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世杰的计划大大出乎了楚天舒的意料,不禁脱口而出:“我靠,老卫,你胃口不小哇!”
卫世杰嘿嘿一笑,来了一句蹩脚的粤语:“爱拼才会赢嘛!”
楚天舒盯着他:“谁给你出的主意?”
“呃……”卫世杰迟疑了一下:“王少磊。”
这回卫世杰吸取了上次购买冷冻机械厂土地功亏一篑的教训,把他与王少磊之间互惠互利的交易告诉了楚天舒。
楚天舒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看来,那个所谓的老姨就是王少磊特意从大西北找来的一个托,为的就是借机接近吴旭,进而搭上南延平的关系。
“老卫,你这可是惊天一赌哇!”楚天舒说:“你算过没有,赌赢的机会有多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卫世杰轻轻一笑,说:“大不了一夜回到解放前,重新做一个打工仔!”
“老卫,这回我真帮不了你。”楚天舒开诚布公地说:“生态城的规划用地已经基本敲定,不是我的权力能够改变的,而且,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说我结党营私和以权谋私,指的就是我帮了世纪阳光。”
“我知道,叶庆平和郎茂才对你有看法了。”
“你知道就好!”
“其实,他们只是借着你帮了我的名头,发泄的是你推翻了他们达成的默契,搅黄了欧阳健的好事,损害了他们的权威,才猜忌你仆大欺主,尾大不掉。”
楚天舒苦笑:“看来,少磊兄除了帮你出了豪赌的主意,也帮你分析了我当前的处境哇。”
“是的。少磊兄说,你这段时间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卫世杰点头:“但是,我觉得,这事不跟你商量商量,心里不踏实啊。”
“老卫,你要赌一把,我不拦着。”楚天舒说:“我感觉,叶书记是愿意把生态城做大做强的,你自己去找他,摸清了他的意图,后面的事情我们再商量该怎么运作。只要有利于青原经济发展,能为青原百姓造福,就无所谓个人得失!”
兄弟之间,肝胆相照。
楚天舒与卫世杰十几年荣辱与共的交情,彼此什么性格,什么追求,都心知肚明,用不着多费口舌。
当天的晚上,卫世杰驱车前往观湖小区去找叶庆平。
一进客厅,卫世杰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幅“独钓寒江雪”,一下就认出了是鲁西西的作品。
落座后,卫世杰还在琢磨如何把话题引到生态城上,没料到叶庆平泡了茶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世杰,你来找我,是为了生态城的事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庆平对卫世杰的称呼,从“卫总”变成了“小卫”,又从“小卫”变成了“世杰”。
这个变化也表明,他们之间的交情在一步步靠近,这也让卫世杰来找叶庆平的底气足了不少。
卫世杰点头道:“不瞒书记,正是为这事。”他从皮包里掏出一份材料,说:“叶书记提出青北生态城的规划后,我们深受鼓舞,公司专门委托上海、香港的设计机构,制订出鳌头湾地块详细的开发方案,世纪阳光希望为生态城的建设,尽一份绵薄之力。”
叶庆平拿过材料瞟了一眼,说:“这份资料你们给生态城管委会递过一份,他们已经转给市委市政府了。郎市长还在上面做了批示,让领导小组好好研究,后来我给楚副市长打了电话,这份方案没什么好研究的,有空干点其他事,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卫世杰笑着说:“叶书记,这份方案有什么问题,请您明示,我们还可以做修改完善。”
叶庆平抿了一口茶,说:“这份方案的出发点,一是鳌头湾地块划入青北生态城,二是由世纪阳光获得生态城的开发主导权,我直言不讳地说,这份方案的立足点太低了,实施的可能性不大。我的意思很清楚,生态城不需要小打小闹,必须引入几家有实力的企业,高起点开发,提升影响力,产生规模效应。”
进门就被泼了盆凉水,卫世杰不免沮丧。从叶庆平的语气中他也听出来了,他不同意鳌头湾地块划入生态城,更对世纪阳光的实力表示怀疑。
卫世杰退而求其次,说:“叶书记的高瞻远瞩,我们的确没跟上,青北生态城的开发建设是大事,我们只是表达一个意愿,希望能有机会参与其中。”
叶庆平翘起二郎腿,说:“哪些企业能参与生态城的开发和建设,后面会有招标程序,不过,我个人的意思是,世纪阳光的实力弱了点,暂时不在考虑之列。从目前接触的过程来看,我看好的企业有四家,前两家都是北京上海的大公司,另外两家是东南的本土企业,就是鲲鹏实业和凌云集团。”
“叶书记,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卫世杰有些急了:“世纪阳光可是青原本地的企业,从税收和就业的角度来说,也没有理由把我们排出在外啊。”
叶庆平笑了笑,说:“我们不说企业规模、销售额和资金,单论管理水平和运作高端楼盘的能力,你自问一下,世纪阳光比得过鲲鹏实业和凌云集团么?”
这句话点到了世纪阳光的命门,卫世杰一时语塞。
叶庆平继续说:“生态城的定位,不仅是经济中心,更是文化中心和科技中心,这里将吸引全省乃至全国的高端人才来创业,并将在五年内发展成为城市的副中心,世纪阳光目前还停留在运作土地整理这种低端业务上,与生态城的定位,存在 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看卫世杰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叶庆平语气坚决地说:“因此,我在决策之初,就没有考虑世纪阳光。”
卫世杰坐在沙发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的余光瞟到了墙上挂着的“独钓寒江雪”,心中又冒出了一丁点的侥幸:“叶书记,您说的这些我都承认,但世纪阳光毕竟是您一手扶植起来的本地企业,面对生态城这样的大项目,您就不能再扶持扶持?”
叶庆平耐着性子,宣讲他对生态城的布局和发展思路,总体的意思就是一定是高起点,要提升青原的的影响力,做成在省内叫得响的项目……
卫世杰只能耐着性子听,虽然已经进入了初冬,而且已经入夜,但他还是感到闷热,后背开始冒汗了:很显然,叶庆平说的越高大上,世纪阳光就越没戏。
拉拉杂杂地说了十多分钟,叶庆平突然漫不经心地问道:“世杰,最近生意不错吧?”
卫世杰说:“承蒙叶书记的关照,接了不少土地整理的活儿,马马虎虎吧。”
“呵呵,我是青原的市委书记,自然愿意扶持本地的企业。”叶庆平说:“我看了一份资料,世纪阳光在土地资源方面做得非常出色,加快了土地招拍挂的进度,青原财政收入大幅度增加,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应该说,世纪阳光已经在青原闯出了一片天地,假以时日,没准就能和鲲鹏实业和凌云集团并驾齐驱了。”
这正是卫世杰心中的梦想。不过在嘴上,他还是谦虚地说:“我们和鲲鹏实业和凌云集团,差距还很大。今年的营业额,估计也就是他们的五分之一。”
“世纪阳光的发展历史毕竟很短,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很不错了。”叶庆平看着卫世杰,问道:“世杰,现在的身家,快十个亿了吧?”
卫世杰憨憨地笑着:“还差一点点,不过也差的不是太多。”
叶庆平点着头说:“筚路蓝缕,创业维艰。不容易啊!”
又隔了一会,叶庆平终于聊回了生态城的话题,说:“我刚才谈的生态城的发展思路,你认为如何?”
领导的思路,自然永远是高瞻远瞩。
卫世杰竖起大拇指:“思路清晰,措施明确,虽然世纪阳光不能参与其中,但我听了还是倍感振奋。”
“哈哈,没想到,你跟青原的干部们一样,也会喊口号了啊。”叶庆平忍不住笑了,说:“生态城开发建设的确蕴藏着很大的商机,本地企业不能参与其中,也是一种遗憾啊。”
卫世杰有些不明白,叶庆平怎么又改了口风?
叶庆平说:“我把世纪阳光排除在外,是基于生态城的定位与企业的特点,不过刚才你说,世纪阳光是青原本地的企业,希望得到政府的扶持,也不无道理,毕竟,世纪阳光的税收在青原,解决了大量的就业,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卫世杰重新燃起了希望:“叶书记,这么说,世纪阳光还有戏?”
“尽量争取吧!”叶庆平不疾不徐地说:“当然了,最后的规划和方案,还得上常委会讨论,还要听听其他同志的意见,尤其是楚副市长和管委会的意见。”
卫世杰明白叶庆平是故意把话在往楚天舒身上引,就说:“叶书记,实不相瞒,这事我也跟楚副市长提起过。”
说话的时候,卫世杰注意到叶庆平微微皱了一下眉,意识到这句话又触动了他对楚天舒的猜忌之心。不过,今晚上他是有备而来,所以,接着又说了几句话,就让叶庆平眉头舒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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