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惨叫!
被焚烧的兵卒,逃跑的马匹,落马的将士……
空地上,营寨四周,军队陷入了一片混乱!
几乎就在同时,空地两侧的山坡上,一排排的黑影冒了出来。
左侧坡上,当前是一匹大马。
火光中,马上坐着一个玲珑挺拔的少女身躯,身披一袭软甲,手握着一把颀长的巨刀。
她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凝望着山坡下的敌人,英气逼人。
是洛羽儿。
马的后面,站着数十个身着武服的男子,手持各式兵器,面容凛凛。
轰的一声,一个机关声音响起。
焚烧着的营寨栅栏一震,同时翻倒在地。
营里那圈深沟陷阱上,有些什么机关一翻,陷阱立即被封住了,又现出了一片平整的空地来。
“敌军就在下面……”
山坡上,洛羽儿巨刀一举,指着坡下的敌军,高喊一声:
“大家伙跟着我,杀!”
“杀!”
两侧的山坡上,无数个大喊同时响起。
洛羽儿一马当先,上百个身影从山坡上俯冲而下,往空地上乱城一团的兵队,冲了过去!
……
空地上,火海人潮之中。
洛羽儿身披软甲,马匹飞奔、大刀轮转,把面目狰狞的敌人一个个放倒。
贾振提着朴刀,和上百名兄弟也在来回冲杀,把千人的敌军兵队弄得一团大乱。
“是她?”
远处,赫连英望着洛羽儿的身影,坚毅的眼里掠过一丝温柔。
兵队里,那个长袍身影也望着洛羽儿,眼神放出一丝邪光。他手按腰间的一把什么东西,驱马缓缓往前靠近。
“这个洛羽儿,”蒋怀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个个都是罪大恶极!
大人,这些人诡计多端,情势不妙啊……“
独孤泰冷眼观察着。
空地上,兵队由两批人组成,上邽衙役和秦州府兵。
有很多人被打得四散奔逃,可大多都是上邽的衙役,而那些秦州府兵,却镇静了很多。
在最初短暂的惊慌后,他们大多迅速冷静了下来,四人一队、站成了许多个小阵,和洛羽儿等人刀兵相接。
啪!啪!
一名府兵旅帅挥动铁锏,把两个逃走的衙役,打得脑袋开了花:
“谁再逃走的,和他们一样!!”
那些衙役们一下吓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又冲了回去。
本来,这些兵队的人数就大大占优,只是先前被火烧、又被突然冲击,所以显得非常被动。
可一旦局势稳定住了,人数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
本来对洛羽儿一方大为有利的局面,又扭转了过来,变成了他们近百人被数百敌军围攻的势头。
贾振手下的那些兄弟,有不少被围攻倒地,人数渐渐减少了。
“孟兄,您教的好兵。“独孤泰冷冷道。
孟凉一笑,“独孤兄抬举了,他们啊,吃饭卖命而已。”
空地上,洛羽儿见形势急转而下,却没有半点惊慌。
她和贾振对视一眼,两人一点头。
洛羽儿又放倒了两人,飞马退到小帐篷边,翻身下马,站在那些深沟陷阱所在位置的后方。
她跟前的地上,一层机关木板把深沟封住了。
贾振和剩余的兄弟也把敌人的兵刃隔开,往小帐篷围拢了过来,站成了个小圈。
那些敌军兵队见状,挥舞刀枪就围攻了过来。
洛羽儿一蹲下,刀柄咚咚咚地,在木板上敲了五下。
后方兵队中,那个旅帅看了看洛羽儿等人的阵势,脸色突然变了:
“退,五丈之外!!”
望着蜂拥而来的敌军,洛羽儿抹了把汗一笑,又在木板上敲了五下,是另一种敲法。
咚咚咚咚咚……
轰……
机关响,深沟再现!
那些冲过来的衙役和府兵突然感到脚下一空,又掉进了沟里去,摔在了那些血淋淋、软绵绵的尸首上。
蜂鸣又起!
鲜血又溅了出来,洒在深沟四周!
那旅帅带着剩下的人马,连忙退到了几丈之外,站在沟边。
刚才上千人的敌军兵队,只剩下了三四百人,即使是那些秦州府兵,也都是个个面容颓唐,士气低落。
前面的深沟里,隐约有各种人马的尸首,几乎被填成了平地。
空地中央,洛羽儿和剩下的几十人,个个浑身尘土血迹,和对面的数百敌军隔沟相望。
片刻前,激烈非常的战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远处,赫连英望着那深沟:
“这机括井肯定也是师兄做的,比在边军时的操纵,更灵活了。
连营,机关,火攻、伏击……
统军,这些年,师兄他的战法一点都没落下,还更厉害了!“
“赫连英!”蒋怀道,“你竟敢帮叛贼说话?!”
赫连英怒目一瞪。
“蒋大人,“孟凉道,”英子他性子直不懂事,您别怪他。
英子,过来。”
赫连英拍马过来。
“隔那么远,怕我啊?“孟凉道。
赫连英靠到了身边。
“你啊……“
孟凉头一歪,在年轻校尉的耳边低声说:
“说得没错。”
赫连英一愕。
孟凉的脸上,挂着痞子一样的笑:
“那营寨、机关什么的,肯定就是陌子干的,他老本行嘛。
可你说得也不对。
陌子是边军出身,他的长处是行军布阵,领兵冲杀,决胜沙场。
像这种诱敌伏击火攻陷阱,一环扣一环,环环都料敌先机的诡计,不是他。”
“那……是那位赵法师?”赫连英道。
孟凉不答,只望了望那片空地:
“你那个臭脸师兄改脾气咯,会交朋友了,还交了位好朋友,呵呵。”
赫连英道,“那个姓赵的小兄弟我打过交道,是个不错的人,今晚怎么没见他?”
”我怎么知道?”
孟凉笑看了眼远处,那座高高的、黑沉沉的山峰:
“兴许,他又抓鬼去了呢?“
蒋怀满脸的着急。
身后,那个长袍身影已经纵马来到,他一把抓住蒋怀的衣领,把自己遮面的头套一揭。
蒋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
那长袍人是独孤亮。
“独孤公子?”蒋怀道,“您不是和刘师爷回乡下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独孤亮满面怒气,望着那几百人的兵队:
“这群没用的废物,这么多的骑步兵,还打不过那点小卒子。
蒋怀,马上下令,让他们杀上去!!!”
蒋怀看了看独孤泰。
独孤泰冷冷看着独孤亮。
这一次,独孤亮却不像从前那样,那么害怕他父亲了:
“是,我又来了。我要出来,那刘通还能拦得住我吗?
父亲,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
这一仗,我一定要参与,一定要打!
蒋怀你个没用的东西,你还不下令,信不信我砍了你?!!”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放在蒋怀的脖子上。
蒋怀一惊,禁不住把小旗一扬:
“前面的,冲……冲上去!!”
前方,那府兵旅帅长刀一抖,就要带兵往洛羽儿等人冲去。
“宗大人。”
独孤泰肃然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那旅帅停住了,独孤亮也一愕,剑放了下来。
“我听说……”
独孤泰的声音,远远地往隘口上的院落,飘了过去:
“今晚那边的主帅,是您吧?”
夜静无声。
远处,隘口里,小阁楼上。
一点灯火缓缓亮了起来,映出了一个长衫中年人身影。
“不愧是独孤大人,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宗长岳的声音远远传来,和独孤泰的声音一个稳重、一个严肃,在山谷里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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