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旭拍着陈阿姨的手背,说:“老陈,你也不用羡慕我,你不也带出来一个好外甥么?”
“是哦!”陈阿姨感叹道:“我真是托了外甥的福,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扔在牛头山上了,哪里还有命见到吴大姐和南大哥哟?!”
说到动情处,陈阿姨抹起了眼泪。
楚天舒赶紧抓了纸巾,递给了陈阿姨。
“呵呵,小楚,真对不住,我们两个老姐妹一说起来,就把你给忘了。”吴旭指了指椅子,说:“坐,坐吧。”
“吴阿姨,不用客气。”楚天舒说:“我今天来呀,就是跟您说一声,晚晴和孩子明天就出院了!我也要回青原上班,只能以后抽空再来看您了。”
“这么快呀?”吴旭拍了拍额头:“可不是嘛,又一个礼拜过去了!”
“吴大姐,时间过得就是快哟。”陈阿姨伸出三个指头,说:“我做完手术都三天了。上午黄医生查房的时候说,再观察几天,我也可以出院了。”
“嗨!”吴旭重重地叹一口气,说:“老陈,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不行,我得让老南请你吃顿饭,顺便也托你给大家伙儿带个好。”
陈阿姨慌了手脚,连连说:“那怎么敢当,怎么敢当嘛!”
“怎么不敢当!”吴旭坚决的说:“想当年,老乡们对我们知青多照顾哇,老南一直念叨,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当年的父老乡亲们。”
楚天舒听了她们的谈话,也是感慨万分:“阿姨,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行吧。我就不送你了。”吴旭叮嘱道:“小楚,等孩子长大点,带给我看看啊。”
“哎,阿姨,您也多保重!”楚天舒握了握吴旭的手,又与陈阿姨打了个招呼,转身出了病房。
刚走出没多远,楚天舒迎面碰上了匆匆而来的王少磊,顿时一愣。
“哎,少磊兄,你怎么来了?”楚天舒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保温桶,奇怪地问道。
“哦,怕你忙,没告诉你。”王少磊尴尬地笑笑,说:“我老姨前两天也动了个手术。”
楚天舒关切地问:“手术做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王少磊说:“就是在心脏的血管里安装一个支架,当地医院没设备和技术,做不了,医科大附院从德国引进的照影和微创技术非常先进,又是黄医生亲自做的,手术很顺利,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楚天舒如释重负,接着又说:“少磊兄,你看你,晚晴生孩子,你亲自来看望,你老姨动手术,就不肯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天舒,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打扰你。”王少磊解释说:“那天我和老卫闲聊,听他说,白医生的丈夫在心血管疾病上造诣很深,想起我老姨也有这方面的毛病,就去接了来,一检查,是血管堵了,装个支架就好了。说起来挺吓人,可对黄医生来说,不算什么大手术。”
“那不行,我得去看望一下!”楚天舒不由分说,拉着王少磊进了病房。
病床空着,老姨不在。
王少磊问旁边病床上的病友:“顾大爷,我老姨呢?”
顾大爷笑呵呵说:“小王,你老姨在里面的病房里找到了一个老乡,又找人家聊天去了吧。”
“哦,是么?那我去找找!”王少磊放下手里的保温桶,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把老姨给找回来了。
楚天舒一看,认识,就是刚才跟吴旭聊天的陈阿姨。
陈阿姨快人快语:“哎呀,小楚,原来你和少磊是朋友哇!”
“是啊,阿姨,刚才不知道,您别见怪啊!”楚天舒客气地说着,顺手把准备好的一个红包塞给了陈阿姨。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嘛。”陈阿姨捏着红包,看着王少磊。
王少磊笑笑,一边拧着保温桶,一边说:“老姨,小楚给的,您就收着吧。”
“谢谢,谢谢了!”陈阿姨把红色塞进了口袋里。
“老姨,下午开了会,来晚了点。”王少磊把保温桶递到陈阿姨的手上,说:“洗洗手,吃饭吧。”
“好嘞,好勒。”陈阿姨在水池边洗了手,抱着保温桶,吃了起来。
旁边病床的顾大爷等病友,一个个都伸出大拇指,啧啧称赞。
楚天舒打了个招呼,告辞出来,心里却升起了好几个疑团。
王少磊在西北地区有一个老姨,得了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在当地缺乏治疗条件,这些这都很正常。
奇怪的是,首先,王少磊在北京工作多年,为什么没有安排给他老姨做手术,偏偏要等到现在?其次,这个老姨还是吴旭下乡的那个公社的,时间不早不晚,这就有点太巧了吧?
更令楚天舒纳闷的是,王少磊要办这件事,竟然没告诉自己,而是通过卫世杰找的白云朵,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默契,还是怕自己看出什么端倪?
把几个疑问想了想,楚天舒不禁也无声地笑了。
即便王少磊有钻营取巧的心思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和自己特意等着南延平来探望的时候去吴旭的病房有什么区别呢?你想找机会和大领导见个面,争取留下个好印象,王少磊难道就不可以想么?只是,他做的比你更复杂一点罢了!
这么想着,楚天舒也就释然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楚天舒办完了出院手续,将向晚晴和闹闹送到了半山华庭的复式楼,楚爸爸和楚妈妈早已把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午饭,等闹闹睡了觉,几个大人坐下来,说了说向晚晴坐月子的细节,又扯到了给孩子取名的事。
楚天舒把林国栋的来信给楚爸爸和楚妈妈看了。
楚爸爸和楚妈妈都说,舅姥爷真是个讲究人,考虑事情各方面都照顾到了,你们两个人拿主意,取什么名字我们都喜欢,反正平时我们就喊他“闹闹”。
楚天舒说,晚晴,按舅舅的意思,我想就叫楚望南吧,望是望城县的望,南是南岭县的南,你看怎么样?
向晚晴没有意见,楚爸爸楚妈妈挺开心,想必舅姥爷也应该满意,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了,小名叫闹闹,大名叫楚望南。
下午三点左右,楚天舒依依不舍地返回了青原。
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洗个澡,稍事休息,楚天舒就给简若明打电话,邀约几个曾经去医院探望过向晚晴的人出来吃顿饭,以示感谢。
很快,简若明、苏幽雨、范亦兵、刘春娜、童丹元、杜雨菲、戴勇等人齐聚湖心岛度假村的“天之杰”厅。
卫世杰和颜婕妤早早就到了。
来的人当中,多了一个靳若冰,少了一个万国良。
靳若冰当天有个会,没去医院,但让简若明把红包带到了,万国良则是因为有出车任务来不了。
席间,楚天舒说了孩子取名叫楚望南,众人听了其中的寓意,都拍手叫好。
饭局结束之后,刘春娜和范亦兵回家,杜雨菲、童丹元和戴勇回公安局,颜婕妤开车送简若明和苏幽雨,本来安排黄天豹送靳若冰的,但他说,我和小楚度假村里走走,醒醒酒再回去。
楚天舒知道靳若冰有话要说,便同意了。
把大家送走之后,两人就顺着石径小道,来到湖边,吹着习习微风,边走边聊。
靳若冰说:“干部调整的文件下了之后,外面有一些议论,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没有呢。我这一周都在医院里忙乎,没人跟我说什么。”楚天舒问道:“若冰兄,都有些什么议论啊?”
靳若冰说:“有人议论说,你为了帮范亦兵上位,故意找欧阳健的茬儿;还有,你搞的土地新政,就是为了帮世纪阳光的卫世杰;甚至有人说,你和我加上简若明是在拉山头,搞团团伙伙……”
楚天舒心里一惊,请假一周,怎么就冒出来这么多负面的议论?如果传到叶庆平的耳朵里,还以为自己故意与他唱对台戏,便急忙解释说:“欧阳健打牌又不是我唆使的,他是咎由自取;土地新政受益最大的是政府财政,世纪阳光参与土地整理赚几个辛苦费而已。至于说我们搞团团伙伙,简直就是别有用心。”
靳若冰哈哈笑着说:“也是,也是。”
楚天舒总觉得靳若冰告诉自己这些议论有些奇怪,便开玩笑说:“书记大人真是细察民情,这么快就听到了这么多的议论。”
靳若冰还是哈哈大笑着说:“什么书记大人!我这个书记大人还不是和你这位市长大人一样,前头都挂着一个斗大的副字,真正的大人是人家不带副字的正职。这些个议论,我也是在书记办公会上听说的。”
楚天舒一听,头皮发紧,他听出靳若冰话中有话,就问:“莫非有人说到叶书记那里了?”
靳若冰下意识地四周瞅了瞅,才压低声音说:“前几天开书记办公会,叶书记没来之前,郎市长说纪委的工作搞错了对象,放着老百姓最关注的以权谋私不去抓,只会抓打牌的干部当成绩,底下干部群众都议论纷纷了。梁宇轩不服气,说我也听到了一些议论,说你们政府方面搞山头主义,团团伙伙,常委会的决定说推翻就推翻了。郝建成也跟着看笑话,说仆大欺主,尾大不掉哦。”
楚天舒听了,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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