吹进来的风会正好吹到她们俩。
其实细想一番,与其说阮泱泱心枯,枯到吓人,但此时此刻,他是不是也是另外一种心枯?
大概真是因为下雨降温,阮泱泱这一晚睡得真是很不错。趴伏在床上,这一晚她也没再动弹。
直至醒来时,天都亮了,她也趴伏的时间太久,半边身子都僵了。
翻过身来,继续躺在那儿,头却歪着,小棠和小梨已经醒了,只不过瞧这两个丫头好像不太舒坦,很疲累的样子。
“小姐,你醒了?将军回来了。”看到阮泱泱醒了,两个小丫头也过来了,一人扶她起床,另一人取衣服。
坐起来,她微微的晃了晃脑袋,活动一下脖颈,“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反正天还没亮,我们俩被雨声吵得醒了,走出去就发现将军回来了。”小棠摇头,具体时间她们哪里知道。
不过,她们俩醒来时发现这屋子窗子是打开的,明明昨晚因为下雨她们把门窗都关上了,八成是将军回来打开的。
长舒口气,下床,更衣,洗漱,不紧不慢的做着这一切。
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不过太阳仍旧没有出来,透过打开的窗子能闻得到外面带着雨水味道的空气,还挺好闻的。
昨儿的雨这么大,阮泱泱倒是好奇起一件事情来,魏小墨那屎尿冲天炮添加了东西进去,粘性更强。不知雨下的这么大,又下了这么久,那些屎尿被冲刷的如何了。
一大早的脑子里就开始研究屎尿,以至于在走出内室一眼看到摆在桌子上的早膳时,她都没了兴趣。
眸子一转,就对上了坐在软榻上邺无渊的脸,那么稍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他。嗯,看起来挺不错的,应当没受伤或是吃亏。
朝着他走过去,他的视线也一直追着她。
“我的花为什么吊在那儿?”视线越过他,就瞧见了她昨天做的那花束吊在窗棂上,就吊在中间,好像在极力的展示它有多美似得。
闻言,邺无渊回头看了一眼,“我想,应当要它站着。只是,放置花瓶之中,又实在破坏了你的一番包扎。所以,挂在那儿最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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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心就好。”阮泱泱点了点头,就是可怜了她的花。本来离了水也新鲜不了多久,这会儿吊在窗棂上,可能熬不过两个时辰了。
“马长岐一早回来了,将见了他长姐说的每一句话都重复了一遍,并且要完完整整的通传给你,要听么?”看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邺无渊问道。
想了想,阮泱泱摇头,“捡重要的说吧。”隐隐的有那么点儿不耐烦样儿。其实她是心里头清楚,肯定没什么有意思的,再说也猜得到他们姐弟都说啥。
邺无渊轻轻点了点头,还真给她传上话了,“和郡王妃暂时将马夫人接到了郡王府,决定待擒住了马长印之后,再让他自己做决定。”
“你们没抓着马长印?”扭头去看他,还以为折腾了好几天不见人影,找着他了呢。
微微摇头,表示没有。
阮泱泱不免几分失望,但转念一想,她心底里的某些疑惑,实际上还没有彻底解开。
由此,再看邺无渊,她就觉着这坏犊子没准儿还憋着什么招儿呢。
“马长印出了这种事,和郡王府那边怎么样了?”那可都是马长印的亲戚啊。
“和郡王自是清楚该怎么做,无需我教他。”或许和郡王看起来是有点儿胆小,作为皇亲国戚来说,好像还有点儿窝囊。但实则,他却很聪明,尽管他没见过皇上多少次,可却是深知帝王心。
就如最初他的家卫跑到了边关去,被他逮着了,派人给送回来,就把他吓得够呛,一定要亲自赔罪。
当然了,和郡王如此惧怕,正是因为知道皇上对他邺无渊的信任。同时,又抱着一种很多人都会产生的心思,与他拉近了关系,就是与皇上拉近了关系。
轻轻点头,这和郡王一家没闹腾,有些出乎所料,毕竟这里算是他们的地盘了。
但想一想,他们想闹腾,也得闹腾的起来才行啊。就算是皇亲国戚,还挂着国姓呢,可邺无渊是谁呀,兵权大军在手,敢惹他那是不要命了。
“你回来了,这‘禁足令’是不是就解除了?”微微歪头,这几天都没出去,昨晚又下了一场雨,感觉温度都降下来了些。
“想出去了?”她其实也是能闷得住,具体来说,是能闹腾,又能清闲。
“那束花你也看到了,昨天亲卫回来说,这城里侍弄花草的人很有一手。他们看到了运货的车,上面都是花,可好看了。”她笑着说,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
看着她笑憨憨,邺无渊也随着微微弯起了薄唇,“那么,你是想养花,还是想卖花?”
“卖花?挺有意思,试试呗。”说起卖花,她还真来了兴致。
邺无渊没拒绝,看得出,她是在这儿待得烦了。
说做就做,当天下午,便全部撤离了三生馆,直接在城中的育香堂‘落户’。
这育香堂就是亲卫买石竹花的那家园子在城中的铺子,这铺子里都是侍弄的极好的花草,通长的店铺,两侧都是花架,靠着墙一直到高处,每一格都不一样。
可,正是因为这不同品种,却又生机勃勃,鲜艳四射,空气中泛着一股花草独有的气味儿,和三生馆那纸醉金迷形成了天和地的差距。
到了这里,小梨和小棠两个小丫头就撒欢儿了,在店里扑腾,来来回回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店里留下来的两个小伙计跟着她们俩,一个劲儿的给介绍,热情不已。
店铺后面就是一个偌大的后院,房间各个不同,院中还有一个水井,更有一个可移动的密封架子,里头装着的可都是各种花肥药料。水井旁摆放着各种浇水工具,大的小的,各不相同。本来院子很大,可就是堆积这些东西,愣是营造出了很拥挤的局面来。
如今后院的各个房间都被清理了,变成了可供人休息的地方。
并不知邺无渊是如何‘征用’这里的,反正这里的东家挺高兴的,将不少难伺候的花草给拉走了,临走时还表示如若他们喜欢,把这些花草留下来也可以。
阮泱泱坐在水井旁研究那些浇水用的水壶,不接触这一行自然是不会了解,如今却才知道,养个花可比之前预想的难多了。
每一种花的性情都不一样,不说其他,单说浇水。有的就得细水长流的浇,若是真豪迈的喷下去,它们就死定了。
有的则是每日定量,超过一丝丝,花根就会腐烂,多娇气。
一个一个的拿起来看,阮泱泱仔细的不得了。她不远处,有个人蹲在那儿,满身的怨气儿没处发。不是别人,是马长岐。
马长岐是服了这女人,这就是佛经中那役使恶鬼,谄诱他人,驱役己用。尤其貌若天仙,娇软无害,却是真真的口蜜腹剑,心都是黑的。
他就不知道自己为啥被她盯上了,他长得很像个奴仆吗?
好不容易邺无渊回来了,雨停了他赶紧离开郡王府回了三生馆,正好她还没起身呢。
他将在郡王府所发生的一切向邺无渊禀报,并且真的是极为‘真诚’的恳求,恳求邺无渊管管自己那姑姑。他这般配合,这般无辜,把他当成囚犯一直押着,细想想多没天理啊。他都大义灭亲了,一心忠诚,以国家为重,岂能如此沦落?
当时邺无渊也准许他回家了,他也终于是逃离‘魔爪’了。谁想到回自己家还没待到傍晚呢,这命令就来了,然后他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为啥?因为这位姑奶奶说,他养园子养的那样好,侍弄花草肯定也很有一套。
好嘛,他如今又要在这里做伙计了。
不理会马长岐那怨气冲天,阮泱泱倒是兴致不错,拿着一个壶嘴特别细的水壶,拎起来左看右看,然后就朝着他扬了扬下颌,“马公子,你看这水壶,居然是银铸的。如今被当成一个给花浇水的器物,和这些木头铁器都扔在一起,可见再珍贵,在这里就是个浇花儿的。”
你说她是不是个恶鬼?专挑那扎他心的话说。他在湘南好歹是个传说,神童,才子,到了这儿,就成了给她浇花儿的了。
“小姑姑,您放心。这些个水壶,在下保证用最快的时间打听清楚,都是浇哪几种花的,绝不会弄错。”有怨气儿,但态度还不错,免得这姑奶奶再给自己出难题。
看他那认命的样子,阮泱泱就笑起来了,“马公子,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马长岐真是无语至极,一口气哽在喉头,不上不下,“小姑姑哪是恶人,在您这儿,我们就是小鬼儿。”
知道他有多不乐意,但没办法呀,谁让他是马长印的弟弟呢。他长姐又是和郡王妃,多值钱的一张牌,她可得留在身边。
谁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她觉得,就得捞一张‘人票儿’在手里头,这样她才放心。
这也就是看中他手无缚鸡之力了,若是项合南是个柔弱的小姑娘,阮泱泱肯定会向她下手的。谁让人家有功夫,她这也算‘欺软怕硬’了吧。
可她不在乎,说她欺软怕硬又如何,本来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马长岐是认命的给她干活,阮泱泱就在水井边儿坐着,其他人也都各忙各的。
她倒是胆子大,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是真不怕马长岐一时气堵心头,把她推到井里去。
“天色暗下来了,你也别在这儿坐着了,回房间吧。”邺无渊出现,在她身旁停下,一边垂眸看着她。
仰头去看他,阮泱泱摇头,“这里凉爽些,大概是因为这个水井吧。”
邺无渊也看了一眼,水井幽深,蓦一个角度,能够看得到井里的水反射着院子里亮起的灯火。
“若是事情顺利,新年之前我们就能回香城去。”他俯下身来,直接坐在了井边。
阮泱泱是坐在小马扎上,他即便坐下来也比她高出一些。她扭头看他,“不回盛都么?”
“你想回去了?”他问。
“离开这么久,府里也不知什么情况了。再说,估计这些时日,请伐柯人上门的不会少。你别瞪眼,我没说你,说的是二房的。二房的年纪也到了,当时老夫人去世,说一切都让我做主,说明她老人家信得过我。这如今,二房那儿寻良婿也不是太容易,毕竟不能太过简单了,我还是想得找个匹配的上我们家门的,不能叫二房委屈了。所以,我得回去斟酌挑选,忙着呢。”说着,她又开始无意识的噘嘴,是不满意眼前这个,麻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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