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山北军看到了浓烟中的海贼阵,距离30步,他们多想长出翅膀,飞过去,用手中的短刀和竹矛刺死他们,掐死他们,咬死他们,或者被他们所杀,至少结束了现在的煎熬。
就在他们胸中的火焰开始燃烧的时候,四周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王府亲军高举锋利的白刃,从他们身边绕过去,向前面的海贼阵冲杀。
突然,对面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吆喝,海贼阵中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不知道多少铁子扑面而来。
霰弹的威力远远大于单兵火铳的铅子,3斤4两**推动2斤半铳弹,几乎是无坚不摧,无数铁子从一个点呈扇面泼洒过来,在王府亲军的密集队列里横冲直撞,肆意屠杀。
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声巨响似乎是在间切军耳边炸响,面前忽然一空,冲在最前面的王府亲军已经倒下了大半。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倒下的人之中,就包括6名王府亲军队长。不知怎么的,这些间切军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快意,看到这些骄横可恶的亲军比自己还要悲惨,他们忽然有一种类似幸福的感觉。
快意一瞬即逝,幸存的王府亲军已经转过身,飞快的向自己跑过来,脸上是受惊野兽一般的狰狞,口中发出的悲号不似人声。
冷酷的现实忽然回到了间切军的头脑,这是战争,对面是他们祖祖辈辈从未见过的凶恶敌人。呆在铁子和铅子的打击范围内,就再也见不到妻儿了,他们飞也似的转过身,和跑过来的王府亲军汇到一起,疯狂的向坡顶逃窜。
海贼们没有追击,甚至停止了射击,他们只是轰然大笑起来。
就在山北军勇猛攻击海贼火铳阵的时候,山北军本阵也在焦虑的看着两个坡顶,他们看到王府亲军冲了上去,又沿着坡道杀了下去,声势惊人。
反斜面的战况他们看不到,但是那火铳的轰鸣,和呐喊声、垂死的哀嚎声却传入他们的耳朵,风把射击产生的白烟吹到他们的视野,把呛人的**味和血腥气吹进他们的鼻孔。
他们可以想象视线之外的战况何等惨烈,乐观的人心存侥幸,悲观的人却不抱任何希望。那些传令兵和斥候看到了之前的战斗,他们知道那些喷火武器的可怕,如此猛烈的射击,没有人能够幸存。
就在这时,山北国相惊恐的指着本阵右翼,大声说道:“大王!你看!”
攀安知转头向西面看去,不知何时,大队海贼骑兵出现在1里之外。在西和南两个坡地发生激战的时候,东面也发生了战斗,只是震耳欲聋的火铳射击掩盖了东面的厮杀。那队骑兵铁蹄隆隆,击溃了山北军的微弱拦截,出现在了山北军本阵右翼。
山北王浑身冰冷,四肢都战栗起来,似乎感觉到死神的狞笑。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是山北军库里,那家伙在大喊:“大王,必须立即撤回宫岭军寨!”
国相在嘶声叱骂:“笨蛋!笨蛋!跑不到宫岭就会被追杀殆尽,还不如冲上前面的两个高地,固守待援。”
“援?援在哪里!”库里依然在大喊。
就在这时,两声巨响传到了亲军本阵,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叫哭喊,这是大军崩溃的声音。。。山北军溃散的声音。
在东面1里之外,海贼骑兵正在从容展开,形成一个宽大正面,即将发起冲锋,这将是一次势不可挡的潮涌。
山北君臣终于知道了,他们面对的,不是山南军和海贼的两面进攻,而是海贼的雷霆一击。所有人脸上都惊恐又茫然,不约而同的转向他们的王,他们发现,攀安知王脸白的像纸,甚至比群臣还要恐惧。
惊溃的山北军终于出现在两个坡顶,却并没有向本队靠拢,而是像羊群一般四散奔逃。也许下一刻,海贼们就会出现在坡顶,那些铳子炮弹将落到本阵头上。
海贼骑兵渐渐整队完毕,战马开始小步慢跑,向山北军本阵逼近。战马的头颈一上一下扭动,铁蹄踏起漫天的尘沙,在山北军王府亲军的眼中,这些看起来强悍的动物,不啻于妖魔利勇的爪牙。
在山北群臣失望的目光中,攀安知王缓缓拔出了千代金丸宝刀,他不再瑟索,不再抖动,脸上渐渐显露出坚毅的表情。
他抚摸着千代金丸宝刀,镇定的说道:“此刀,本是英祖王所有,逆臣察度废除英祖王子孙西威王,自立为中山王。我祖父怕尼芝王,就是用这把宝刀反抗不义的中山国,攻陷今归仁城,创立山北国。
我父珉王,也是用这把刀打败了中山和山南联军,保护山北国安如泰山。
这把刀,是我祖先光荣的象征,也是山北王权的象征。我拿着这把刀,带着你们打败凶恶的海贼,把他们围困在大里城。。。但是,卑鄙的中山国勾结海贼,出卖了我们。
怯懦的山南国,害怕战斗,向凶恶的海贼讨好献媚,不惜攻打我们,杀害我们的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事情,我们是来救援他们的,他们背信弃义,却和海贼一起攻打我们,仅仅是因为怯懦!”
他停了一下,向三面逼来的海贼眺望。高地上的山北溃军在溃逃,海贼始终没有出现在坡顶,在东面,烟尘滚滚中,一片乌云正在奔腾而来,越来越快。
历史,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攀安知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向臣下们大声叫喊:“如今,海贼占据了今归仁城,我们的家园没有了。退回宫岭,也许可以苟延残喘一阵子,但是能夺回你们的妻儿么?能夺回你们的村庄和耕牛么?
我们是天神阿摩美久的子孙,我们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山北人的尊严,不能让我们荣耀的祖先蒙羞。即使是死,也要战斗而死,而不是被人奴役和**!现在,我命令你们,向东面结阵,让我们问心无愧的去见祖先吧!”
他高举宝刀,大呼:“战斗!战斗!”
一片死寂,攀安知王感到诧异,他慷慨激昂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他的臣子们依然一脸茫然,似乎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他觉得怒气冲上了他的头脑,这些人没有人心么?不懂得战斗是男人的荣誉么?不懂得死也要死的体面么?
他又一次举起宝刀,高喊:“你们。。。”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后颈一凉,血光崩现,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攀安知王的儿子,今归仁城本部平原王子就站在他身后,攀安知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平原忽然抽出佩刀,一刀将他父亲的头颅斩下,鲜血喷洒,触目惊心。
攀安知至死都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
平原王子收刀入鞘,弯腰提起血淋淋的头颅,高举过头顶,大声呼喝:“山北国的百姓们!你们愿给这个暴君陪葬么?!”
所有山北国臣子齐声高呼:“不愿!”
平原王子大声咆哮:“好!现在我们投降!”他的神色,不像是穷途末路的失败者,倒像是一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前面再无障碍,大炮炥彻底松开了缰绳,红鬃烈马也跑发了性,四蹄如飞一般。身旁的战马争先恐后,鬃毛乱炸,咴咴嘶鸣,竞相驰逐,汇在一起,就是强大的骑兵阵。
大炮炥喜欢纵马驰骋,向地平线狂奔,心融化在天地之间,烈烈的风扑面而来,人和马合为一体,似乎在飘荡,在飞翔。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感到通天彻地的自由,忘了饥饿,忘了沮丧,忘了身上的累累伤痛,忘了一切。
那一刻,他不是李启乾,不是大炮炥,他是一个骑兵。
大炮炥喜欢冲锋陷阵,战马在咆哮,伙伴在呐喊,隆隆铁蹄点燃胸中烈火,热血冲上头脑,冲进眼珠子,冲进耳鼓。人和马都发了狂,只有踏碎面前的一切,才能熄灭这无尽的狂暴。
骑兵的命运就是狂奔,迎着死亡狂奔,万众一心,一往无前,有死无生。
置身在奔腾的洪流中,他感到了力量,骑兵群的力量,无坚不摧的力量。如同炽烈的岩浆倾泻而下,横扫万物,哪个男儿不渴望成为这力量的一部分?在这震天撼地的骑兵冲锋之中,个人的生死实在不值一提,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战马跑到最高速度,大炮炥拔出了背后5尺大苗刀,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前进!大康!”四周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前进!大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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