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义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事情,就出来门,去了晋王府,这个时候,晋王已经下了衙门了,估计柳敬原也在等着他。
等到赵崇义到了晋王府的时候,果然,柳敬原和晋王都在书房等着他呢。
柳敬原打趣赵崇义说:“怎么样,这一次,你们西北军领粮饷物资,便当吧?还不快给晋王送上一份礼物,感谢晋王殿下?”
这本来是打趣赵崇义的话,刘演也笑眯眯的听着,虽然岁月流逝,这几年他们也没有和赵崇义一起,但是这份兄弟之情,刘演和柳敬原都没有变。
刘演和柳敬原以为赵崇义一定会飞起一脚踢柳敬原,笑骂他的,柳敬原已经做好了闪躲的准备,刘演已经准备帮助柳敬原抵挡了,可是,让他们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赵崇义整了一下衣冠,慎重的向柳敬原和刘演一拜。
柳敬原和刘演都愣住了,刘演的脸也冷了下来,柳敬原有些不好意思:“恩,那个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干嘛当真呢?”
赵崇义说:“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可是,我是真心感谢你和晋王。你们没有去过西北,不能想象在那里生活有多么艰难,那可是苦寒之地,我们不是在那里生活,我们是在那里打仗,昨天还一起说笑的好兄弟,第二天可能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你们能想象那种感觉吗?那个人没有父母亲人,朋友妻儿啊?但是,他们抛家弃子来到西北打仗,最后马革裹尸还是好的,大多是抛尸荒野啊。这种情况下,我们每次要后勤物资都还无比艰难。层层盘剥,能到了我们手里的都是陈粮,霉的粮食。给的军饷从来没有够数过,给的抚恤本来就不多。层层盘剥之下更是快没有了。没有一次能这样的顺利,给的粮食都是颗粒饱满的好粮食,给的军饷,赏赐都是足额,给的银子都是足色的。我这一拜是代西北的将士们谢谢你们的。”
说到后来,赵崇义虎目中含着眼泪。刘演身上的冷气更重了。柳敬原摇摇头说:“朝廷中充斥着贪官污吏,这个已经不是新闻了。”
刘演一双手赚的紧紧的,冷声说:“朝廷花了俸禄养着这些官吏。他们不想着给朝廷出力,给百姓造福,只是想着如何加官进爵,如何多赚钱,多贪污受贿,还有,他们层层盘剥,不顾大局,他们结党营私,阳奉阴违。如果我能当政。一定要改革吏治,要不,这样下去。这个大楚朝,危矣。”
柳敬原说:“是啊,百姓食不果腹,朱门酒肉臭啊。大楚朝贫富分化太严重了,大户人家的银子多的都黑,霉了。贫苦百姓家里没有隔夜粮啊。大户人家的田产阡陌相连,普通百姓没有土地。还有朝廷的官员,都是想着怎么加官进爵,结党营私之徒。不但一般的官员如此,就是三皇子。二皇子也是这样。三皇子把持着吏部,根本不看官员的能力。有没有给百姓办事情,有没有贪污受贿?光看哪个官员投靠了他,给他送礼了。凡是他这一派的官员都给考评优等,凡是不给他送礼的,都要贬斥一番,甚至降职远调的。而二皇子更是离谱,他把持着户部,不但不想法子为朝廷出力,反而把户部当成了他的钱袋子,大肆的从里面用各种名目盘剥钱财,他都这样了,下面的官员还不有样学样。弄得我们兵部今年的钱都没有够,我们晋王去和他协商几次了,都被他用大哥的名头给压了下去。气死个人。”…
赵崇义两眼喷火,说:“这样乱,他们不怕被皇上知道吗?”
柳敬原一撇嘴巴说:“三皇子可是精明的很,仗着母妃受宠,就是惹了皇上生气,也自然有万贵妃给他打圆场,他自然是不怕的。至于二皇子,他的生母倒是不受宠,可是他也是个聪明的人,他得到的钱,并没有自己全用,分了一大部分给了齐王,这样他出了事情,齐王自然不能不管,万贵妃还是要替他兜着。”
赵崇义冷笑一声:“看到了吗?朝廷的内乱是始于宫廷的,要不是宫里这样,朝廷的大臣能结党营私吗?天下能这么乱吗?”
刘演冷冷的说:“内宫乱,是由来已久的了,先前是王皇后和万贵妃斗争,朝廷的官员们都无心朝政,光是想着站队了,有皇后派的,有贵妃派的。现在又分成两下的,有皇贵妃派的,有万贵妃派的。”
赵崇义看看刘演说:“皇贵妃还不是你这一派的?不过,你比那两个皇子可是好多了,最起码,你到了兵部之后,办了许多的好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痛恨这样的吏治,这样痛恨现在的宫廷,有朝一日,你要是成了大事,你的宫廷是什么样的?你的朝廷是什么样的?”
刘演愣住了。柳敬原心里捏了一把汗,虽然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情分非比寻常,但是,现在刘演已经不是往日那个不起眼的庶出皇子了,他已经是皇位候选人了,威势日渐重,现在柳敬原在他面前都不敢像以前那样随便说话了。也就是赵崇义,他一向就是这样的耿直性格,现在还这样说话,也不足为奇,但是柳敬原不知道怎么样,心里有些虚。
刘演冰冷的脸突然笑了起来说:“阿义,我们虽然分别经年,但是你还没有变,还是我的好兄弟。”
赵崇义说:“若是你是晋王,我自然不说,要是你是我的好兄弟老四,我这些话不吐不快。你府里乱象已有了,你要是用点心,自然明白。不用我说。”
柳敬原没有说话,只是眼看着刘演。刘演倒是笑了说:“阿原,你是不是早就想说这些话了?这一次阿义这么说了,你是不是心里很痛快?”
柳敬原嘻嘻笑了:“被你看穿了,你原来什么都知道啊?”
刘演冷冷一笑说:“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这才这么直接说的。其实,我自己府里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府里本来是王妃最大的,王妃是什么样出来的,陈家的嫡女啊?能不为了陈家打算吗?王妃任用的人都是和陈家有关的。为了她的母亲王夫人,她还用了很多王家的人。我本心是不愿意的,可是,这能由着她,还要支持她,因为她把陈家拉到了我的阵线上来,因为她还具有王家血统的缘故,王家现在见到前太子不可能翻身了,现在想要转到我的阵营中,这个事情敬原是知道的,我们还在私下里谈。要是王家也能支持我,那我的胜算就更大了。除了王妃,还有白侧妃。白侧妃身后是白家,因为白侧妃的缘故,现在白家大力支持我。你们是知道的,白家手中的军队力量是四家中最强悍的。父皇也很顾忌。还有就是马侧妃。她可是代表着父皇啊。她的亲祖父就是父皇的奶哥哥,父皇这一生中最信任的人,我能慢待吗?而且,她还能为我拉拢许多江南的官绅,马季在江南经营多年,是白经营的吗?这些有位份的都不说了,就算是那些小妾们都是有用途的。比如说王姨娘,她身后可是王家的银行,我们不用贪污受贿,因为我们的资金充裕,有银行作为后盾,哪里用的着那些朝廷的钱?还有李姨娘,糊涂的很,可是,怎么办呢?她出身书香世家李家,她家里是开书院的,桃李满天下,读书人中地位极高的,我为了今后的名声也要忍着啊。你看看,我都成了什么了?”…
柳敬原听到这些蔚然一叹说:“哎,你倒是清楚的很,可是,还不如不清楚呢?越是清醒,越是可怜啊。”
赵崇义本来对刘演很气愤的,听了刘演这番话,突然觉得刘演很可怜,这妻妾满堂的,是福气吗?是享受吗?这样,说难听的,不就是出卖自己的身体取悦女人,换取势力吗?这哪里还是堂堂的皇子,金枝玉叶,天潢贵胄,这简直比青楼女子还可怜啊。
刘演苦笑一下说:“因为府里这些女人们都势力庞大,所以谁都不让着谁,斗争能不激烈吗?也就是我压着,又从来不专宠一个,这样才没有酿成大乱。可是,我不辛苦吗?喜欢的人不能放在脸上,不喜欢的人还要装出一副情深的样子,哼,我都成什么了?”
赵崇义和柳敬原都沉默了。
刘演说:“一切都是因为我母家不强的原因,其实,就算是母家强的,比如说父皇,他母家可是李家。当年,李家的实力比现在的白家还要强些。可是,他怎么样呢?当太子的时候,还不是纳了四家的女子进来当了良娣,真正喜欢的宠妾,被逼着亲手处死。这是怎么样的无奈和心痛啊。”
赵崇义说:“哎,皇家的事情太复杂了。眼下逼于形势,也只能这样。可是,老四,我可是提醒你了,你将来要是成就大事,不要忘记我们幼时的心愿,我们是为什么才这么努力的,我们是为了那些可怜的百姓,为了让他们能过上吃饱饭,穿暖衣的日子。”
刘演严肃的说:“这个怎么能忘记。我平生两大愿望,一个就是报仇,母仇不共戴天,一个是要让那些可怜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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