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走在大街上,面对只有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古代场景,心中一阵茫然。
街道南北走向,茶楼、酒馆、当铺、作坊沿街而立,街旁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商贩,沿途行人来往如织,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运货的,有驻足赏景者,有鲜衣怒马者,叫卖声、吆喝声、车轮辚辚声、马蹄声,充斥耳间,一派繁华景象。
萧尘正走着,一辆马车忽在身前停住,车上跳下一个青衣小厮,拉住萧尘的手,喊道:“我的祖宗,来福可找到你了,快上车吧,老爷发火啦!”
萧尘一怔,随即恍然,眼前的来福,正是昨日送他出门的奴才。显然,来福儿还不知道少爷被劫持的事。
来福见萧尘面色不好看,关切问道:“少爷,你咋啦,生病了吗?”
萧尘摇了摇头,扶着来福的肩膀,登上马车。
来福也跳上车辕,一甩皮鞭,马车沿着街道往前驶去。
萧尘坐在车厢里,心中感慨万千。当雇佣兵时,穿梭在枪林弹雨中,曾想过无数种死法及死后的情形。
有人说人死后会进入阴间,轮回转世。有过濒死体验人说灵魂会被吸入天空的黑洞之中。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网文中男主穿越的鬼扯剧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已身上。
马蹄铁掌击在石板上的嗒嗒声,将萧尘的思绪渐渐被拉回现实。
他如今身中剧毒,受人钳制,回到家后,恐怕又要代人承受“父亲”的责难,一想到那个“暴君”,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嘎吱!”
马车在一座大宅前停下。
萧尘透过幔帘,瞧见一扇朱红大门,门楣上横一匾,上书“萧府”两个斗大的字,门口两旁各蹲着一头威武石狮。
萧尘下了车缓缓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后,踏上台阶,刚走到门口,便听“吱呀!”一声,朱门徐徐打开,探出一个头来。
此人一见萧尘,脸上的皱纹像湖面上的涟漪荡漾开来,笑道:“阿弥陀佛,脱缰的野马总算懂得回圈了。”
萧尘勉强一笑,比哭还难看。
老头伸出鸟爪一般的手,帮萧尘抚平衣褶皱,一边安慰道:“放心吧,你去见主人,我这就去通知主母。”
“对!对!对!康伯,赶紧去叫我母亲!”萧尘急忙说道。记忆中的母亲十分宠他,有她在场,想必父亲不会大动干戈吧。
康伯点头笑着下去了。
萧尘踏入跨院,穿过宽敞的开间,再走过抄手游廊,又过两进屋子,远远就瞧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伫立滴水檐下。
此人威严的脸膛上满含着怒意,正是父亲萧衍,县衙的捕役头领。
萧尘虽然换了魂灵,但积威仍在,一见到父亲,如同耗子见猫,不由瑟瑟发抖起来。
萧尘有点鄙视自已,怎么说他前世也是一个人物,何以一见此人,便打起了哆嗦,看来宿主孱弱,使他也受到了波及。
“逆子!过来!”男子暴喝一声。
萧尘硬着头皮,走向客厅,父亲的容貌在他眼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中等身材,肩膀很宽,脸庞黝黑,面容严厉,眉毛十分浓密,一对眼睛炯炯有神,令人不敢直视。
看见萧尘的猥琐模样,萧衍愈发愤怒,咆哮道:“逆子,成天游手好闲,不思上进,将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我萧衍怎会有你这种混蛋儿子!”
萧尘低头,沉默不语,他知道面对愤怒的人,最好不要说话,以免火上烧油。
萧衍怒不可遏,喝道:“你弃武从文,我也忍了,只要学有所得,将来考取一个功名,也可光宗耀祖,只是,你学文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你想气死老子啊!”
“儿子不敢!”萧尘嗫嚅。
“不敢!”萧衍瞪起虎眼,怒气冲天地道,“你说!为何诸葛先生会向我递辞呈。”
萧尘这才想起在课堂上画春宫图的事,记得诸葛先生当场气得浑身颤抖,满面通红,怒叱一声:“有辱斯文!”随即,拂袖而去。
萧尘知道若说出半个字来,难保不被父亲打死。因此,他噤若寒蝉,心中不住埋怨康伯还不叫来母亲。
“你不说,我就打死你这畜生!”萧衍逼近两步,目露骇人光芒。
萧尘看到他衣裳无风而动,体表寸许内空气都扭曲了,仿佛面对着一团烈焰,而非一个血肉之躯。
萧衍身上惊人的气场,宛如实质,令萧尘感到震惊不已。
萧衍见儿子今日一反常态,不开口求饶,不由地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一掌击在他左肩上。
萧尘闷哼一声,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摔在花坛中,压碎了一丛牡丹花。
“啊!尘儿!”一声凄厉的声音响起,一个美妇人提着裙摆,从偏厅中奔向花坛。
康伯与来福儿飞快跳上花坛,将昏迷的萧尘抬了下来。
美妇人一把搂住萧尘,泪如雨下,凄然道:“尘儿,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不要吓娘亲啊!”
萧尘苏醒过来,肩部麻木,胸口作痛,“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将妇人洁白的衣襟染成殷红。
美妇人哭得死气活来,冲丈夫破口大骂:“杀千刀的,干脆连我也打杀了,一了百了!”
“夫人,”萧衍赔着笑,“我在教训儿子,何必动怒呢?”
“有这么教训的吗?”美妇人凤眼怒焰熊熊,“姓萧的,尘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与你没完?”她又朝下人发火,“都是死人吗?还不将少爷抬下去!”
“是,是,”下人们抬着萧尘往后院去了。
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萧衍,铁青着脸跟着下去了。
“唉!”萧衍摇了摇头,“慈母多败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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