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我不想吃饭了,坐到沙上点了一根烟,抬头对李俊海说,你要是害饿了就自己下去吃点儿去,顺便去商场买个小录音机,好录下黄胡子是怎么跟我谈话的。?? E小说 w?w?w?. 1?x?i?a?o?s?h?u?o?. c?o?m?李俊海说,本来我也不想吃了,既然还得买录音机,那我就随便下去吃点儿吧。李俊海走到门口站住了:“万一我下去的时候黄胡子来电话了呢?没有录音机啊。”
“不差这一小会儿了,你赶紧回来就行了。”
“那好,我也不吃了,这事儿比什么都要紧,干脆你把昨天的饭搁锅里热一热凑合一顿拉倒。”
“别罗嗦了,赶紧去。”我起身去了厨房。
那所有的剩菜归拢到一起倒进锅里,我找了个板凳坐在旁边抽烟,脑子尽是我弟弟的影子……不行,我必须找点儿事情来做,不然我活不下去了。干点儿什么呢?我茫然四顾,金高家乱得像猪窝,对,干活,我给金爷当一把小工,打扫卫生!说干就干。先找了一把笤帚把房间挨个打扫了,又找来拖把开始擦地,直干得满头大汗……正翘着脚用笤帚够天花板上的一个蜘蛛网时,李俊海回来了:“啊?原来你这么勤快?我还真没看出来呢,有点儿意思。”
我终于把那个蜘蛛网够了下来,放下笤帚问李俊海:“录音机买回来了吗?”
李俊海摇晃了一下手里的一个小盒子:“三洋的,日本货,好使得很。”
我边往外拿录音机边开玩笑说,你这个汉奸,这不是在支持日本经济嘛。
李俊海把手一挥:“我不管这个,谁的好使我买谁的,总不能买个国产的让他们糊弄吧?”
我打开录音机,对李俊海勾了勾手:“唱一曲,唱一曲,看看效果怎么样?”
李俊海张口就来:“苏三出门把头低,正好看见自己的逼,虽说不是个好东西,百货商场没有卖的。”
我按下了开关,重新打开,哈,效果好极了,跟李俊海又唱了一遍一样。
我把录音机摆到桌子上,冲李俊海呲了呲牙:“万事俱备,只欠黄胡子了。”
李俊海嘟囔道:“你还别说,胡四这小子还就是有点儿脑子,你说他怎么就能想到这个呢,佩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时候我特别不喜欢提到胡四,岔开话题道:“你说我应不应该给关凯再去个电话?”
“呦!什么东西糊了?”李俊海把鼻子像狗那样来回地嗅,“菜!你把菜弄糊了,”箭步跑进了厨房,“完了完了,饭也吃不成了……可惜呀,全是他妈的好东西,暴什么天物啊……这要是在劳改队你都舍不得吃,唉。”关了煤气走出来问,“刚才你说什么?”一怔,“给关凯打电话?打他妈个**,这种人你越是重视他越是不行,蹬鼻子上脸啊,我的意思是背手撒尿,不管**,他爱怎么的怎么的,毛也没用,不他妈踩死他就算给足他面子了。”
我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关凯的大哥大:“凯子,我见着**他们了。”
关凯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了,我找过他们,没找着,**去了南京,老李下落不明,就这样吧。”
他的消息这么灵通?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凯子,我可是很守信用啊,说帮你找就帮你找,你怎么还……”
关凯不耐烦地打断我:“远哥,我先谢谢你,记着,别拿我当膘子耍啊,我关凯什么都知道了。”
难道我的身边又出了内奸?他这么一说,我感觉很尴尬:“呵呵,凯子是个人物,耳听八方嘛。”
“远哥,我想提醒你注意,”关凯的声音很沉稳,“你不要觉得你现在的势力很大,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呵,你知道我现在跟小迪、汤勇是什么关系吗?我们结拜了,我把这事儿跟他们说了,大家一分析就是你干的,我也不需要你承认,何况你的脸皮我也知道,也许就会直接说,怎么了,就是我干的,你能把我怎么样?远哥,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有人会把你怎么样的,别以为自己了不起,还有比你更了不起的。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
“凯子,听我一句话,你是个聪明人就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会吃亏的,明白吗?”
“吃亏?哈哈,”关凯突然变了一种哭腔,“我已经吃亏啦,你这么一弄,让我在道儿上还怎么混?”
“话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还真不想再添乱了,正色道,“老疤不是我派人绑的。”
“远哥,你越来越不像男人了,”关凯苦笑一声,“何苦呢,你这么办事儿会让人瞧不起的。”
我的脸有些烫,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我几乎都能看见自己的脸红成了鸡冠子:“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可是我真的没干这事儿,如果我干了,我会承认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是我没干,我凭什么要往自己的身上揽事儿呢?”关凯哦哦着想要插话,我的脸烫得不行,根本不想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也给我听好了,不管这事儿是不是我干的,你拿小迪和汤勇来吓唬我就错了,我希望你告诉他们,我很尊重他们,可是如果他们想跟我来什么乌七八糟的,我杨远绝对不会害怕,让他们有什么手段全冲我来吧,笑什么?我这话你听着难受吗?”关凯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大声嚷嚷,那你就等着吧,我已经知道老疤到了济南,他要是出了一点儿问题,后面的事情你应该明白,那就是我要争回面子,我冷笑一声:“你他妈还有面子?你在我的眼里跟一泡狗屎差不多,滚蛋吧,**。”
“慢!”李俊海劈手夺过了大哥大,“关凯,你在哪里?”
“拉倒吧,”我拽回了大哥大,“没看见我已经挂了电话?”
“不行,告诉我号码,我这就去弄死他!”李俊海把他的大哥大掏了出来,“你说,快。”
“别洋‘膘’了,他那么傻,让你去找他?算了,咱们的要任务不是他。”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安排。”李俊海快地拨了一串号码,“建设吗?你在哪里?”对方是个东北口音,好象说他在外面吃饭,李俊海的表情像个指挥若定的将军,“交给你个任务啊,以前跟着我干的有个叫关凯的,你马上给我把他废了,只要别死人就行,干完了你就走,越远越好,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钱我随时给你打过去……”
我一把打掉了李俊海的大哥大:“你他妈的什么神经?你还想不想让我过下去了?我**!”
李俊海猛地瞪大了眼睛:“你骂我?”
我突然感觉一阵内疚,弯腰拣起大哥大,随手关了机:“俊海,咱们不能再惹麻烦了……”
李俊海颓然倒在了沙上:“你骂我,好,你厉害……我他妈为了谁?我他妈这不是犯贱嘛。”
我正在考虑怎么样跟他解释,李俊海的大哥大又响了,我给他接了起来,还是那个东北口音:“怎么了海哥,刚才谁在骂你?”我说:“兄弟,你也别问我是谁,我告诉你,刚才李俊海说的是醉话,你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好吗?”那个人笑了起来:“他经常这样一惊一乍的,我都让他糊弄好几回了,哈哈,没事儿,你是蝴蝶大哥吧?”我一把按死了接听键,转身走到李俊海的身边,蹲下来握住了他的手;“俊海,刚才我骂你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听我说,目前咱们绝对不可以主动找别人的麻烦,你想想,咱们的人全部压在我弟弟这面,腾出人手来还得修理孙朝阳,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再把关凯伤了怎么办?警察是光吃饭不干活的牌位?他不调查吗?这事儿调查起来再简单不过了,谁干的?你、**、我!还有谁?没有了。如果那样我还用不用救我弟弟了,就那么呆在监狱里等着我弟弟去死吗?听我一句,关凯这是在虚张声势,他根本不敢,也没有这个实力跟咱们斗,小迪有魄力,这我承认,可是他会因为一个外地人去跟我拼命吗?他不要自己的名声了?别人会笑话他因为一个外地人跟本地人打起来了,他不会这么傻的。再说这个汤勇,他现在正在展势力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呢?所以,收拾关凯不费吹灰之力,需要的是时间,等咱们处理完了我弟弟这事儿,再把孙朝阳彻底干成膘子,爱怎么修理他就怎么修理他,明白吗?”
李俊海坐了起来,我真佩服他的心态,立马平和了,脸笑得像一朵鲜花:“好,应该这么办,嘿嘿。”
李俊海以前可不是这样,如果在以前他会摔门而去的,我也笑了:“俊海,你行,像我大哥。”
李俊海歪着身子指了指肚子:“这儿不行了,饿,刚才我趁你说话,放了好几个屁呢。”
我这才闻到一股化粪池的味道,连忙扑到了窗口,窗外的天空更加阴了,云彩很低,似乎要从窗口压进来。
李俊海站在我的身后讪笑了一阵,抓起他的大哥大就走:“我抗不住了,买饭去,你吃不吃?”
我在盯着一朵黑色的云彩看,那朵云彩像是被人用手扒拉着,一会儿就变成了散淡的烟雾。
李俊海见我没有说话,念叨了一声“不吃我也买啊”,转身出了门。
那团变成烟雾的云彩还在变化,越铺越大,让我想起了胡四在监狱的时候画的水墨画。那天我去他们中队玩儿,胡四和**他们正在喝茶聊天,见我来了,**说,杨远肯定看过《水浒传》,你说《水浒传》里面有个叫一丈青什么三娘的,那个字念“巴”还是念“户”?这我知道,本公子小学三年级没识多少字的时候就看过水浒,有些不认识的字马上请教我爹,所以那个字我记得很清楚,是个“扈”字。我说,应该念“户”,**当胸拍了我一巴掌,欺负人是不?你跟胡四是不是商量好了?我这才知道他们俩为这“巴”与“户”打了一个不小的赌,在输了的那一方的脑袋上用九阴白骨爪的招势猛击十下。结果,**的大光头当场被打成了草莓,幸亏胡四的劲小,要不非打成蜂窝煤不可。**挨了打,心理不平衡,摸着脑袋喘了一阵粗气,突然诗兴大,来了一歌颂祖国大好河山的现代诗。胡四一听这诗不错,当即找来了一张白纸,挥毫拨墨,颜料只有墨,洒在纸上也像这朵云彩似的,一点一点地往外润染。
当这团云彩变成的烟雾彻底消失的时候,李俊海笑眯眯地回来了:“嘿嘿,你猜刚才我碰见谁了?”
我没有心思去猜这个,随口说:“猜不出来。”
李俊海横了我一眼:“什么态度?我碰见阎八爷了,嘿,真他妈威风,开着一辆崭新的蓝鸟!”
“是吗?我操,不会是他自己的吧?”我有些吃惊,这小子打从回了市场,混得就跟摆地摊的一样,他怎么会开上那么好的车呢?李俊海见我吃惊的样子,放下塑料袋里的包子,神情诡秘地说:“你还别小瞧了他,我听说他跟一个叫田光的勾搭得很紧。你知道田光是干什么的吗?倒腾外汇的,票子大大的有。去年我还想‘摸’他一把呢,谁知道这小子很狡猾,你根本不知道他今晚会住在哪里,跟了好长时间也没‘摸’到他,好不容易找着他睡觉的地方了,赶去一看,跟他妈中南海似的,到处都是保膘……你说阎八这小子跟着他混能不财嘛。”这我还真没看出来,他几乎天天在市场里晃悠啊,也许是晚上帮田光的忙,我笑了笑:“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买上车了,也许是人家田光的呢。”李俊海把嘴一撇:“什么田光的,我问过他了,他说是他自己的。”我不想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随口问道:“阎八没提我吗?”李俊海说,提了,问我你去了哪里,我能告诉他吗?他那张嘴跟他妈拉稀似的,逮谁告诉谁,我没理这个茬直接上来了。我笑了笑:“这就对了,这个混蛋嘴里存不住话,让他知道跟让警察知道一个**样。”
刚抓起一个包子想往嘴里填,我的大哥大响了,我低头一看是阎坤的,指着大哥大冲李俊海笑道:“巧啊。”
李俊海拿起电话扫了一眼:“别管他,吃饭。”刚想关机就被我拿了过来:“八爷吗,哈哈,你好。”
阎坤嘿嘿了两声,开口问:“远哥你在哪里?怎么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我不想跟他罗嗦,直接问:“找我有事儿吗?”
阎坤知道我的脾气,也不罗嗦:“刚才我看见李俊海了,他在给一个人打电话,提到了你……”
我连忙把大哥大贴紧了耳朵,防止被李俊海听到:“哦,他是怎么说的?”
“我操,你跟个膘子聊什么聊?吃饭吃饭。”李俊海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这让我的心头一凛。
“他好象对那个人说,别听你的,无论在哪里他才是老大……”
“你吃你的,”我打开李俊海拉我的手,对阎坤说,“不是说你,你继续。”
“我就藏在我的车后面听他说,他好象在跟人家火,骂人家分不清大小,后来就说‘卸腿卸腿’的……”我站起来走到了窗前,阎坤好象很矛盾,“远哥,你不会想多了吧?我害怕你说我挑拨你们兄弟俩的关系。”我说,没事儿,你尽管说,我不乱想,阎坤继续说,“依我的经验,李俊海找的是一个杀手,他说,钱你不要担心,过几天我就了,要多少给你多少,但是你必须把事儿给我干漂亮了,如果警察怀疑到我的头上,你一分钱也别想要……”
阎坤停下了,又开始嘿嘿:“远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我说,我知道,因为他经常欺负你,阎坤说:“那倒无所谓,我最恨过河拆桥的小人了,这才是主要的。”
我有些纳闷,他怎么知道李俊海一提到我就是想害我呢?我呵呵一笑:“好人,你是个好人。”
阎坤突然变了一种神秘的口气:“远哥,我还知道关于李俊海的一个重大内幕。”
我的心猛然一抽:“你说。”
阎坤的声音低得像闷雷:“他跟建云一起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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