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简直被这一幕又一幕的爆料惊呆了,不论莲护法与云清教主的关系是否真实存在,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那就是莲护法的的确确生过孩子。
这可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她一辈子冰清玉洁地守着银湖岛,众人还当她是个什么神圣的存在呢?没想到啊,竟然也在外头找了个男人,还偷偷地生下了孩子。
圣教又不是不许人男婚女嫁,对门第也无太大要求,她干嘛得偷偷摸摸的呢?
莫非真被云珠说中了,她珠胎暗结的对象是云清教主吗?
众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窃窃私语。
然而莲护法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大脑一片空白,一双耳朵嗡嗡作响,姬冥修那句“你的儿子去哪儿了”,简直就像一把刀子,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她的心口。
姬冥修却并不罢休,缓缓地走到她身侧,微偏过头,在她耳畔,戏谑地说:“你真以为云清会让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生下他的继承人?”
莲护法握紧拐杖,双目如炬,身子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姬冥修淡淡一笑:“好自为之,莲护法。”
云珠看向莲护法,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毕竟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现在都还是高高在上的圣教千金,她的父亲,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全都不必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云珠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莲心,你的报应开始了。”
丞相大人神补刀:“是早就开始了,人家一直蒙在鼓里呢。”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莲护法害了云珠一家,自以为自己是那只掌控全局的黄雀,却不知这黄雀并不是黄雀,螳螂也不是真正的螳螂。
莲护法血气攻心,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滚的毒性与魔气,胸口一痛,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随后,她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整个人倒在了天旋地转中。
两名随行的女弟子扑上去:“莲护法!莲护法!莲护法!”
月华眉头一皱,一拳头捶上了轮椅的扶手。
胤王看着晕倒在地上的莲护法,悄然地松了一口气,当云珠指证莲护法与云清有私情时,别人或许不信,他却是一下子就信了,毕竟莲护法对云夙的维护,他早看在眼里,怀疑在心里了。
他还以为这老妖婆是看上云夙了,却原来云夙是她儿子。
他可以接受云珠是他姥姥,但绝不能接受莲护法是他祖母。
幸好,听姬冥修所言,云夙……似乎不是她亲生的。
姬冥修对云珠道:“姥姥,我们回吧,改日再来。”
云珠点点头。
姬冥修含笑望向殿内早已傻眼得不行的众人,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就有更多的证据了。”
众人的心里毛了毛。
总感觉圣教要变天!
姬冥修牵着云珠的手出了圣教。
姬冥修对云珠极好,好到恨不得把她这几十年没能享受的温情一并补给她。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胤王微微地蹙了蹙眉,他有点儿郁闷,可他不知道自己在郁闷什么。
妇人也随二人离开了。
坐上马车后,姬冥修给云珠解下披风,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云珠:“姥姥。”
丞相大人体贴起来,能把人宠成公主。
云珠接过热茶,掌心暖暖的,一路暖到心口。
她能感觉血液的回流,那是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兴奋。
今日这一趟,比想象中的成功多了。
本只想逼莲护法承认与云清的私情,哪知却挖出更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可真大快人心。
姬冥修瞧她气色不错,微笑着说:“是回王府,还是先去城里转转?”
云珠喝了一口热茶:“不转了,回府吧。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医馆里的夫人不是莲心的?”
姬冥修道:“我不知道,我瞎猜的。”
云珠哑然。
姬冥修摇头晃脑地叹道:“可惜猜对了,哎呀,人太聪明了,不好,真不好!”
云珠失笑。
……
莲护法昏迷了。
圣教炸开了锅。
云夙重伤的事还瞒着,众人都请求让云夙出面主持大局,奈何云夙出不了面,最后胤王殿下挺身而出,说是会查明这件事,还清白者一个公道,还受害者一个真相。
不愧是混官场的,这冠冕堂皇的话一出,众人当真暂时给安抚住了。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若不能及时证明莲护法与云清的“清白”,那么血魔的事、鬼帝的事、云珠的事,都会像顺藤摸瓜一样,被人将真相一个一个地摸出来。
莲护法让女弟子送回了银湖岛。
月华与新任大圣师也去了。
月华让新任大圣师在外等着,他自己进了莲护法的屋。
莲护法为云夙换血,将云夙的毒全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救没救得了云夙月华不清楚,但莲护法自己却是伤得不轻,这些要命的症状也不知是单纯的中毒走火入魔,还是血液不相融。
月华又不是大夫!
月华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莲护法才幽幽转醒。
她醒来后,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帐顶,眼神空洞。
月华都要急死了。
若说先前他还在纳闷莲护法为何掏心窝子对教主好,那么现在,他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看向莲护法,着急上火地道:“你和我说实话,当年你是不是真的去闭关了?还是你确实换了个身份嫁给云清教主了?”
莲护法没有理他。
月华急得险些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圣教,只有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还不与我说实话!你当心把我逼急了,我也不管你死活了!
你倒是说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嫁给云清教主了?云夙教主又究竟是谁的儿子?!”
……
云中城,一间香料铺子的后院,侍女微笑着走向云清:“师兄,明日就要大婚了,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云清转过身来,“风这么大,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我想见师兄。”侍女含羞带怯地说。
云清微笑:“马上就要大婚了,以后,天天都能见到了。”
侍女轻轻地靠进了云清的怀中,没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师兄,莲儿从第一次见你,就想要嫁给你,但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云清道:“你别这么说。”
侍女柔声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你的,圣教是你的,天下也会是你的,不论你要什么,莲儿都会给拿来!”
云清道:“你不用这么辛苦,你只用……安安稳稳地做我的妻子就好。”
……
“你聋了还是傻了?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月华抓住了莲护法的领子,“今天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说的医馆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是生没生啊?在哪儿生的?!”
“夫人!”
一名弟子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侍女放下手中的针线,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看向弟子道:“是曾执事啊,你不是和教主一块儿下山了吗?怎么回来了?教主呢?”
弟子气喘吁吁道:“教主他……教主他旧伤复发了!”
“什么?”侍女花容失色,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站了起来,“教主在哪儿?伤得严重吗?”
弟子捶了捶快要被气息梗死的胸口,顿了一会儿,待缓过了劲儿,才无奈地说:“我们原本在追杀一个叛徒,哪知那家伙使诈,用霹雳珠炸我,教主为救我,自己让那霹雳珠炸了一下,然后就……旧伤复发了……”
侍女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这么说……还挺严重的?”
弟子痛心疾首道:“是啊,回不来了,这几日怕是都要留在夜凉城养伤,教主让我给夫人递给口信,让夫人不必担心,他伤势痊愈了就会回来的。该带的话我都带到了,我现在要去追杀那个王八蛋了,夫人告辞!”
侍女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启声问道:“曾执事,在哪家医馆你还没说呢!”
弟子吆喝了一句,侍女只听到三个字——南腾街。
侍女知道自己这样必定无法下山,于是收拾了一番,偷偷出了圣教。
从云中城前往夜凉城,一共有两条通道,一条是天梯,这个她走不了;另一条是水路,虽也不大好走,可对于眼下的她而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侍女自己划船过了河,穿过莽荒山脉的丛林,就要走出去时却遇到了几头猛兽。
侍女与猛兽激烈地缠斗了一番,虽是有惊无险地将猛兽击杀了,却也因用力过猛而动了胎气。
“老头子,那边有个人!”
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发现了侍女。
二人将开始阵痛的侍女抬回了自己的小茅屋。
侍女在对付猛兽时消耗了过多体力,等到真正生产的时候,却不剩多少力气了。
老夫妇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百年人参,熬了汤喂她服下。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了一个孩子。
“是个小子!是个小子!”老妇人兴高采烈地说。
她想看看自己儿子,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等侍女醒来时已经在夜凉城的一家医馆了,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云清抱着孩子坐在一旁。
云清的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把人溺毙。
云清找到她了,也找到她的孩子了。
她一直……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月华气呼呼地说道:“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见没有?你要真的找死别拉上我……”
“呜……”心都仿佛被撕裂了,整个世界轰然坍塌,莲护法捂住脸,颤抖着身子哭了起来。
……
这一趟圣教之行并未耗时太久,姬冥修与云珠回到夜凉城时也才下午的光景,妇人让侍卫护送回了赌坊,姬冥修与云珠在街上买了几串糖葫芦带回王府。
望舒景云、大白、小白珠儿拿着糖葫芦,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云珠回房歇息,可没歇多久,又拿着血月弓出了王府。
众人心知肚明,她是去找鬼帝了。
乔薇向姬冥修问起了云夙的事:“……当真不是莲护法的亲生儿子吗?那云夙的亲娘是谁?莲护法的儿子又去哪儿了?”
姬冥修顿了顿:“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云清知道答案了。”
云夙或许也知道一二,可最清楚的还是云清。
乔薇啧啧感慨:“云清藏的可真是深呐。”
她一直以为云清是被莲护法威逼利诱的那一个,却没料到,根本是他扮猪吃老虎,把莲护法彻头彻尾地耍了。
女人啊,再聪明,碰上喜欢的男人也成了二傻。
乔薇两手托腮,十分费解地说道:“你说,这个云清对莲护法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情?”
“你觉得呢?”姬冥修含笑问。
“我觉得啊,应当是没有。”乔薇摸了摸下巴,可能一开始是有几分好感的,不然也不会不设防地掉进这个女人的陷阱了,可这个女人贪心不足蛇吞象,一次次地逼迫云清,触碰云清的底线,最后更是把云珠赶出了圣教。
云清那么喜欢云珠,一定很不满莲护法的做法。
有些事,就算没有证据,也还是能直觉出真相,譬如云清对云珠,乔薇就觉得,云清是当真喜欢她。
不喜欢,也不会放云珠走了。
据说当时云珠曾帮着鬼帝潜逃,惹怒了圣教,上上下下都在喊着处死云珠,是云清顶住众怒,将云珠放走了。
乔薇眯眼道:“现在看来啊,云珠帮着鬼帝潜逃的事,八成也是莲护法捅出去的,她想整死云珠。”
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这件事,还得去查一查,我待会儿去一趟云中城。”
乔薇抱住他胳膊,含糊不清道:“嗯嗯嗯嗯嗯?”
我能一起吗?
姬冥修不假思索道:“不能。”
乔帮主一愣:“这你也听出来了?”
姬冥修揉了揉她脑袋,温柔地亲了亲她唇角:“乖,等我回来。”
乔薇郁闷地说道:“你是查案,又不是杀人,带上我怎么了?我真的闲得长草了!不信你看!”
乔薇伸出了胳膊。
姬冥修捋起她袖子,在她光洁纤细的藕臂上亲了几口:“回来全都给你吃掉!”
乔薇黑了脸。
姬冥修最终还是去了。
乔薇叩响贺兰倾的房门:“娘,他一个人去查案好危险,我们也去吧。”
乔薇被贺兰倾拎回屋了。
乔薇又去乔峥的丹房:“爹,你的药材是不是快用光了,我们去采药吧?”
乔薇被乔峥拎回屋了。
“姨母,你都好久没赌了,我们去赌钱吧。”
“小傅同志,那个乌木多好像没死透啊,我那天看见他在王府外头转悠,我们去抓他吧。”
“冥烨,我决定了,这次带你行动,我们去查案吧。”
结果就连教主大人都把乔薇给拎回屋了……
乔帮主好想哭。
燕飞绝见她可怜,朝她招了招手,指着云清的遗物:“来来来,你来帮我弄这个。”
乔帮主嫌弃脸:“我才不要。”
……
姬冥修去了一趟云中城,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公孙长璃。
“云珠当年被逐出圣教……”
“云珠当年被逐出圣教……”
二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又不约而同地顿住。
姬冥修一笑:“你先说。”
公孙长璃顿了顿,说道:“我还以为你找我,是要打听云夙的生母以及莲护法亲生儿子的下落。”
姬冥修淡淡一笑:“这俩人与我没关系,找得到找不到不重要。”
说着,看了公孙长璃一眼,“你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去打听了别的?”
公孙长璃:“嗯。”
姬冥修撑在桌上,俯身朝他凑了过来,似笑非笑地望进他眼眸深处:“你对我很了解啊。”
公孙长璃没看他眼睛,掰开他近在咫尺的脸。
姬冥修潇洒地坐回了椅子上:“说吧,你都查到些什么了?”
公孙长璃定了定神,说道:“方才我去向曾护法打听了当年的事,曾护法说,云珠是因为半夜放走鬼帝,被人当场抓包,为逃出圣教还打死两个弟子,这才触犯了众怒。”
姬冥修问道:“弟子是当成死亡的吗?”
公孙长璃摇头:“不是,是莲护法医治无效身亡的。”
姬冥修冷冷地紧了紧眸子:“所以,是姓莲的动了手脚?”
公孙长璃蹙眉道:“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是她做的,但应该是她,云清是唯一一个也在屋子里待过的证人,可惜云清死了,所以没人能站出来指证莲护法了。”
姬冥修好笑地说道:“这么说,云清知道是她把云珠逼上绝路的?”
公孙长璃点头:“我猜是这样。”
姬冥修嗯了一声:“那云清算计她就不奇怪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公孙长璃问。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只不过云清既然这么厌恶她,为什么还一直容忍她?”
公孙长璃道:“你不是说他们之间是一笔交易吗?鬼帝与血魔的事,云珠失去记忆的事,不论云清是不是幕后主使,云清都一定参与了,就算是冲着这些把柄,云清都不能立马与她撕破脸。”
姬冥修摇头。
公孙长璃看着他:“你觉得不是?”
姬冥修在官场跌打滚爬这么多年,什么勾当没见过:“要是仅仅是因为这些事,云清应当杀了她灭口,这才是最保险的。”
公孙长璃狐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云清还有别的把柄落在她手上?”
姬冥修点点头:“没错,而且这个把柄才是解开所有真相的关键。”
公孙长璃不解地摇了摇头:“我想不出云清还能有什么别的把柄……是我们忽略了什么吗?”
姬冥修眸光一顿。
公孙长璃也顿住。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地说:“云清的遗物!”
……
“哎,这个破铁盒子,怎么撬都不开!”
燕飞绝不耐地将铁匣子扔在了桌上。
乔薇一边吃着小奶皮,一边递给他一个铁榔头。
燕飞绝一愣:“干嘛?”
乔薇挑眉道:“不是撬不开吗?砸呀!”
燕飞绝满面黑线:“这个要是能砸,我还撬它干嘛?这种匣子又叫千机锁,里头有一千个小机关,强行砸开的话,机关会急速运作,将匣子里的东西绞成粉碎。”
“一千个?要不要这么夸张?”乔薇愣住。
燕飞绝叹道:“唉,我也只是听祖师爷提过一次,还以为是个传说,哪里料到真让我给碰上了。”
乔薇的眼珠转了转:“用这么厉害的匣子装的东西,一定是不能轻易让人发现的东西吧?”
燕飞绝道:“当然啦,不然也不会宁愿毁掉也不落在别人手上了。”
乔薇嘀咕:“云清的遗物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燕飞绝又捯饬了半晌,死活没给撬开。
匣子上有符文,其实吧符文对上了,也就能打开了,可惜没人知道怎么才能对上这些千奇百怪的符文。
“娘亲!”
景云吃完糖葫芦,洗了手,干干净净地来蹭抱抱了。
现在都不能和娘亲睡了,他好难过。
乔薇将儿子抱到腿上,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
景云一眼看到了桌上的铁匣子,拿起来,小手在符文上拨弄了几下,吧嗒一声,匣子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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